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猴子转头见到此番情景也慌了神,知道自己如果被追上的话肯定难逃剥皮的下场,便也吱呀吱呀狂叫着加快了速度。独赌毒追的很轻松,紧追在后边冷笑一声:“爷爷别的不会,就是生了一对飞毛腿,跟我玩猫追耗子,爷爷会让你死的很痛苦!”说罢又提了一口气紧追上去。
白毛猴子虽然尽力了,但它却是跑不过独赌毒,没过几秒钟一柄铲子头就举在了它的后脑之上。想着自己用银元换来的包子就这样被一个畜生给抢了,独赌毒眼珠子一瞪挥铲劈了下去。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发力的右脚忽然一松,似乎踩进了某个坑了,接着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摔了黄狗吃屎!
白毛猴子捡了一条命,跑到远处对独赌毒吐了吐舌头,随后消失在林子之内。独赌毒爬起来吐掉嘴里的草芥将铲子扔在地上,暗骂自己怎么就他妈这么点背,地上就这么一个坑还让他给踩上了!坐起来一看,发现右脚果然卡在了一个土坑之内,并且陷得很深,足有半米之余几乎就到了腿根。
独赌毒试着用力拔了几下,右腿纹丝不动,脚踝似乎被什么东西卡在了里边。他心里顿时一凉,暗道莫不是真的倒霉踩进了猎人的陷阱,倘若真是如此,那不等黄九仁来取手指头他就已经残废了。越想心里越是害怕,独赌毒马上拿过铲子沿着自己的腿根处往下开挖,半个多小时以后才终于挖出了一个大坑见到了自己右脚的具体情况。
只见卡住他脚踝的并不是什么猎人的陷阱,而是两块扁平的大块石板,石板堆叠在一起从中间漏了个缝隙,而独赌毒恰好就踩了进去,没有骨断筋折已是十分幸运。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又挖了一段深度。将上边的石板半开解放了右脚,忽然发现石板下边竟然不是实心,反而另有空间,内部如一口竖井一般又黑又深!
独赌毒愣了两秒,坐在坑里琢磨了十多分钟,最后脑袋一抬:“这个…莫不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大墓入口?”反正继续找下去也是瞎转悠。独赌毒把剩下的包子拿出来吃掉,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便甩开膀子围着石板继续开挖。又过了一个消失,被挖出来的石板越来越多,露出的开口也越来越大,最后一段竖直向下的通道出现在他的面前。
独赌毒接着天上的天阳探头往下边看了一眼,发现这个通道大约二十米深,尽头处隐隐约约出现了台阶一样的建筑。在这种荒山林子里边不会有人闲得无聊挖个大坑在下边修台阶玩,所以这必定是一座陵墓无疑!独赌毒乐的在原地蹦跶了半天,等激动劲过去了才开始坐在旁边望着通道想办法。
为什么要想办法。因为他没带绳子!在独赌毒的想象中,古时候王官贵族的陵墓应该是外边有着辉煌大气的墓柱,墓柱中间是墓碑,在墓碑前边有个大石板,挖开石板就会是通向墓室的台阶。只要自己找对了地方用铁锹挖开石板就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将里边数不尽的宝贝背出来换钱…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陵墓外边既没有什么墓碑也没有什么墓柱,上来就是这么高的一段落差,没有绳子自己肯定无法下去。东张西望瞅了半天。独赌毒将目光锁定在周围那些刚刚发芽的小柳树身上,脑袋里灵光一现脸上有了笑意。
接下来的时间独赌毒将周边柳树的柳条全都用铲子砍了下来。三段一组合并起来花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编出了一条二十余米的柳藤条!这是他在古董店里打下手时经常要做的事,那位大爷选中了顺眼的瓷器花瓶,他就给负责送到府上去,用来捆绑古董的麻绳便全都是他自己亲手编的,没成想就这点手艺还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当独赌毒准备好一切之后,太阳早已落山。天色开始逐渐变暗,远处的景物都隐入在一片黑暗之中。原本他想在白天下墓,这样自己的胆子能更大一些,但是没成想经过一天的折腾还是在下墓的时候迎来了夜晚。不过望着深达二十米的通道他也就不在乎这些了,因为无论白天黑夜。只要下到里边那都是一片漆黑,根本没什么分别。
将柳藤条固定在外边一处较大的柳树根上,独赌毒带着工具慢慢下到了通道底部。虽然开口与底部是垂直的二十米距离,月光却并不能照进深处,等脚尖触底的时候独赌毒顿时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了。摸出那把在洋行买的铁皮手电筒,他摆弄了半天才找到开关,打开之后面前顿时明亮起来。他暗暗开心,连道自己这十几块银元花的值得,一把小手电几乎将周围照亮了大半,恐惧感马上减轻了不少。
通道底部是一处旋转阶梯,拐着弯下去之后就是斜通向下的墓道。独赌毒紧张的握着手电在墓道中走的很快,总忍不住想回头看看身后,担心自己会被埋在里边。墓道也有二十多米的长度,独赌毒几乎一路小跑来到尽头,看到前方是一扇木质大门,但并不是关闭状态而是打开了一半。
从木门穿过再往里走,还没等进去他就被脚下一个什么东西绊了个趔趄,举着手电一看心中顿时有些失望。那是一口红棕色的棺盖,周边满是白印明显是被人撬下来的。也就是说,他并不是第一个光临这里的后人。继续往前走,情况一览无余,墓室地面上一片狼藉,连墙上的壁画都被撬下来带走。
这似乎是间古代平民墓,从墓道下来后只有这么一间大墓室,两侧并未安插耳室等多余空间。最里端摆着一口红棕色大棺材,自然已经没了棺盖。尽管知道里边的东西十之**都可能已经被掏空了,可独赌毒还是不甘心的走了过去,举着手电在棺内照了一圈。
棺内的情况比独赌毒预想中的还要糟糕,别说是陪葬品,就连里边的尸体都已经不知去向。空空如也,除了一些土块之外什么都没有。他重重叹了口气,坐在棺材旁边轻声谩骂:“这帮挨千刀的,连死人骨头都要!真他妈不怕沾上晦气!也对,怕沾晦气谁他妈还干这行!…”
骂了一句独赌毒重新站起来,围着整个墓室仔仔细细找了一遍。最后只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尊五厘米高的花样酒盅,估计是上一伙人搬东西的时候不慎掉落的。有一样就总比什么都没有强,独赌毒将就酒盅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随后塞到了怀里,按原路退了回去。
这是独赌毒生平第一次正经八本的倒坟子,却是如此的滑稽。寻找陵墓用了三个小时,挖开陵墓又用了三个小时,准备工作也用了三个小时,等到真正开始倒宝贝的时候却连三十分钟都不到就退了出来…顶着明亮的月光。他垂头丧气的拎着空空的米袋扛着铲子深一脚浅一脚走回了家。
这一次的装备采购将独赌毒仅有的四十九块大洋花的所剩无几,剩下的点几个烟泡也就没了。算着即将临近的三十天期限,他心里满是绝望,躺在自己炕上哀声喃喃:“死就死吧,老三独这条命不值钱,等到了地府只要老祖宗们别怪我没给老独家留下香火就成…”
如此又是十天过去,日子已经到了期限的第二十九天。清晨,独赌毒起了个大早坐在自家院子里看着朝阳升起的过程心中满是感慨。过了十点。他将先前在东郊坟地里摸来的金银首饰揣进怀里离开了家门,心想着反正赌债自己肯定是还不上了。倒不如今天再好吃好喝点个烟泡最后享受一次,等明天就磨好了刀跟黄九仁拼了。
走在街上饶了几圈,独赌毒看准了一家古当铺。古当铺的意思就是古董店和当铺合二为一的铺子,里边既能当金当银也能买卖古董,是唯一一家位置不在古玩街的古董铺子。独赌毒一副赖皮模样走进店里,将米袋往桌上一扔:“来个喘气的。看看值多少钱都给我当了!”
一个长着八字胡子的胖老板闻声走了出来,见到独赌毒这副模样微皱眉头,但进店都是客,更何况他还真的有东西可当。于是从柜台走出来,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凉茶:“不知道这位爷当的是什么。咱这小店有‘三不收’。国家违禁物不收、偷盗所得物不收、假货赝品不收。您这个是…”
“你放心,爷这些玩意一不是抢来的而不是偷来的,三不是国家违禁物品,是真是假你一看便知。废话少说,值多少钱赶紧给我算出来拿上。”独赌毒早已做好了明天与黄九仁同归于尽的准备,正所谓‘人之将死,胆大包天’,此时一脸懒散毫无惧色。
胖老板看到独赌毒如此状态便也不再多说,小心翼翼将米袋里的金银首饰一件一件取出来摆在桌上,扫了一遍就知道全是真货,于是拿出一张纸边问边记:“我把当家都给您报一遍写在单子上,三月内您若需要可凭此单随时来取。柳叶玉簪一枚,三块大洋、青花碎镯一个,五块大洋、龙凤呈祥耳钉一对、四块大洋…”
独赌毒不知道具体行情,也不关心这些玩意的价格,总之够他吃好一顿饭吸饱一次烟泡就成,所以根本不去理会什么报价,两眼一眯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片刻胖老板将他轻轻推醒:“您受累,将这当单过目一遍,倘若没什么不妥,那我就去账房提现了。”说着将一张写满了字的单据递到近前。独赌毒接在手里直接看向后边合计,正如他所料,一共只有两百三七块大洋,于是挥了挥手:“没问题没问题,你赶紧的吧。”
胖老板应了一声,拿着金银首饰进了内堂,随后拎着一张黄色纸票走了出来:“这是钱票,您受累出门左转直走一条街,拿着这张票子在那提现。”独赌毒眼睛一瞪:“这是什么玩意?没凭没据的一张破纸,万一我出了门你不承认怎么办!?”
胖老板嘿嘿一笑:“咱家是多年的老字号了,这票子也用了快有十年了,诚信这方面您尽管放心。主要是这小店存钱不太安全,您把心放肚子里,受累走两步,我这就先陪个不是了。”独赌毒也不想过多墨迹,接过票子塞进怀里,一伸手就觉得有个什么东西从兜里掉了出来,低头一看原来是前些日子在西山树林挖出的那尊酒杯。
虽然杯子个小,但独赌毒心里琢磨着如果是古物应该多少也能换他几块大洋,还没等开口询问收不收,胖老板却率先开了口:“恕我多嘴问上一句,您这物件…卖不卖?”独赌毒乐了:“这不是当铺么,怎么还开口就买?”胖老板指了指门口的招牌:“咱这是‘古当铺’,买卖古董也是生意范畴之内,看您手里的这尊小酒杯成色不错,不知能出个什么价钱?”
独赌毒沉默了几秒,在脑袋里回忆着自家开古董店时那些客人攀谈的话语,随后清了清嗓子:“反正这玩意放在我手里也没用,你出个价跟那些首饰一块收了吧。”胖老板微微点头:“价格好说,您能不能先容我看清了成色和材质,免得说差了行情。”
“看吧看吧。”说着独赌毒将酒盅递过去自己则翻身重新坐在椅子上喝着那杯凉茶。
这次胖老板的态度明显严肃起来,不像先前辨别首饰玉器那么随便,而是走到门口接着阳光仔细观察。看了一会,他眉头皱的更紧,连连摇头似乎不太敢确定自己的判断,接着从身上摸出一把放大镜又瞧了一遍顿时面露惊恐之色,连忙将酒盅放在桌上脑门出了一层冷汗:“恕咱这店小底薄收不起这等宝贝,您还是小心装好赶紧提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