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知道那就是光头,但是却不愿意相信。我不相信陪大家一路走过来,及贪财又好色还爱占小便宜的王生发竟然会在这里最后一次旅程中死在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冷琦也认出了光头的影子,脸色有些难看,沉默半晌率先走了过去。
骨头坐在地上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轻声的询问着:“老张,你咋不叫啊,赶紧让秃子想办法找根绳子扔下来好把咱们都弄出去。”
我摆了摆手,默默的跟在冷琦身后,直觉的鼻子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
走到那根巨大的石柱下方,我不认抬头观看,叹了口气心中异常烦躁。骨头见到我们都不说话,还在不断的开口询问,我搀扶着他也来到石柱下方,随即抬头往上指了指,示意他自己去看。
骨头随着我的手指抬头看去,晃了晃手中的强光手电,突然嘿嘿一乐:“死秃子你睡的可真够舒服的,可吓死俺们了,老张把你的黑金匕首借俺用用。”
我听了顿时一愣,不明白都这个时刻了骨头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也跟着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光头并没有被那根石刺穿的‘透心凉’,而是石刺穿过了背包肩带,将他挂在了上边。从刚刚我们所占的位置看去,就像是被穿透了一样,此时站在正下方彻底看了个清楚。
见到光头没事,只是昏了过去,我立马重重的松了口气,轻骂一声‘这死秃子净他妈浪费别人情感’。随后将黑金匕首拔出来递给了骨头。骨头往后退了几步,用两只手指夹着刀刃,瞄准石刺上的背包肩带嗖的一声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昏迷中的光头突然醒了过来。仰面朝上睁开眼睛正巧看到黑金匕首闪着冷光飞了过去,吓得他下意识侧身一躲。黑金匕首准确无误的刺在了只见背包肩带所在的位置,背包肩带虽然在光头则躲闪下偏离了原位,却也被刺开了一半,另一半根本支撑不住光头的重量,呲拉一声彻底断裂。随即光头惨叫着摔了下来。
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光头摸着额头上撞出来的大包愤愤埋怨:“我说你们能不能让秃爷也有点人权,好歹也在底下掂两个背包什么的。就这么直接掉下来,摔坏了秃爷英明神武的大脑怎么办。到时候谁给你们出谋划策,谁给你们充当先锋,谁给你们…”
见到他又开始滔滔不绝没完没了的扯淡,我连忙开口打断:“五十米的高度下来都没事,这五米的高度你虚惊什么。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一直昏迷着,还世界一个清静!”
又絮叨了几句。光头终于安静下来,一边重新系着背包肩带一边开口询问:“什么情况,这他妈什么地方。我急着咱刚才不是在雪地里边呢么,怎么这功夫雪全花了,而且天也黑了?我靠,难不成你们让秃爷在那根石柱上挂了一天!?”
我叹了口气:“你还没有那么脆弱,也就在上边挂了五分钟。雪地在咱们头顶上,这地是空心的。不知道怎么的地面就发生坍塌了。五十米的高度,这回可不太好出去…”
瞪着一双木讷的眼睛回忆了片刻。光头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当时我想让你们赶紧跑,结果没能跑的地面就塌了!甭担心,蹬梯爬高这种事秃爷最在行,之前在那峡谷地下咱不也是徒手爬上去的,这回也一眼。我先上去然后给你们扔绳子!”
“这次不像刚才。光凭两只手恐怕很难出去。”冷琦看着头顶上的开口分析道:“之前在崖体外侧,有凹槽和凸起便于攀岩,并且光线良好。而现在放下攀岩的问题不说,即便是能沿着墙体攀爬上去,顶部的地面只在中间坍塌出了一个开口。除非插上翅膀。否则就是到了顶部也无法出去!”
光头皱了皱眉头,知道是自己把现在的处境想象的过去简单了。沉思片刻后,开口咧嘴一笑:“既然这个方案行不通,那咱就换下一套方案。秃爷是‘地下工作者’,爱好‘登天’,所以上天入地没有好怕的。咱先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出口,反正这脚下是土地,实在不行就打洞出去。总之要积极乐观,这是土夫子的基本功。”
我在他头顶那个大包上轻轻敲了一下:“这里边就属你‘基本功’最好,那秃爷就前边带路吧,发挥发挥你的专业精神,赶紧找到出口。”
光头打掉我的手,摸出强光手电在凭感觉选了个方向开始带路。
相比之前在耀眼的雪地中行走,我还是更喜欢这种漆黑的感觉。毕竟在黑暗中不用闭着眼睛,还可以用手电照明。不像在雪地中,是货真价实的‘睁眼瞎’。
在黑暗中,光头有着一种特殊的感觉,下意识中就能感觉到什么地方有障碍什么地方没有。几人跟在他身后,左右穿插在那些石刺之中,行进速度非常快。
摸黑走了一百多米,石刺的数量突然开始急剧减少,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尊两米多高的青色石雕。那些石雕颜色铁青看起来像是青铜质地一般,但伸手去摸就能感觉出来其实全都是石头。石雕的模样是一种奇怪的半人半兽的生物,它们的身体非常纤细,脑袋却大的出奇,明显不成比例,表情十分狰狞,如同‘狮子大开口’一样。
望着这些石雕的表情,我立刻想起了之前在峡谷内孔洞中那张一闪而过的面孔,同这些石雕一样也是异常狰狞。按照几人的行动轨迹来看,我们此时多半就在崖体之中。光头走到一尊石雕面前左右敲了敲,试探着且内部是否是空心,如果是空心的就很有可能会是石棺。
当然这种想法纯粹是职业病的表现,见到长的半圆的或者圆柱形的东西就会往棺材方面幻想。这些石雕摆放的位置非常分散,不过身体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我们也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行走,不多时。石雕也逐渐变的稀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周围彻底变得空旷起来,除了土地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走在前边带路的光头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停下来稍作休息,等他在附近打探打探重新确定行进方向之后再继续出发。
连续高度紧张的行走。体力消耗非常大,我的双腿的确有些发酸,便将背包取下来坐在屁股底下休息。光头在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左右观察,时不时从脚底下捡起一把土放在鼻子下边闻闻。这是在感受尘土的湿度,在黑龙江这种大雪天气中,一般越接近出口的位置泥土湿度就越大。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阵阵乏意涌了上来,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了一样。于是我顺势直接仰面躺了过去,将身体舒展放平。以此来放松一下紧绷的肌肉。然而就在我仰面趟过去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后边,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发呆。
见到光头古怪的神情,我感到十分奇怪,坐起来正欲开口询问,却发现光头在这么一瞬间突然又跑到了前边,仍然蹲在地上闻着手中的泥土。
前后距离加起来足有二十多米,正常人根本不会有这种速度。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两个独立的人影!想到这里,我下意识转身重新往身后看去。十余米开外那个黑影依旧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而光头正在另一边握着手电仔细勘察,二者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见到我触电般的反应,身旁的冷琦也差距到了不对,跟着转头看去,见到那黑影之后也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同时摸出黑金匕首握在手中!
慢慢举起强光手电照射过去,仍然看不清黑影的具体面貌,不过却能辨别出大概轮廓。唯一比较特殊的特征就是‘头大身体小’。此时在远处勘察的光头也走了回来,见到那影子的轮廓马上挥挥手示意不用紧张:“这不就是刚才的那种石雕么,你们俩别大惊小怪的。”说着走了过去。
尽管这么说着。但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便也跟了过去。走到近前仔细一看,正如光头所说,果然还是先前那种铁青色的石头雕像,只不过这一个比之前的都要小上一圈,比例几乎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光头围着那石雕一边转圈一边轻声喃喃:“这个怎么这么小,俗话说‘浓缩的都是精华’,这个‘小不点’身上没准有宝贝呐…”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对冷琦摆了摆手,示意没有问题。
就在我转身挥手的同时,这尊青色石雕却突然活了过来,张开大嘴对准我的喉咙就扑了上来!站在旁边的光头注意力一直放在石雕身上,所以反应也极快,在石雕将咬在我脖子上的时候,用力挥出一拳将石雕打飞,随即大叫一声:“我靠!尼玛这个不是石头,是真的!”
等我反应过来转身去看的时候,那只青色的怪物已经被打飞了出去,重重刷在地上。但很快就跳了起来,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冲着光头猛扑过去!光头也不堪示弱,将手中的强光手电翻转过去,用力一挥正好打在那怪物的脑袋上,再次将其击飞出去。
连续吃亏之后,那怪物不再恋战,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往远处的黑暗中逃窜而去。见到那怪物并没有多么厉害,光头毫无惧意,一边招呼我们赶紧跟上,一边迈开步子紧追了过去!
那青色怪物的速度极快,但光头也不甘示弱,紧紧追在后面一时间竟然保持相同。怪物甩不掉光头,光头也追不上怪物,剩下要拼的就只有体力。因为骨头身上有伤无法剧烈运动,所以冷琦扶着他在后边慢慢跟上,我则跟在光头身后,以免他落单中了那怪物的埋伏。
如此狂奔了几分钟时间,至少已经跑出去近千米的距离,青色怪物的体力明显开始下降,光头与它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距离已经拉进到两米马上就要追上的时候,地面上突然出现的一块巴掌的石头绊住了光头的脚步,只见他打了个趔趄。但最终还是没能保持住平衡,直接腾空飞出去落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等他再次爬起来的时候,那青色怪物早已不见了踪影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之中。光头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愤愤的一拳捶在腿上:“妈了个巴子!就他妈差一点!就他妈差一点!”
我对那青色怪物并不感兴趣,跑了就跑了,只要不再暗算我们就行。刚刚那一记‘狗吃屎’让光头吃尽了苦头。不但鼻子尖蹭破了皮,脑袋上也多出了第二个大包。
我举起手电照了半天,猛然发现手电根本没有打开,但是某个地方却有光亮透出来。转头一看,只见在左侧不远的地方出现了无数个光点,像是一盏盏明灯一样。等冷琦和骨头赶上来之后,四个人走过去仔细一看,这才惊喜的发现,这里就是之前峡谷内那处带有孔洞的崖壁。那些明亮的光点就是外界亮光透过孔洞所产生出来的。
松口气之后。我询问光头带没带炸药。光头得意的点了点头:“本来这次根本就没准备这些军火装备,不过好在秃爷准备了一根‘救命雷’,这时候刚好派上用场。”说着他将手伸进背包里摸了起来。没想到刚刚一动却疼得叫出了声音:“哎吆我操!这手上怎么这么疼,老张快给我照一下。”
我闻声将强光手电调转过去,只见他右手背上不知道接触了什么东西,此时变得溃疡发紫,并且拱起了许多密密麻麻的青色水泡,稍微一活动就疼的要命。
看到手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相互紧凑的青色小水泡。光头顿时打了个哆嗦,随即将目光移开:“秃爷这个密集恐惧症啊…密集恐惧症啊…这…这玩意…看着太他妈难受了…老张你…你快想办法把那些个水泡都给处理掉!我实在…实在受不了了…!”
我凑过去轻轻摸了一下。没想到那些水泡一碰就碎,不停的往外流着清水,光头也疼的嗷嗷乱叫。但即便是这样,严重的密集恐惧症还是让他咬着牙要求我把水泡全部挑开。其实不止是他,就连我这种没有密集恐惧症的,看着那些密集的水泡都觉得全身又麻又酥十分难受。
刚要动手。却又被冷琦拦住:“这些水泡破了之后,露出来的皮肉全都是坑坑洼洼的,看起来比这样还要渗人,他会更加受不了的!”
无奈之下,我只好将手电光从光头的手背上移开。看不到就会好很多。随后我将光头包里那根备用炸药取了出来,挑选了一处孔洞较大比较松散的地方插了进去,点燃了引线。
这面满是孔洞的崖壁其实非常脆弱,因为过多的孔洞已经导致它没有主要支撑点。一声巨响过后,爆炸的威力再加上部分坍塌,一个七八米高的出口出现在眼前。
考虑到骨头和光头的伤情,我决定就到此为止,反正悬崖上方也根本没有东西,还是尽快回去给他们治伤要紧。于是四个人立刻按照原路返回,半个小时以后成功回到了另一端的崖壁下方。之前放下来的绳子还在,负责看管物品的朗姆似乎知道我们已经回来了,站在顶端对着下方不停高声吠叫。
冷琦和光头率先抓着绳子爬了上去,随后与我配合协助着将骨头也拽了上去。
从来到进入峡谷到最后出现,不多不少正好花费了五个小时的时间。此时正是中午,天空中依然乌云密布,但是并没有下雪。骨头的伤口已经被冷琦简单处理过,所以没有什么大碍。最痛苦的就是光头,抓着自己满是水泡的手背,即难受又痛苦,不停的催促我赶紧开车直接去医院,实在不行就截肢算了…
一边开着车往回走,几人一边回想着光头手上的伤口到底是因何所致,四个人所遇到的东西都一样,为什么只有他有事,而我们都没出现这种情况。想来想去,我和光头同时喊了出来:“青色怪物!”
光头手背唯一接触过不寻常的东西,就是一圈将那青色怪物打飞的时候,手背正巧与怪物的脸颊触碰,或许问题就出在这里。
将车速提到一百二十迈一路狂飙,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洛古河内的一个重型医院。先将骨头送到了急诊室之后,我和冷琦一起陪同光头来到了皮肤科进行检查。
给光头检查的医生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戴着一副瓶底厚度的老花镜,盯着光头手背上的水泡看了片刻之后,缓缓问道:“这个…是怎么弄的?”
光头急着将那些看起来难受的水泡处理干净,随口胡乱答道:“抓蛤蟆没抓到,中毒了,您赶紧给我处理处理,越快越好!”老头听后顿时一愣,抬起眼皮呆呆的看着光头:“我看了一辈子皮肤病了,中了赖毒的也不少,不过这还是头一回见到用手背抓蛤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