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是极品玉骨,你比得上吗?”一句话堵得冯家双只能悻悻而去,试问这个世上,在剔骨匠心里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净骨的地位更高吗。
阿华在一旁偷笑,方丽娟冷冷瞅了他一眼,银灰的眸子透出的寒光令阿华心底一颤。
“家双说得对,你虽然是唯一有完全意识的骨床,稀世罕见,但身为骨床的本质不该变了。品质再差的骨床起码做得到不知疲倦,不为外物影响。可是你看看你,体力连常人都不如,是家双手艺问题,还是玉骨的问题,我终有一天会弄明白的。”渗到骨子里的探究眼神令阿华浑身一颤,他不由回想起当初被方丽娟捉住研究,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那份恐惧。
相较冯家双,方丽娟更像一个科学家,用探究的心态对待一切未知事物。阿华终于相信,如果自己落在方丽娟手里,被活体解剖都大有可能。怎么看也是收藏家脾性的冯家双更好相处。
阿华和方丽娟貌合神离地坐在岸边休息,吃东西补充体力。而壮劳力冯家双和罗伟满头大汗在河里鼓捣,这河看起来平静,水下却暗流涌动,脚下稍不留意就会被卷到河中央区。粗估着最深处超过2米。他二人试了多个点也摸不到一处河浅的,摸索着渐渐走远了。
天色暗了,方丽娟考虑接下来的路途不可测,决定还是留下储备的压缩饼干,独自去后头林子里捉些野味来调剂口味。阿华独自坐在河滩上,燃气篝火等着其他人。
这是河滩,鹅软石铺成的沙地藏不住蛇虫鼠蚁,阿华一个人坐在明亮处,其他人能够随时照应,将一众包裹行李都寄放在他身边。
阿华摸着自己的手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实,他很难不上心,对方丽娟的话。除了腌骨和那次墓室里半成品蝇杀骨,他没见过其他的骨床,所以一直无从比较。别人告诉他剔骨匠能让死人复活,冯家双也确实让他复活了,他太正常了,与活着的时候全无二样,除了有时候闭着呼吸发现自己死不了是个例外。如果真如方丽娟所说骨床应该是没有知觉没有痛觉,不知累的傀儡,为什么他截然相反?冯家双待他如常,现在方丽娟捅破这层窗户纸,连他自己都好奇呢,或许……他有什么异能没被发现?
阿华自嘲,30好几的男人了,居然像个10多岁的毛头小伙子整天自命不凡以为自己天赋异禀,胡闹。
“喂阿华,饿死我了,给我拿点吃的。”冯家双湿淋淋回来,脱了衣服架在篝火旁烤着。看样子没找到适合过河的地方,阿华从罗伟阴沉的脸上就看出来了。
“别急,明天再说吧,总能过河的。”打开冯家双伸向包裹的手,阿华说:“方小姐去找吃的了,压缩饼干耐放轻便留着紧急时再吃,你耐心再等等。”
冯家双不吃这套,大手捞了罗伟的背包,掏干粮;“师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先拿点垫垫肚子。罗大教头要来一包吗?”
罗伟颓萎地摇了摇头,不说话。
冯家双哈哈笑着拍拍他肩:“行了,摆个臭脸无济于事。我们明天也别费劲找地方过河了,明个我和你一起在河上架个绳索,扎个皮筏渡过去就行了嘛。小事一桩,放宽心放宽心啦!”
罗伟瞪大了眼睛击掌:“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直接搭个木筏过去不就行了。”
“就是,办法总比困难多。”手中一顿,冯家双怪叫:“好你个阿华,我说怎么不让我吃,原来早就被你偷吃光了。玉骨也行偷窃之事,罪过之极。”
阿华怒斥:“胡说八道,都好好放着呢,荒郊野外的我怎么可能拿救命干粮当儿戏。”抢过包裹检查。
“咦,东西呢。”果然没有找到一包压缩饼干,这下子阿华也奇怪了。论个检查其他人的背包,除了自己的背包里还剩下林子里摘的野果,其他人的包里连一点吃的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刚才你们把包给我的时候还很沉,现在怎么都……见鬼了。”掂量着连先前一半分量的没的行李,阿华十分疑惑。刚才一个人坐在篝火旁,明明连只耗子都没靠近过,这么多吃的真的凭白消失了。
“你们干什么,分行李?”方丽娟提着几只昏死的貂子回来了,皱着眉头看三个男人把行李翻得乱七八糟。
“师姐,你来评评理,阿华一个人把我们所有的干粮都吃光了,还死不承认,程欢还没找到难不成要先饿死我们,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方丽娟眉头皱得更紧,将貂子扔到冯家双身上,骂道:“闭嘴,再吵嚷就给我滚回去。关键时候一点用场都派不上,就只会耍贫嘴,连几个包裹都看不牢,去,把貂子处理了,阿华和罗伟都饿了。”
方丽娟果然是冯家双的克星,只见冯家双低头乖乖“哦”了一声,拎着貂子去河里清洗处理。
坐到篝火旁,方丽娟娴熟整理散乱的物品,顷刻间打理妥当,见冯家双带着剥皮清洗完毕的晚饭回来,说:“既然已经不见了又查不出原因,追究没有意义,我们明天多费些事准备些烤肉带着吧。”
罗伟凑过来小声问:“方小姐怎么都不在意?”
方丽娟轻笑:“我只是不喜欢想太麻烦的事情罢了。这里野兽很多,大概是被叼走了。”
话说众人吃了烤貂子肉,在篝火旁铺上衣服凑合着睡一晚。
火焰烧着木头的啪啪声搅得阿华心声不宁,身边冯家双睡得四仰八叉鼾声如雷,原本养成的夜猫子习惯早就被方丽娟纠正过来了,这会儿显示出他适应能力的强悍。阿华看其他人,身后的罗伟睡觉时也眉头紧皱,手枪就放在枕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即使睡着也警惕着。篝火对面稍远些的方丽娟蜷缩着身体睡得好像猫一样慵懒,四人之间只有他异常清醒,没有一丝睡意。
掰开冯家双架在他腰上的腿,阿华翻个身面对篝火。眼前明亮的篝火,堆积如山燃烧着的腌骨总是在眼前,干燥柴火爆开的声音总是令他回想到昨天肉体烧焦的景象。
焦黑的木条形似人体,不甘心地爬起来,举起手中烧红的铁棒,半边脸面毁掉,瞪着仅有一只布满黄色血丝的眼珠,向阿华咆哮着冲过来:“是你毁了我的村子,我杀了你!”
“哇!”爬将起来阿华举手就挡,铁棒久久没有落到身上,屁股上反倒被人踢了一脚,面部向下摔进沙地里。
“大半夜的鬼吼鬼叫什么,吵死了。”冯家双清梦被扰,不满地踹了他一脚,翻身再睡。
阿华手脚冰冷地爬起来,环顾四周,哪来的腌骨,哪来的占堆,所有人都安静地睡着,篝火温暖地燃烧着,一切都如此平静祥和。
抹去脸上混着汗水的沙粒,阿华心有余悸,刚才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占堆临死的杀意刺得他浑身汗毛直竖。
“出什么事了。”同样被惊醒的罗伟举着手枪警惕地询问。
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没事。”
“哦,那早点睡吧。”把枪放回去,罗伟翻身睡去。
阿华连着几个深呼吸,平复下心情也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