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漆黑一片,我们冲出来的时候太急,没有拿手电筒。就像两只被切了头的苍蝇一样一阵乱撞。看到前面远处有手电筒的光芒,径直追了上去。
我问麻雀,“那是啥玩意,你看清了吗?”
“太远了。没看清,两条腿走路的,应该是个人。”
我不再说话,前面已经能够听到八爷他们的吆喝声。我和麻雀向他们跑去,不想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几乎把我撞倒。仔细一看,竟然是村长。
村长脸色苍白,眼神惊慌。见是我们俩,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那是个啥东西?恁看清了没?”
我说:“那家伙速度太快了,天太黑,看不清。”
我们说话的功夫,就听前方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跑过去一看,就见八爷和老锣灵童三个人拿着手电筒警惕的搜寻着四周的房顶。麻雀就问道:“那东西呢?”
“找不到了,应该还没走。”
我和麻雀等人都没有拿手电筒,光靠八爷老锣两只手电搜寻的范围太小,根本看不过来。我们跟村长商量着先找两个手电筒来使唤,村长说行,伸手就要敲旁边一户人家的大门,谁知他的手刚举起来,不远处就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那惨叫声尖锐无比,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人忍不住打心底冒出一股凉气。我们大家同时一愣,纷纷看向那个方向。村长神色慌乱,结结巴巴的说:“那是,那是我侄子的家……”
“糟了,快去看看!”八爷大叫一声,几个人拔腿就跑过去,村长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那个尖叫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凄惨,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就是这家!”村长指着两扇破木门喊道,他跑上前去大力的砸门。“大侄子,快开门,出啥事咧?”
村长敲了几下,里面除了越来越虚弱的惨叫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八爷一把拉开村长,一脚下去,木门发出一阵剧烈的呻吟,轰然倒地。我们一呼啦冲进院子里,踢开屋门,刚想进去,就见黑暗中忽然窜出来一条黑影,像一只大蝙蝠一般“呼”的一声从我们头顶上飞了过去。
我们大家都吓了一大跳,纷纷蹲下身子。村长更是吓得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操!那是什么东西!”麻雀大叫一声,紧接着,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屋里传来。
八爷和老锣不愧是前辈高手,那个黑影窜出来的时候,俩人立刻起身追了过去。黑影速度很快,双脚在地上一点,蹦起来两三米高,跳出围墙就跑了。八爷和老锣俩人“嗖嗖”两声跳过围墙,紧跟着追了出去。俩人动作利落优美,就跟电影里的飞檐走壁的大侠一般。我跟麻雀见追不上,只好放弃,转身扶起村长。
“大侄子,大侄子……”村长叫了两声,屋子里死寂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们三个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村长在墙边摸着灯绳,灯一亮,眼前的场景几乎让我吐出来。
墙边是一个火炕,上面溅满了鲜血。一个男子仰面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他的脸上血肉模糊,整张脸皮被扒掉了。火炕的里面,一个女人靠着墙歪倒在一边,脸色扭曲,口吐白沫,生死不知,显然是吓的。我猜想,这个女人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了,睁眼一看,正好看到一个“人”正在扒他丈夫的脸皮,一定是吓死过去了。
村长看到这个场景,当时就瘫倒在地上,脸色凄惶,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麻雀比较胆大,走过去一摸男人的鼻息,冲我摇摇头。又试了试那个女人的鼻息,回头说:“这个还有气。”
“给他掐人中。”我说。
麻雀看了一眼她满脸的白沫,靠了一声。“你怎么不来掐?”
我说:“村长不行了,我得照应着他。”
我说着就去拉村长,村长就像是一摊泥一样,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掉。我好说歹说安慰了一通,这才把他拉起来。
“是俺害死他,是俺害死他……”村长一个劲的哭诉,眼泪鼻涕几乎蹭我一身。
外面的狗吠声渐渐止息,村子里这才次第亮起灯火。附近的邻居们有胆大的打着手电筒拎着铁锹赶过来,见了满屋的血腥,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院子里人越聚越多,麻雀见状,不失时机的摆起了官架子,指挥众人盖好尸体,又将女人送到村头的卫生室。一干人等闹哄哄的,看来这个晚上注定无眠了。
等到这里的事情基本处理完毕,我这才发现八爷老锣俩人还没有回来。问灵童,他只知道摇头,却一点也不担心。我知道八爷和老锣身怀绝技,一般不会出事,就陪着村长回家。等到天色大亮,俩人才回来。
八爷老锣俩人神情疲惫,裤腿被露水打湿了一大截,鞋子上沾满了泥水,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路。我问他们那东西到底是个啥,八爷摇摇头,老锣叹口气,看来出师不利。师爷昨晚一直没出现,此时正背着手在堂屋里来回的踱着步子,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折腾了一晚上,我们草草吃了点早饭,八爷说,“要想知道这家伙的来历,就必须去发现他的地方。村长,那个水井在哪里,带我们过去看看。”
村长也不说话,只是木木的点点头,起身就往外走。八爷抓了一个包,里面有事先准备好的黑驴蹄子、捆尸索之类的东西。如果遇到那个东西,就先给他来意下子狠的。
出了村长家不远处有一小块空地,旁边是一颗老槐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树干一个人几乎抱不过来,郁郁葱葱的遮了一大块阴凉。树下堆着一堆石块砖头,那是用来砌井的。
我们来到石堆旁,就见地上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大洞,黑咕隆咚的直往上冒凉气。用手电往下一照,估计有七八米深。下面是什么情况,上面根本看不清楚。看来要想弄清楚,只得下去看个究竟。
“古墓就在下面,俺挖出来的那些坛子罐子都是从里面搬出来的。”村长说。他的神情仍然有些委顿,看来侄子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村民们都爱看热闹,很快就聚集了一圈人,都想看看“专家”们是怎么干活的。八爷照顾到村长的情绪,不打算带他下地,就让他在上面接应,顺便约束好村民不要靠近。一切吩咐停当,老锣就拿出一捆绳子捆在老槐树上,然后一个个顺着滑倒下面。我和麻雀把师爷放下去,也跟着滑了下去。
进到井里,一股逼仄压抑的气氛瞬间包裹了我,仿佛又回到秦岭迷窟里,使我感到一阵紧张。下滑的途中,我不断的在心底提醒自己,这里只是一个井,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此重复几遍,下到井底才算站稳脚跟。
井底十分阴冷,一股凉气从脚心传递上来,冻得我打了个哆嗦。为了有更大的视野,老锣拎下来一个矿灯。炽烈的灯光打开,我们这才发现井壁的旁边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洞,洞口还能看到青色的墓砖。从破坏的手法来看,是外行做的。应该是村长等人挖出了砖墙,这才砸开进入了古墓。
八爷打着打火机放在洞口比了比,发现火苗正常,表示里面的空气质量还算可以,便带头第一个钻了进去。老锣师爷随后,我和麻雀灵童走在最后。我这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一座古墓,在秦岭迷窟里,我们一路上疲于奔命,根本没有机会研究一座墓葬。
这座墓不是很大,我们进来的地方是一间耳室,按照格局,前面应该是正殿,对面还有一间耳室,这样就对称了。
耳室里空空荡荡的,地上只散落着一些碎骨头碎陶瓷片。其它东西应该都被村长搬空了。进到正殿,里面一团糟,破烂的棺材和还未清理干净的枯骨散落一地,而天顶上密密麻麻的竟然有七八个盗洞。看盗洞的新旧程度,年代跨越的距离十分大。麻雀一阵失望,即便这里有什么好东西,也早就被以前的盗墓贼顺走了。
我们查看了所有的墓室,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就问师爷,“老爷子,你看这座古墓是啥年代的?”
师爷捻了捻胡须,“看建筑风格,应该是隋唐时期的,但是从这里挖出来的那个青铜面具最少也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古物,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这个墓主人也是个摸金的,死了就把自己四处挖到的宝物随身葬了?”
我想了想,又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就说:“这也不对啊,你看这里这么多盗洞,盗墓贼来来往往的跟赶集似的,为什么摸走了其他的东西,偏偏没有带走那个面具呢?”
师爷一怔,似乎没有考虑道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那几个盗洞,目光又落在散乱的棺材碎片上。沉吟片刻,说道:“也许这些摸金校尉们根本就没有出去,而是都死在这里。”
“啊……你怎么知道?”我一脸的不信。
师爷指着地上的几块碎骨头说,“村长不是说了吗,他们进来的时候这里散落了很多枯骨架,足有六七人。我刚开始以为这是陪葬的,直到进来后才发现,那些枯骨应该是以前的额盗墓者们留下的。因为这个古墓规模不大,陪葬品也不多,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显贵,也就没有找人殉葬的资格。”
我想了想,师爷分析的十分有理。只是这里已经被村长打扫干净了,看来想要证明这些也就很困难了。
我们正探讨着,就听八爷喊道:“你们过来看看,这里有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