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和蔼地笑了:“我叫大巴桑布赤。”
阿华躬身:“大巴桑布赤夫人,你好。”
“叫我布赤夫人吧。”
从谈话中阿华得知,大巴桑布赤是目前村子里岁数最大的女人,在刚发生的地震中,他们的村子被泥石流包围,仅存的逃生时间里,小孩和年轻人大多生还,体力不够又恋家的老人们被活埋。丧失家园的族人抑制住心底的伤痛搬来这个林子居住,这是达姆度居住的圣地,他们坚信神灵会保佑他们的族人,带来新的生机。
正如大巴桑布赤所说,向前两百米就隐约见到一个由简易帐篷组成的小型村落,迷雾笼罩下的村落如同云间的幻境不似真实。
雾气中大巴桑布赤熟门熟路将阿华带到一个帐篷中,里面燃着火堆,煮着暖汤,大大小小十多个人围坐在火堆旁正在用餐,都是些孩子和女人,阿华弯腰进去时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望过来,阿华颇为尴尬。
“……这位是我请来的客人,他又冷又饿,大家给他让个位置让他吃点东西吧。”大巴桑布赤命一个男孩拿着碗坐到帐篷后头去,给阿华腾出位置。
阿华缩着身体挤在两个孩子中间,在他们恐惧又带着好奇地目光中接过破碗,盛了一碗粥。呼去上头的热气,阿华愣住了,这一碗汤水里飘着半碗野菜,清澈见底。
满屋子的人都瞪着他,阿华尴尬一笑,现在非常时期,难不成还指望这些幸存村民用什么大餐来款待他。呼去热气,慢慢喝着野菜汤,周围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低下去,专心吃着饭。
一顿饭就是一碗菜汤,仅仅只是暖个胃,阿华放下碗学孩子们向他们的神灵感恩,整顿饭吃得压抑万分。
用餐完毕,大巴桑布赤发挥家长作风将孩子们解散,将角落的床铺整理干净,说:“你累坏了吧,先睡一会,达姆度离开后我带你去洗个澡。”
阿华恍然,自己闻习惯了不觉得,这一身的臭味能把人熏死,难怪那些孩子用那样的眼神看他,还真是给足他面子,居然没有捂着鼻子一哄而散。
“不麻烦您,您能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千万别因为我给您添加什么负担。”他怕洗去了味道方丽娟找不到自己。
“您忙您的不用管我,刚才没注意,你脸上受伤了吗,赶紧去治疗吧,发炎就糟了。”
原本黝黑的皮肤不太明显,在光线明亮处清晰可见大巴桑布赤脸上青紫一片,还带着刮伤,伤势不轻。
大巴桑布赤赶紧捂住脸,眼神游离开:“没什么,不要紧……那,你先休息吧。”略带慌张地逃出了帐子。
阿华疑惑,难道他说错话了吗?
只留他一个人,四周的寂静是最好的催眠药,阿华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胀痛,他倒在潮湿的床铺上,很快就睡眼朦胧。
恍惚间做起梦来,自己被一群孩子围在中央,孩子们双手捧着碗,流着口水瞪着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昏黄色的血丝布满了眼白,阿华惊恐地想到逃走,却发现身下架着炭火和锅子,自己就在锅子里煮着。
浑身一个激灵阿华翻身而起,发现自己满头冷汗。阿华暗自嘲弄,一定是刚才没吃饱,居然在梦里把自己给煮了,真是荒唐。
22、疫病疑云 ...
抬头看四周,炭火依然烧着,把屋子里的湿气驱散不少,昏暗中不知时间。抬手看表,才想起,这里电子设备都失灵了,黑色表盘上指针永远停在了下午13点42分。
莫名地,阿华即使醒来依旧心悸,梦中阴森的视线环绕周身,炭火的高热也驱不散他一身的鸡皮。
油布盖着的窗户传来响声,油布被掀开,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阿华不由想起梦中干枯暗黄的眼,不过马上忆起,这双眼睛属于刚才坐在他左手边的男孩,骨瘦如柴的孩子,此刻透过窗户正用好奇的眼睛看着他。
阿华弯起嘴角冲他招招手,孩子大眼放出光芒,弯成新月状。从窗户消失,啪啪脚步声快速移动到门口,掀开帘子进来。
“%¥&……%&¥”孩子兴奋地对他说着什么,阿华一个字都听不懂。
孩子抓抓脑门,灵动的大眼滴溜一转,开口就是不地道的汉语:“大哥哥,你从哪里来的?”
阿华坐在床沿招呼他过来坐,说:“我从林子外头进来迷路了。呵呵,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多吉次旦。”男孩笑了,凑过去拉着阿华的手拨弄他的手表,倒是一点都不怕生:“林子外面什么样子?好玩吗?这个是什么?”
阿华将手表摘下来,帮他扣在腕上。多吉次旦兴奋得晃动手腕,表带对他来说过长,手表掉下来落到地上。
“啊!”多吉次旦急忙拾起来,左右查看是否有损伤。
阿华瞧着男孩稚嫩天真的模样,不由想起自己的女儿,心情复杂:“手表你没见过?”
多吉摇头。
“这是计时的工具,可惜进来林子的时候它就坏了,你看上面的指针,停在下午一点四十二分。”反正无事,阿华耐心和多吉交谈开。
多吉眼睛瞪大仰望阿华:“这个会动?”
“恩,原来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