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木板是柜子最上方的部分,只见内侧正中间的位置用胶带封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因为被密封的层数太多,所以其中的东西已经完全被胶带所覆盖,看不清楚其中具体隐藏着什么东西。
我和骨头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起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胶带撕开,一个黑皮日记本露了出来!我看了看骨头:“这是什么,怎么藏的这么隐秘?”他皱眉摇了摇头:“俺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注意过,可能是俺爹的吧。”说着将日记本拿起来翻开了第一页。
这本日记外层是老式的黑色皮革,内部就是简简单单的横条白纸,偶尔会出现一两个用来点缀的花朵图案。这是一种老式的笔记本,在相近已经绝版,是七零后和八零后使用的东西。当初我小的时候,家里有很多这种日记本,全都是一个样子。所以这应该就是骨刀干爹所密封在这里的。
从胶带上厚厚的灰尘来看,应该已经被封存了有些年头,最外边的胶层大部分都已经失去了粘力,边缘全都翘了起来。
当骨头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三人眼前顿时映满了密密麻麻的钢笔小字。那些字写的非常好看,让人一看就产生一种铿锵有力的感觉。我认得这种字体,正是骨刀干爹所写。骨刀干爹是个实打实的农村人,一天学都没上过,会认识会写字那还是我父亲教的。不过虽然他只认识大概的汉子和简单的书写,却写的一手好字,让我父亲这个知识分子都自愧不如。
因为文字写的有些连笔,所以骨头读起来非常困难,几乎是两句一停顿三句一卡壳。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将日记本塞到了我的手里:“老张还是你来吧。俺实在是不认识了…”
我笑了笑,走到窗前明亮的地方大概看了看,发现上边记载的都是骨头一些儿时的事情,并且极为详细。比如骨头是什么时候断的奶奶,什么时候说的第一句话,什么时候会走路。什么时候开始跟他学习打猎的功夫,什么时候打到了一只属于自己的猎物…
读着读着,骨头听的哽咽起来,我的鼻子也阵阵发酸。正当我长出一口气,不准备继续念的时候,日记的内容却忽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有那么一句:“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爹。”读完这句话的时候,我也愣在了原地,半晌才抬起头看了看骨头。
骨头比我还要吃惊。眼睛瞪的老大,一把将日记抢到自己手中边看边问:“老张你说啥呢,是不是读错了!…”但随即他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句话,这里没有难以辨认的字词,所以骨头完全可以看懂。我和光头也赶紧凑到两边,沿着那句话继续看下去。
那句话接下来写道:“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爹,但是…”之后就到了该翻页的地方,而翻过页码之后内容竟然又恢复成了儿时回忆。与前文完全衔接不上。骨头来回翻看了好几遍,最后将日记尽可能分开。顿时有几条撕痕漏了出来。光头在旁边惊声叫道:“我靠!关键的地方怎么还被人给撕了!?”
在屋内停留了片刻,我们又将柜子的其他部分仔细有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再发现任何其他的东西。于是只好把柜子恢复原样,随后带着那本缺了页的日记本回到了我的爷爷家。
当三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奶奶和冷琦正默默的坐在饭桌前等待,见到我们之后连忙挥手招呼着赶紧吃饭。光头笑着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搬了个凳子:“哎呦呦,吃个饭怎么还能让您老家人等我们呢,真是不好意,我本想让老张和老骨领着去看看咱们村的风景,结果就忘了时间了。”
奶奶非常和蔼。连连点头说道没事。吃过饭后,冷琦告诉我奶奶昨晚其实一夜没睡,总是在叹气和默默的流泪。于是我招呼着骨头和光头将碗筷拿下去,让奶奶赶紧休息一会。等奶奶睡着了,冷琦来到我们所住的屋子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光头咧嘴一笑:“冷女侠就是冷女侠,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们去了一趟老骨家,结果意外的发现了东西。要说这事还有点邪乎,你听我仔细跟你道来哈…”说罢就要开始长篇大论。谁知没等说完一句就被冷琦抬手止住,她抬头看了看我轻声道:“怎么回事。”
在光头一脸无奈的表情下,我将从早晨发现老骨失踪到碰巧遇到那本日记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骨头听后也非常震惊,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说啥!?有人…有人去俺家哭?!”
光头撇着嘴点点头:“可不是咋的,不但哭了,而且哭的那叫一个惨呐。你要是再早来半步,那咱哥仨就能把那人给堵到屋子了。不过…如果是你爹的亲戚什么的还情有可原,万一是别的玩意…那可就有点难办了…”
这话说的我心里一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陵墓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所以立刻就想起了冤魂厉鬼等因素。但光头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彻底打消了我这方面的疑虑:“你们说实话,老爷子到底有没有相好的?…没准是白天不敢去表示哀伤,所以晚上趁人少再去偷偷悼念呢…”
我瞪了他一眼:“相好个屁!无什么时候你都忘不了扯淡!这黑山村一共就十户人家不到三十口人,无论是谁,想要悼念完全都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又何必偷偷摸摸的!”
冷琦看了看骨头紧紧握在手中的日记本:“这个…是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是骨刀干爹的日记,里边记载了一些骨头儿时的事情,可也提到了他们只见竟然不是亲生父子。但就在这最关键的地方忽然没了下文,实在让人闹心窝火…如果是我们理解错了还好,如果是真的…那这事恐怕有点麻烦…”
思考了片刻,冷琦也出起了主意:“既然黑山村里的老人都是在这里土生土长,所以应该也见证了骨头下生以及成长的过程,问问他们事情或许会变得更加明朗。”
我用力点了点头,同骨头对视一眼,随后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人:“王老村长!”
要说黑山村里岁数最大的人,并不是王老村长,但如果说对每家每户以及山村的情况了解,那便非王老村长莫属。他跟我的爷爷奶奶是同一辈人,担任黑山村村长已经快有接近三十年的时间,那个时候我的父亲也就像我这么大,所以当年如果真有什么不合乎常理的事情,他一定会知道。
有了新的目标,四个人不再耽误时间,立刻出门直奔村头的村长办公室。走到门口的时候,王老村长正在办公室里打着电话,红光满面说的眉飞色舞,似乎有什么极为高兴的事情要发生。见到我之后他脸上更是又添了一圈笑容,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进来先坐下。
从他接下来的对话之中,我才知道原来电话另一端是我的父亲,估计也是在通知王老村长下午他会回来。简单聊了几句村里的现状之后,王老村长挂断了电话,拍着我的肩膀眯眼笑道:“快有个六七年没看见你爹了,今个晚上回来一定得跟他喝上几盅,试试酒量!哈哈哈哈!对了,你们过来有啥事情?”
骨头心眼很实,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问道:“村长,你跟俺说实话,俺爹到底是不是俺爹?”
这话一出,王老村长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愣了几秒钟很不自然的笑了笑:“什…说什么呢,小骨头你今个又是咋地了,是不是想你爹了?”骨头目光坚定:“确实很像俺爹,但俺还是想问问你,俺爹到底是不是俺爹?”
王老村长继续笑着回应:“当然,老刀当然是你亲爹,不然还能有谁。”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回应让四个人心里都是一惊,光头眯着眼睛咧嘴陪笑道:“老村长,我们也没问骨刀是不是老骨的亲爹,你刚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老村长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改口纠正,但越乱越容易出错,在略微慌乱之中他又说出了一句破绽更多的话语:“没…当然没啥意思,老刀生小骨头的时候咱还在场,咋还会有错呢…”
光头听了哼笑一声,起身走到近前故作悄声:“老刀生小骨头?老村长,你可得弄清楚了,这爷们生爷们,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呐…”
光头在紧逼着追问,而我却在思考着另一件事情。从他们之前这短短几句对话当中,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听着非常耳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闷头苦想了半天,我的回忆忽然追溯到了半年前骨头去同仁报社找我的那天。就在那一天,王编辑给了我一份新闻题材,题材上所描述的故事主角里,似乎有一个人的名字就被唤作——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