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挑衅得晃晃照片:“看,你说绝不可能形成净骨的,现在人家不只成了净骨,还是少有的冰骨呢。”
冯家双疑惑地接过照片,只一眼,就扔了照片浑身哆嗦:“我靠,阿华,快帮我烧洗澡水,我要洗澡,快快。”
阿华捡回照片,纳闷:“怎么了,有问题?”
冯家双大吼:“这哪里是冰骨,这是冤骨,怨气都化为实体了。”抓着头发懊恼不已:“完了完了,这下事情麻烦了。都怪我不好,明知道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我还抱着侥幸心理放任它发生。”
阿华手一抖,照片又掉到地上:“冤骨,很严重吗?会怎么样呢?”
冯家双红着眼睛看阿华:“等着吧,冤骨一旦形成,不给自己报完仇是不会罢休的。黄金荣完蛋了,我也倒霉了。哎。”
阿华只觉得骨子里窜过一丝凉意,冻得他身体发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赶紧烧水洗澡,你也要洗。然后我们去庙里烧香拜佛去。”
“冤骨怎么办?”
冯家双说:“别管它了,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我们现在只能祈祷它报完仇就消散掉,否则事情更大条。”
阿华沉默了,黄金荣不是好人,但明知道他性命不保却要放任不管,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阿华,你听我的,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再牵扯进去了。冤骨是阴骨的一种,是和净骨截然相反的存在。历来剔骨匠想要收服阴骨必须要让高僧超度亡魂才行。可是现在这个年代你到哪里去找得道高僧,全他妈的是酒肉和尚。”
看着阿华依旧放不下的神情,冯家双抓着他的肩大吸一口气:“想想那个可怜的女孩吧,她现在想为自己报仇,她有错吗?黄金荣罪有应得你同情他,那么谁去同情那个女孩?”
阿华皱眉,垂下双肩,默默地去烧洗澡水。
5、冤骨
冯家双因为冤骨的事情愁眉不展,晚上洗完澡让阿华打电话给老陈,嘱咐他把黄金荣的近况随时报告给他。然后拿出一串古旧的佛珠套到脖子上坐着等天亮。
阿华把照片烧了,冯家双说即使是照片也带着怨气,拿在手上对人不好。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坐上长途汽车去了邻郊的一个小寺庙。
“浮土寺。”阿华念着牌匾,望着里头仙雾缭绕和众僧早课的念诵声,心境平和许多。
“市区里的寺庙都不正宗了,我前些年碰巧来到这里,发现这里的和尚还算虔诚,一心向佛。相对应产生的佛力更强更浑厚。” 冯家双捏着念珠双双手合十,解释:“浮土,犬浮屠’的谐音,尘世就是浮土一把。”
阿华连连点头,很是赞同。
两人在寺内进完香,求来一串和尚贴身带着的佛珠,听说由于每天在佛前念诵很得法力。有没有法力冯家双不知道,起码比那些开过光的器物有用些吧。
回来后冯家双把自己脖子里的骨珠挂到阿华脖子上,然后自己戴上求来的佛珠,阿华不解地看着他。
冯家双笑笑:“这是剔骨匠的老祖宗留下的骨珠,最是辟邪,你带着别拿下来。”
阿华不答应了:“既然是你的祖宗留给你的,我怎么能要。给我求来的挂珠就行。”
“叫你带着就带着,你是难得的玉骨,有祖宗的骨珠看护我才放心。至于我,剔骨匠一辈子与尸骸打交道,命硬得很,不怕。”
阿华摩挲着骨珠,每一粒珠子都是冰凉粗糙,有黄有白,甚至有些已经老旧得开裂,看着就不同寻常。不经意间指腹摸到细微凹陷处,翻过来看,居然是蝇头大小的字,每一颗珠子上都有一个字,看不清是什么字,但从形状轮廓来判断,没有一个字重复。阿华心想剔骨匠果然是个神奇的职业,留下来的东西恐怕都是了不得的古董,自己带着骨珠千万别给人家损坏了。
“家双,我们还是想办法度化冤骨吧,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儿。多跑两家寺庙总能找到符合条件的和尚。”对于冤骨,阿华着实有些害怕,毕竟是与鬼神有关的东西,玄之又玄。
冯家双没理他,跑去地下室捧回来一堆泛黄书籍,扔到床上盘腿坐在床上翻阅,神情十分认真。
从书堆中抽出最为破旧黑皮子的一本书,翻看查找资料,右脚又拖出一本翻开,用脚趾头定位对照着查找些什么。
“历代剔骨匠留下的手札上记载,只要是受了□怨气极盛之人都有可能变成冤骨,其中又以年轻女子占了大半,因为女子阴气盛。虽然也算珍贵的骨种,可惜剔骨匠不是法师,不擅长做超度引魂,所以每当剔骨匠遇上冤骨,干脆砸了它,再以火炼之法冲掉阴气,没有阴骨依托,怨气也就自然消散了。不过也有极少数道行高深胆大的剔骨匠冒着生命危险请高僧度化怨气,保存了阴骨收藏。”
阿华松口气,责问:“你早说啊,那我们就用老办法砸了它,根本不用请高僧度化,难道你还想收藏?”
冯家双磨着胡渣很是苦恼:“没这么简单。按常理来说冤骨要祸害的是自己的仇家,与他人是不相干的。可是但凡由人的怨念生出来的东西,最是纠缠不清。你砸了它怨气被逼消散如何不恨,原来与你根本没相干的,这下子就恨到你身上了,留下那一点怨毒在你身上。人都有七情六欲,贪嗔痴都会扩散怨毒祸害人,最麻烦的是子子孙孙都会带上怨毒,永无休止。”
阿华听得脸都僵了:“那为什么还有人去砸冤骨,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冯家双看着阿华邪笑:“老祖宗们都是用手艺做了骨床,让骨床去砸冤骨,砸完骨床就扔了自生自灭。”
阿华噌地站起来:“你不会让我去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