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完了饭,已经到了下午,正是一天之中最闷热的时候。回去也没什么事可做,于是点了些冷饮坐在店里消磨时间。
司徒正跟我吹着他当年如何入侵国家档案馆资料库的丰功伟绩的时候,忽然窗外的街道上轰隆隆开过来一个车队,卷起漫天的黄沙。车队清一色的悍马,大体数了数,总共有七辆。车里不知道都坐了什么人,我甚至在一辆车里看到一个黄头发的老外。
“这是干啥的?”
司徒闭了嘴,脸色有点不好看。“肯定是来抢生意的,看来这两天还挺热闹啊。”
我说:“那你们岂不挺危险?”
“不会不会!”司徒嘿嘿一笑,“危险的是他们,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让他们哭都找不到坟头。”
我不知道他们准备了什么,他们也不会跟我说。司徒结了帐,我们打算赶紧回去。
我刚走到门口,忽见对面街道上一个人影一闪而逝。我心生警惕,急忙拉住要出去的司徒。
“他们也来了!”我有点紧张的说道。
“谁?”
“上边的人。”
司徒向外瞅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他也不敢托大,就对一个服务员说道:“美女,洗手间在哪里?”
服务员向后一指:“从这过去,后院里有。”
我俩穿过后门来到后院,院子不大,里面摆满了酒瓶子。院墙挺高,但好在院墙下也堆着一大堆酒瓶子。我俩踩上去,攀着墙头就往外爬。
我还没爬上去,就见后门被撞开,口哨男冲了进来。他的身形矫健,几步就来到酒瓶堆前,开始往上爬。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的速度,大吃一惊。脚下猛地一跺,酒瓶堆哗啦一声倒塌。口哨男没有防备我会玩这么一招,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司徒抓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扯上墙头,俩人跳下去,拔腿就跑。后面口哨男和两名男子紧追不舍。司徒一边跑一边问我:“这帮人怎么找到你的?”
“我怎么知道。”
“搜搜你的口袋,挨个搜!”
我心中一动,急忙伸手去翻口袋。除了电击枪和钱包,我在牛仔裤后屁股兜里摸出来一枚硬币大小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给司徒看。
司徒一拍自己的脑门,说道:“我怎么就忘了,早就该搜你的身,这是一枚跟踪器,你被跟踪了!”
我一听就慌了,这枚跟踪器肯定是在茶馆里的的时候被他们放进去的。他们一路跟踪我到这里,打算找到时机就动手。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还是被我识破了。
“那那那那怎么办?”
司徒接过来,向四周一看,就见旁边一户人家院门大开,院子里是一个鸡窝。司徒手一弹,跟踪器就弹进鸡窝里去了。我们两个拐了几个弯,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跑了半天,累得大汗淋漓,回头一瞧,发现那帮人并没有追过来。我俩靠在一棵树下面大口喘气,我就问他:“下一步怎么办?咱们回去?”
司徒摇摇头,“不能回去,估计那里也被监视了。我得通知伊振风一声,免得她着了道。”
司徒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他有点焦急。“小风可能出事了,看来我们真得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把她捞回来。”
我点点头,扣紧了兜里的电击枪。我们走到大街上,见一个卖衣服的小店,就进去选了两件不太显眼的衣服换上,这才向住处敢去。街道上仍然向往常一样平静,只是游人少了很多。我们时刻注意着四周,并没有发现可疑人跟踪。
眼见快到住处了,司徒并不着急过去,而是躲在一边观察。果真,就见门口处不远的一个冷饮吧里,一个墨镜男子双眼时不时的瞄着门口,我想这样的暗哨一定还有很多,只不过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司徒左顾右盼的望了几眼,就对我说:“咱们走吧。”
“那伊振风呢?不管她了?”
“她没事,跑了!”
“你怎么知道?”
司徒指着门口栽着的蔷薇说道:“你看,我们出来的时候,蔷薇是趴在墙头上的。现在它倒在地上,这就是个暗号,提醒我们出事了,赶紧走。”
“哦……”我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第二汇合点!”
第二汇合点比较远,已经出了城了。我们一路潜行,直到天近黄昏才感到。这是一个农家旅馆,因为即将到来的大沙暴,所以里面已经没有旅客了。进了院子,就见里面站着四匹高达的双峰驼。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给骆驼喂水。我们走进去,她连头都不抬,就跟没看见我们似的。
司徒带着我径直走进去,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见到了我哥哥和伊振风。他见我们没事,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司徒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哥哥点点头,就说道:“现在把所有的手机都留在这里,我们的手机都被监听了。准备好装备,我们深夜出发。”
“这么着急,那他怎么办?”司徒指着我问道。
哥哥眉头皱了皱,说道:“事情变得有些棘手,我们得赶在别人的前头,没办法,只好带上他了。”
我心中又惊又喜,这一次总算可以跟着哥哥一齐行动了。听他唠唠叨叨的交代着各种注意事项,一时间我也不觉得烦,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
为了减轻负担,我们随身只带了一些必需品和食水,手电药品之类的可以保命的,剩下的重物全都绑在骆驼的背上。到了沙漠里,没有信号,我们联系的方式就只有步话机了。调整好频道,试了试,一切准备就绪。
午夜十二点刚过,我们四个人四匹骆驼就走进了沙漠里。夜晚的沙漠里颇为寒冷,寂静得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墨蓝色的天空中银河璀璨,分外壮观。天气十分晴朗,倒也不算太黑,甚至能够看清不远处连绵起伏的沙丘。
这是沙子的海洋,四处望去,不见一丝生命,整个世界里孤寂的就像是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司徒捧着GPS走在最前头,伊振风轻轻哼着流行歌曲,谁都没有说话。
就这样走了大约三个多小时,哥哥说道:“休息一下吧,现在安全了。”
我们找了个背风的沙丘,将骆驼围成一个圈,四人就在骆驼圈里点起无烟炉。我裹着毯子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大亮,司徒和伊振风都还没醒过来,只是不见了哥哥。
我一抬头,发现哥哥正站在高高的沙丘上向远处眺望。天空一片灰黄色,不见了往日的蓝天白云。
我几步爬上山丘,和哥哥并肩而立,望向西北的方向。就见地平线上隐现一丝黑色。哥哥指着那团黑色对我说道:“沙尘暴就要来了,比我预想的要提前了一天,看来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滚着沙丘,简单的吃了一顿早餐,我们再次上路。起骆驼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骆驼小跑起来,十分平稳。我们紧赶慢赶,中午饭只在骆驼背上吃了一点馕。但饶是如此,还没赶到黑水城,大风就刮了起来。
大风越刮越大,就像是突然间从地底冒出来一样。沙子被卷起来,打在身上生疼。我戴上密封的潜水镜,这样不会迷眼,用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即便这样,仍然感觉在骆驼背上摇摇晃晃的,似乎风一紧就会把我吹下去。
为了防止走散,我们把骆驼用绳子连在一块,艰难的向前走去。风越刮越大,天色越来越暗,飞沙走石使我感到呼吸困难,我只好紧紧的抱住驼峰,才不至于摔下来。
哥哥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大家注意了,这只是信风,真正的大沙暴还没有到来,我们必须赶在大沙暴来临之前进入鬼城。大家约束好自己的骆驼,不要掉队。”
我一听这才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心里一阵哀嚎。信风已经这样凶猛了,那么真正的大沙暴会是什么样子?
此时天色越来越黑暗,我只能看到哥哥的一个背影,再往前的司徒已经完全隐没在漫天的风沙当中。天地一片混沌,我已经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
忽然间,在这呼啸的狂风当中,我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那是一种极为尖锐的,悲凉的,如泣如诉的笛声。笛音的音符十分简单,悠扬婉转,时断时续。任凭狂风如何暴戾,也无法将它吹断。
我曾经听司徒说过,古代的西域人擅长制作一种骨笛,有的侠客会将自己的敌人杀掉之后,取其锁骨制作骨笛,吹出来的声音十分凄婉。我听着这股凄楚的声调,心想,这么狂暴的沙暴里,会是谁在吹奏?
这股笛声断断续续,忽然终止。就像是从来没有过一样,一切都是我们的幻觉。但是刚才的感觉如此清晰,我不相信这是幻觉。就在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的时候,胯下的骆驼忽然受惊了一般,变得狂暴起来。
不止我的骆驼,所有的骆驼都惊慌失措起来。它们一边惊叫一边四处乱窜。怎奈四匹骆驼都被绳子连在一起,一时间也无法挣脱。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这骆驼是怎么了,急忙勒住缰绳想要去约束它。骆驼背上晃动的厉害,装备掉在地上,很快就被风沙掩埋了。我坐不稳,只好死死的抱住驼峰不松手。耳机里传来众人的吆喝声,看来情况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