看着脚下血腥的一幕,我感到非常不安,举起手电在四周扫了一下,发现老油的队伍竟然就坐在我的左边,一行人跟刚刚的冷琦一样,表情游离眼神飘忽,明显还处在幻境之中。
我往前走了几步想把他们一一叫醒,谁知却惊讶的发现坐在我左边的队员竟然就是地上那颗头颅的主人,此时他的身躯瘫靠在木椅之上,全身微微抽搐,一条条血注不断流淌到地上。脖子上的切口非常整齐,明显是用某种利刃快速砍下!这不禁让我眼前再次浮现出了刚才戏台上的一幕。
我强忍住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绕过这具倒霉的无头尸体继续查看其他人,冷琦也跟在旁边,一边照亮一边叮嘱我小心。
无头尸体左边的椅子上坐的正是老油,他同我一样,身上也被溅了不少血液,一双无神的眼睛瞪的溜圆,死死盯着戏台的方向。这让我马上想起了秃子的‘救人**’,于是抡圆了膀子轻声说了句:“老油警官,得罪了!”随着话音消失,啪的一声耳光接连响起。
可能是太过于紧张了,所以力道用的过大,这一巴掌直接将老油从椅子上扇飞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后摔倒在地上。但效果依旧良好,只见老油缓缓爬起来,摇了摇脑袋捂着脸骂道:“艹,谁他妈打老子?”我连忙走过去将他扶起来:“老油警官,你没事吧?”
老油看着我愣了几秒,马上明白了现在处境,边找手电边问道:“咱们在哪,其他人呢?”我默默的把手电光圈聚在旁边的无头尸体上:“其他人还坐在椅子上,除了这个…”老油顿时额头青筋暴起,看了看无头尸体的着装表情凝重,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事到如今,我们应该赶紧救醒其他人,幻境中的《刺妃》还在上演,若不赶快离去,伤亡可能会继续增加!”老油呆呆的看了看我:“你的意思…是…”我点点头:“咱们看到的不只是幻境,它与现实相连,台上的角色跟我们一一相对,倘若她们死了,那咱们恐怕也凶多吉少!”
这个说法是我大胆的猜想,因为一切实在太过于吻合了,不过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老油虽然有些怀疑,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让冷琦继续照亮,他则和我挨个给这些意识朦胧的队员‘打赏耳光’。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爆响,队员们一个接一个恢复了神智,正如我们所料,大家全部看到了那出《刺妃》大戏,但进度似乎有所不同,有的说只是刚刚看到杨贵妃出场,有的则已经看到贵妃喝醉,像我这样能看到宫女被杀的已经算是最多的了。
我和老油配合的非常默契,不一会,剩下的七名队员就叫醒了六个,唯独最末端的一个任老油怎么用力都丝毫没有反应。扇了几个耳光之后,老油感到有些不对,连忙将扣在队员脸上的面罩取下。我举着手电照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名队员面色青黑,嘴角淌出的黑色血液都已经有些干涸,呼吸心跳全部消失。
老油抬头看了看我:“戏里…第一个宫女是不是被毒死的?”
我看得很清楚,这个队员的死亡状态与先前戏台上的宫女一模一样,就连血液流淌的痕迹都惊人一致!这更加确定了我刚才的分析,老油的反应非常迅速,果断放弃两名已经死亡的队员,指挥着大家辨认方向离开戏台。九把手电一齐打开,光圈四处乱晃也将周围照的一片大亮,但仍然看不到边际。
就在老油拿着指南确定方向的时候,其中一个队员忽然失声惊叫道:“那是什么!?”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吸引,沿着他的手电灯光看去,只见摆在我们面前戏台上的那些纸人,此时竟然都变成了栩栩如生的活人!其中的贵妃、宫女、刺客,与刚刚在幻境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有的队员颤声询问:“咱们…是不是还在幻境里?…”
台上演绎的依然是《刺妃》,进度也和我在幻境中所看到的同步,刺客将第二名宫女的脑袋砍掉之后,其他宫女受惊四散而逃,全都拥成一团挤在角落中瑟瑟发抖,杨贵妃也夹杂在其中。刺客手提带血的砍刀面目狰狞,冷笑着一步一步向她们靠近…
老油十分冷静,大吼一声:“都别他妈看了,赶紧跑!”说着带头冲着一个方向狂奔起来,我们寻着他的手电光紧紧跟在后边,如同身后追着一群恶狗一样,大家把全身的力气都聚在了腿上。
十分钟后,老油终于体力不支放缓了脚步,但依然在慢慢走着。后边的队员跟上说道:“头,按照咱们奔跑的速度和时间计算,这个空间至少有一千平米左右!”
“扯淡!”老油脸色铁青:“整个考古基地都不到一千平米,到了下边不可能这么大,一定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看看无线电有没有信号,用卫星确定咱们的位置!”
那队员嗯了一声,从身上的诸多口袋里东拿一个西掏一个,最后组合成了一个小型信号接收器。连接上无线电卫星电话,仪器开始自动定位,不过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进度条前进的非常缓慢,四五秒才移动百分之一。
在老油的良好指挥下,其他队员井然有序的围在四周做起了警戒工作。我和冷琦也站在内部,盯着仪器显示屏上的进度条等待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分钟之后,我忽然听到了一些其他不同寻常的声音。那声音又在吟唱,腔调和角色还是《刺妃》,由远及近似乎在向我们靠近!
其他人也听到这种声音,都警惕的看着四周,大多数队员的右手始终捂在腰上,随时准备拔枪。老油早已将五四式拿在手上,站在包围圈内死死盯着四周。
忽然,在我们后方的一个队员大吼了一声:“在这里!”说着举起了手电,其他人闻声也将光圈聚了过去。只见在距离我们五六米的地方,竟然还是那座戏台,台子依然在上演着《刺妃》!只是已经不在伴奏,吟唱声也微弱了许多,让人可以听见声音却辨不清台词。
老油面色通红,看样子十分愤怒,破大口大骂:“何方妖孽胆敢在此作怪,看老子怎么把你打成筛子!”说着啪的一声扣动了扳机!我在旁边听着有些喜感,心说这番驱魔的台词从一个警察嘴里说出来,味道还真有那么点怪…
老油连续扣动扳机,啪啪啪打出去三枪,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台上其中一个宫女。那宫女捂着胸口缓缓转过身子,看着老油张了张嘴,在吐出一口鲜血后无力摔倒在地上。我心中暗暗吃惊,由于面前的画面实在太过真实,我竟然有些担心老油打中的就是活人!
当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宫女摔倒在戏台上后,全身立即散发出一阵白雾。几秒钟后,待白雾散尽,一尊胸前破碎的纸人出现在我们面前。老油冷笑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再次举起手枪准备射击台上的其他‘演员’。宫女被打回了原形,那些‘人’就像看不见一样,继续自顾自的演着戏,杀手依然慢慢走向贵妃。
就在老油即将再次扣动扳机的时候,一个队员的声音忽然在我们身后响起:“老三!老三!你咋地了!?”老油闻声转头查看:“怎么了,叫什么?”
我也转身看去,只见一名队员瘫倒在地上,其他人正围在他身边,最前边的一个人抬头答道:“头,老三他…没气了!”
这个人似乎对老油比较重要,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全身一震,顾不上再去管面前的戏台,冲过去抓住老三的肩膀边遥边喊:“老三!老三你怎么了,给我说话!他妈的平时那么爱放臭屁,今天怎么蔫了!…”
看着红了眼圈的老油,我再一次想起了至今还生死未卜的骨头,心里也是阵阵伤感,走过去准备安慰他几句。谁知还没等开口,已经涌到嘴边的话语硬生生被惊愕的情绪堵了回去!
所有人的手电都照向了老三的面部,等待他的反应,只有我不经意间晃到了他的胸部。在那里,我清清楚楚看到了三处还在流淌着鲜血的伤口。
那,是三个弹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