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虫茶我慌忙开口准备再次拒绝,却忽然问到一股奇异的幽香。那种香味从杯子里随着热气源源不断飘散在四周,闻一闻顿时让人感到神清气爽,身体也莫名暖和了许多。
接过杯子我轻轻探着脑袋又闻了一下,这次鼻子就在杯口,那股清香也更加浓郁。倘若不是里边趴着一只大虫子,我还真想喝一口尝尝是什么味道。老者举起自己的杯子跟我碰了一下,随后泯了一小口虫茶:“放心,无毒无害,我喝了一辈子了,现在身体不是照样硬朗。别客气,尝一口吧。”
面对他再三的邀请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举起杯子闭着眼睛在周边泯了一点。那一点茶水沾染在嘴唇上,我顿时感觉有一股甘中带苦的独特味道沿着嘴唇滑入口中,那种感觉十分奇异,让我忍不住又多喝了一口。第二次喝的更多了一点含在口中,只觉得嘴里像含着一颗温暖的太阳一般,咽到肚子里马上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让先前还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的我瞬间忘记了寒冷。
老者微笑的看着我:“怎么样,感觉如何?”我用力点了点头:“感觉…好暖和,又苦又甜十分奇特!”
“那是自然,只要温度合适搽虫可以存活一年,但一生只能繁衍一次,并且幼虫的存活几率非常低。它们生活在雪山上冰岩的夹缝中,依靠甘露为生。那些孩子们寻找一年也只能抓到区区十几只,所以珍贵的很哟。”说着老者竟笑出了声音:“一会你拿下去给那个孩子喝一点,她身寒体虚,喝点这个对身体很有帮助。”
我应了一声将手中这杯珍贵的虫茶小心翼翼放回到桌上,正准备询问我体内这只虫子的事情,忽然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奇痒。奇痒的位置是平常疼痛的地方。强烈到让我不顾形象马上伸手开挠。老者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轻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一边用力挠着心脏的位置一边开口解释:“之所以问起这只虫子并不是因为想喝虫茶,而是在我的心脏上也趴着这样一只搽虫。找人打听了一番才来到这里,本以为会有救治之法,谁成想…在您这。虫子竟然是用来泡茶喝的…”老者听闻我心脏上趴着一只这样的虫子顿时脸色大变,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和蔼笑容,抬头对远处的女人厉声喊了一句。
抚摸着胸口心脏的位置,我并没有发现什么疙瘩或者伤口,奇痒的感觉竟然是从里到外散发,源头似乎也还是那只虫子!忍受着这种感觉,我倒更希望换成先前的剧痛。有时候,瘙痒的感觉要比疼痛更加折磨人。
正当我摸着胸口挠个不停的时候,先前那个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将手中一个带着塞子的小瓶交给老者。老者用力拔掉瓶塞,随后将两根枯黄的指头伸了进去:“孩子,你的来意我已经明白。现在闭上眼睛,将嘴巴微微张开。”忍受着那阵奇痒我来不及详细询问,马上听从他的吩咐闭上眼睛张开了嘴吧。
但是内心深处的好奇还是让我忍不住把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小缝,想看看他到底要弄什么门道。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只见老者从瓶内夹出了一直活生生的搽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飞速塞进了我的口中,修长的指头直接将搽虫送到了喉咙。不等挣扎我便一口咽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我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马上掐住自己的脖子干呕了起来。但是搽虫已经被我完整的咽进了肚子,想要吐出来已经不太可能。一只虫子还没解决,现在又进去一直,我心中现在只有‘晴天霹雳’这一个词语来回游荡…
老者看着我轻声安抚:“孩子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细说。”我憋得满脸通红。压制住内心的恐慌呆呆坐在了原地。
“你体内有的并不是普通搽虫!”老者叹了口气沉浸在多年以前的回忆当中:“许多年前我们的部落人数很多,用搽虫引茶的习惯也延续了多年。当时如你说,搽虫还有另一个用途:养尸!我们将这种虫子放在死人体内寄养,时间长了它们便能染上尸气,到时候再取出来放进其他死人体内。配合这里特有的地理温度可保尸体不腐。
听我的爷爷说,在他年轻的时候部落里曾经来过一个外人,他学会了这种养虫保尸的方法后离开部落,不想却以此谋害活人。当初族里老一辈人就说过,这些,迟早是要还的。
那天夜里,我就听到山体轰鸣感到大地颤抖,出门查看发现一片雪海正铺天盖地从山上席卷而下。除了一些被我及时叫醒的族人,其他人…唉…”
老者所说的跟前一天耶株所讲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早的事情耶株也并不知晓。我抬头看着他:“这么说,这种虫子确实是从你们部落散发出去的?”
老者微微点头,又喝了一口虫茶:“现在,除了我之外,族里已经没有人知晓这些事情。也是你这孩子运气好,如果等我泄了这口气再来,那才是真的晚了…”
我慢慢直起身子:“你的意思…刚才…是在救我?不会是让两只虫子互相吃掉对方吧!?”老者摇摇头:“搽虫没有牙齿,只能吸食液体。可寄生在人体的搽虫都为雌性,而你刚刚吞下的那只为雄性。它会引诱雌虫离开心脏并且带出你的体内。”
说到这里,房门忽然被人打开,接着在一片欢声雀跃中耶株和另外几个大汉将那张白熊皮抬了进来,看得出来其他人都很兴奋。但此时我没心情去理会他们,抬头继续问道:“带出我的体内?怎么带,从哪带出去?”老者却闭上眼睛不再回答。
等待了片刻没有结果,我只好起身离开,下到雪坑里回到小叶身边。静静躺在床上,仿佛能感觉到那只搽虫正在肚子里爬行。回想一番。在老者将那只搽虫塞进我的口中之后,胸口那阵奇痒好像也逐渐消失。既然有效果,这个办法或许能行…
想着想着我的思想开始浑浊,随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我梦到自己已经回到了赤峰市,正在和骨头和秃子一起吃着烧烤喝啤酒。突然间。似乎是吃坏了东西,我感到小腹一阵乱叫,接着内急之感汹涌袭来…三人捂着肚子满街乱跑寻找公共厕所,无奈找到的全都是女厕所。光头看着四周咬了咬牙:“反正也没人,咱就先找个旮旯凑活着办吧!”说完转身跑开,骨头也紧跟在他身后…
梦做到这里,我猛然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腹中的感觉依然存在,连忙爬起来出去寻找厕所。房屋底部的大部分空间都是昆仑族人用来休息的。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我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类似厕所的地方,腹中的感觉却愈发激烈,眼看就要忍耐不住!
双手攥拳,我咬着牙再次找了一圈,只从雪坑的另一端发现一处可以外出的台阶,应该属于后门部分。从那里出去,正是房屋后边。此时天色偏晚太阳早已落山。在内急之需实在严重的情况下我顾不上‘国民素质’,赶紧找了个较高的雪堆蹲了下去。
一顿炮火连天过后。我总算舒服的松口气,提好裤子习惯性转身看了一眼雪地上的秽物,竟然发现一雌一雄那两只搽虫也在其中,它们仰面朝上腿足紧缩,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我不禁笑了起来。想不到自己竟然这么幸运的逃过了这一劫…
之后的两天里,我和小叶一直待部落内部,与耶株等人也相处的十分融洽,为了能让老阿爸回想起自己孙女在世时快乐的时光,小叶时常过去给他开开玩笑捏捏肩。第三天上午。光头那边便传来了消息:“老张,我们好像在昆仑山脉附近找到了一个屋子长长的部落,不过没看见你和小叶呐,你们赶紧出来瞧瞧。”
挂断电话,我一边招呼小叶一边往外走去,出了门口顿时被吓了一跳。只见外边已经站了不少昆仑族人看着不远处指指点点,在那条雪地摩托的道路上正有一辆绿色的庞然大物缓缓驶来,竟然就是我和小叶先前在小镇雪地商店里见到的那辆雪地坦克!
坦克内部的发动机发出呜呜的声音,催动履带顺时针旋转,五分钟后停在了部落旁边,接着上边的舱盖被打开,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探了出来:“老张——,是不是贼想秃爷!别担心,秃爷来了——”说着还拍了拍身下的坦克:“看这装备怎么样,够气派吧!”
我和小叶同时笑了出来:“是不是贼想你那你得问‘贼’去,我们可不知道。”随着坦克被缓缓开到面前,光头穿着一身大红色羽绒服从上边跳了下来双手叉腰:“租金一天两千,硬是让爷给砸到八百,就我这嘴皮子,不去主持人简直浪费,浪费啊。”
骨头随后也钻了出来,同样是一身大红色羽绒服,见到我们脸上顿时挂满了憨憨的笑容:“老张,坦克是俺开的,技术是不是还勉强凑活?”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这哪是勉强凑活,简直是凑活的可以,比那火车开的还稳!”说完几人哈哈大笑。
但很快,我的笑声就没了下文。因为那两位大小姐也从坦克里爬了出来,李晓欣依旧是那么活泼,蹦蹦跳跳走到我身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小瑞瑞,你没事吧,听光头说你们遇见了大野熊,都担心死我了。”我脸上的眉毛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小…小…小瑞瑞!?这又是…跟谁学的?”
李晓欣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当然是光头大爷喽,他说这种称呼比较‘萌’。”冷琦也走了过来:“你…们没事吧?”我点点头:“你怎么也来了,脚伤好一些了么?”她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我一脸黑线的走到光头面前,恶狠狠的盯着他:“死秃子,这些个…什么情况!?”光头嘿嘿干笑了一声,随后清了清嗓子:“那个我说啊,这地方真冷哈,外边天寒地冻的都别站着了,进屋说进屋说。”说完头也不回的钻到了屋内。
对于他们的到来,老阿爸非常欢迎,给我们六个人准备了一间更大的雪洞,并且将那张巨大珍贵的白熊皮铺了出来,同时吩咐女人们准备食物。我拉着耶株替他做自我介绍:“这位是耶株,咱们身下的这张熊皮就是出自他手,前几日我们三人真可谓‘出生入死’啊。”
光头凑过去握了握手:“这位‘野猪’兄弟,咱哥俩彼此彼此,我外号叫雄狮,比你稍微厉害一点,嘿嘿…”我瞪了他一眼:“人家名字就叫耶株,耶稣的耶稣,一株花两株花的株,不是野猪!再说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不符合真实情况的外号?”
骨头也跟着插嘴:“他那个雄狮,其实是抓虱子的虱…”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我们吃完了午饭,临近下午,雪日又一次降临。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就被大片乌云盖了个严严实实,密集的雪花急转而下。我和小叶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气候,躺在暖和的白熊皮毛上盖着厚厚的棉袄倒也不觉得多冷。但光头他们除了冷琦之外明显都极不适应,缩成一团不停哆嗦。
光头被冻的牙膛阵阵发颤:“这…这他妈的…羽绒服是…是不是假货…等回去我…我他妈非得找他去不…不可…阿嚏!”骨头抖的更加厉害,脸色灰青:“要不…咱…咱还是回坦克里边吧…至少…暖和点…”李晓欣躺在旁边紧紧抱住我的一只胳膊,已经冻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越缩越小几乎已经靠在了我的怀中。
我姿势平躺偷偷看了看另一边的小叶,她看着李晓欣也同样脸色铁青,不过…似乎并不是因为寒冷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