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骨匠

作者:新品蟠桃

  “究竟是谁出卖了你,答案我给不了你,还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中校,掌握的信息太少了。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理由与你作对,不要把力气花在我身上,白费力气。”

  冯家双抢过最后一瓶啤酒,痞痞地说:“你是怕被我惦记着日子不好过吧,但是你会这么好心来给我报信?没有企图谁信,难道不就是你出卖了我再设圈套让我钻,好叫我心甘情愿替你卖命。”

  胡飞说:“我说过了,我没傻到甘愿让他人知晓你的身份从而增加竞争对手,所以请相信,我能帮冯先生再次从众人眼前消声灭迹,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奈何冯家双根本不吃这套,说:“放你的狗臭屁,你跟张宏光根本就是一伙的。合谋骗取我的信任,说什么竞争敌对,全是你一手策划。”

  胡飞似乎很头疼冯家双的死脑筋,把烟蒂直接拧灭在桌上,说:“看来我给你留下的恶劣印象三言两语是清白不了了,你的顽固真是超乎我的想象。”似乎还想解释,却疲惫地选择了摇摇头,闭上嘴。

  冯家双嘴上不吃亏:“我这叫恩怨分明。”

  胡飞正说着,烧烤店老板把多余的吃食端来,笑容满面招呼:“两位,别光顾着说话,来来,招牌烤羊肉,尝尝看,不好吃不要钱喽。”

  冯家双连说客气,灵敏的耳朵听见店老板对胡飞低声说了一句;“快走,人来了。”非常自然地转身离开,继续招呼其他客人。

  胡飞面色如常,却完全回避了刚才的问题,笑嘻嘻说:“今天时间不早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谈,不过今天接受张宏光先生的委托冯先生绝对不吃亏,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我也会乐见其成的。”说着拿起一把烤羊肉,直接跟冯家双说再见,消失在人群中。

  冯家双瞥了一眼烧烤店老板,又悄悄环视了四周,果然注意到一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盯着他看,随着胡飞的离去,他们才假装路人藏在人流中离开。嘿,原来胡飞麻烦也不小,被人追踪,冯家双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冯家双没有急着回去,他喝着啤酒吃着烤肉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胡飞的话。胡飞的合作意向很明显,诚意也够,如果他确实与剔骨匠叛徒没牵扯,诚然没有必要得罪他,所以今天胡飞的所作所为完全合情合理说得通。只是他把云南之行中自己的行为说得那么崇高,脸皮之厚委实让人咋舌。不过既然双方都清楚这些说辞没有可信度,那当然是脸皮越厚越好,广告效应罢了。只是末了仓促离开,还没把他口中所说的合作讲清楚,有点麻烦。还有,张宏光委托的事情是什么呢?似乎在老爷子的宴席上也没有说清楚,哦,对,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把刀子架到人家脖子上了。管他呢,如果有事相求肯定会再找上门的,这么想着冯家双起身,准备回去再跟方丽娟讨论对策,烧烤店伙计凑过来,笑容满面:“先生,一共140元,谢谢惠顾。”冯家双一愣,明白过来后恶狠狠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拎着胡飞请客的20元水饺回家。

  

39、奇怪的委托

  冯家双回去后立刻找到了方丽娟,将今天与胡飞的谈话复述了一遍,方丽娟果然一下子接受不了,闷闷道:“怎么会跟军方扯上关系,这下麻烦了。”

  冯家双说:“何止是军方,听他的口气,张宏光与他是敌非友,碍于命令不得不与他合作。姓张的能压着军方找到我,来头也不小。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叛徒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跟政府的人纠缠在一起,难怪这么多年找不到他们,我们越是避讳的地方对他们来说越是安全,了不起。”

  方丽娟颓萎地坐下,揉着太阳穴说:“别佩服了,我们大难临头了。一旦被玩权术的惦记上,麻烦就会接踵而至,一个不小心我们就完了,胡飞说得对,这是个连锁反应,无论张宏光的委托是什么,成败都会暴露我们的身份,这可怎么办。”

  “既然避免不了,就搅浑它吧。”冯家双突然道。

  “什么意思?”

  冯家双说:“我们现在就像一条水里游着的鱼,价值连城。上头可能有无数个钓钩等着我们,无论我们咬哪个,一旦露出水面必定引起争抢,但是渔夫间的胜败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我们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干死在陆地上。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就在水里把水搅浑了,让他们渔线纠缠,我们趁乱溜走。”

  方丽娟不太认同,说:“他们都不是傻瓜,斗心智哪个不是老奸巨猾,何况那根本是个狼窝,我们势单力薄怎么斗。”

  冯家双沉思片刻,摩挲着胡茬说:“乱由心生。如果其中一个浮标动了其他人会怎么样?”

  见方丽娟没想明白,冯家双道:“现在胡飞放的是直钩,看似无害却随时会打折。对他来说这是个先机,他主动向我们示好胜券在握。对我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个突破口,只要让他以为已经得手,其他人必定不会坐以待毙,到那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方丽娟眼前一亮,瞧着冯家双自信又不失谨慎的脸,试探着说:“你已经有计划了是吗?”

  冯家双深呼吸,似乎下定了决心,说:“胡飞眼见我伤了张宏光也没有出手阻止,实在不仗义。我就假设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剑拔弩张了,我就过去给他们点把火,不相信烧不起来。这次张宏光的委托我会尽力完成,但是两边都不会让他们得了好处,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扯出可以制约他们的第三方力量,让他们互相牵制谁都不敢妄动,这样我才能全身而退。”

  方丽娟摇头:“你的赌注太大了,要知道,可以制约他们的力量一旦注意你,你就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更难脱身,太冒险了。”

  冯家双无所谓地笑笑:“我只是假设而已,如果真的搞砸了,不是还有师姐在吗,师姐一定会救你师弟,对吧,哈哈。”

  不料方丽娟眉头皱得更深:“别笑,我还是觉得不妥,这次我也跟你一起去,你的个性太浮躁,还爱犯糊涂,不看着你我实在不放心。”

  冯家双随即拒绝:“不,我一个人去。如果我出事,剔骨匠一脉只有师姐能传承下去,我们两个必须留下一个人,绝不能冒险。这次不比云南之行,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把两个人都搭进去。”

  方丽娟反驳:“那就让我去,你是师傅嫡传弟子,要说传承只有你够资格。”

  冯家双摇头:“不行不行,胡飞现在把我们当做手艺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今天设局让我们以为深陷包围只有他能救我们,大概说的没一句真话,他料准了我们会乖乖上钩,才放心下的直钩。我们现在嘴里含着胡飞的钩呢,如果换你去,他一定看出我们对他的防备,说不定立刻就把鱼钩折弯了提早收网,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方丽娟知道冯家双说得在理,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胸口阵阵酸疼,只能看着冯家双没心没肺傻笑,给他一个脑嘣子,把他臭骂一顿,责怪他出去打探消息也不仔细一点,啥都没摸清楚只能在那里胡思乱想。

  当晚半夜,程老爷子担心冯家双打来电话,知道他安然无恙才放心,随即询问胡飞的企图,冯家双当然不会说实话,他不能再把老爷子拉下水。老爷子佯装生气,倚老卖老说一定要插手,冯家双只能再把程欢搬出来说事儿,让他为了孙子别再犯难了。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气哄哄地说,这件事情完了一定要收冯家双当干孙子,没得商量。冯家双只得苦笑着答应。

  他知道老爷子心中愧疚,终究是他出卖了冯家双,想要弥补。冯家双又怎么会怪他,如果不是为了程欢,他相信老爷子拼了老命不要也会护他周全,这是他们那群人的“意气”。为了这两个字,他们打下了江山,付出了很多,至今深信这两个字是他们的人生信念。只是老爷子岁数大了,有个孙子难以割舍,谁又会责怪他的舔犊之情。

  等了两天,脖子上还包着纱布的张宏光面色苍白找上门,见到冯家双脸色很是难看,开口就问:“承诺还算数吗?如果你们剔骨匠还要脸,现在就跟我走。”

  冯家双反击:“要的要的,我脖子好好的,脸自然还在老地方呆着。不过我看你那儿包扎得不牢靠啊,千万别晃得太厉害,当心断了脖子丢了脸。”

  “哼。”张宏光摔门就走,留下一句:“我在弄堂口等你。”

  方丽娟帮他收拾了行装,把擦拭干净的剔骨刀挂在他腰后,一包香料塞进放置刀具的挂袋中,说:“毒香你用不好,我怕你把自己也毒了就没给你带。遇到紧急情况把这包香料撒在刀上,跟往常一样出招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