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是陷阱,撤退撤退!”鸭舌帽用脚踹两下身边傻了眼的盗墓贼,自个儿拖着冯家双往洞口外移动,冯家双还自顾自地指着里头在狂笑:“黄泉指路火,蝇杀阎王愁。指路火现世,蝇杀骨护卫,我就亲眼看着你们这群王八蛋的怎么死。”
“闭嘴!”鸭舌帽用枪柄又给了他一下,顾不上其他人,带着几个心腹慌忙撤离到外间的洞窟,方丽娟也被一同带出来。
墓室里,惨叫声响起程欢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在棺椁间穿梭着藏身在最外围的棺椁,观察外头的情形,却突然透过裂缝与棺椁内的尸体对上了眼。男尸咕噜噜转动着青色眼珠,神情中似乎对外头这人颇为好奇。程欢却吓得不轻,他见惯了活人血拼,还没见过尸变害人,眼睁睁看着这具尸体弹跳着撞开头顶的棺盖,站起身来歪头继续与程欢对视。
就在这时,几发子弹从尸体身上穿透,一丝血液都看不到。尸体滴溜着眼珠子,整个脑袋转向身后,颈骨竟似断了一般。当它瞧见后头恐惧地放枪的盗墓贼,咧开嘴呼啸着向盗墓贼扑去,程欢逃过一劫,心有余悸地退回去,静观其变。
外头一派修罗地狱景象,无论盗墓贼如何攻击砍杀,这些尸体就算断了腿脚丢了脑袋,依旧冲杀在前,不放过眼前任何生命体。其他未被破坏的棺木也发出异响,里面的尸体仿佛闻到了血腥味,自发推开棺盖,站了起来。许是刚刚苏醒,他们个个呆愣着神情,发现屈身在期中的程欢,竟然齐齐瞪视他,转着眼珠子。
程欢心又吊到嗓子眼,这个阵势他们扑将过来瞬间就能把他给撕碎了。可奇怪的是,他们竟还是打量程欢,就是不攻击,不动作。
“兄弟们,它们打不死,赶紧走,逃命要紧啊。”不知哪个盗墓贼见形势不对,尸变越发严重,赶紧招呼还活着的个把盗墓贼向洞口撤退。
被他的叫喊声刺激,这些傻站的尸体集体冲发声处望去,而后急冲过去,刹那间整个墓室除了少数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只有程欢一个愣愣站在棺椁间,不明真相。
“呵呵呵呵。”冯家双被人勒住脖子拖走,依旧开怀傻笑着,惹恼了鸭舌帽。
“说,那些是什么东西,是你搞的鬼?”鸭舌帽气急败坏给他一拳头,喝问。
冯家双却丝毫不在意,也不生气,径自傻笑着。
“我来说吧。”方丽娟面色苍白,却比冯家双看起来更稳重,说:“你没听刚才家双说了,‘黄泉指路火,蝇杀阎王愁’,这里根本不是剔骨匠的墓室,是假的。棺材里全是杀不死的蝇杀骨,不把活人杀尽它们绝不会收手。”
“老大,我们怎么办,兄弟都在后头还没跟上来。”身边的盗墓贼问鸭舌帽。
鸭舌帽看着方丽娟笃定的神情,和现在鼻息间还闻得到的血腥味,料想她没说谎,一咬牙,道:“走,不等了。再等下去我们自己就交代在这儿了。”
手下人神情黯淡,干惯了这盗墓的勾当,也知道稍有不慎性命朝不保夕的道理,跟着鸭舌帽这些年克制欲念小心谨慎才安然活到现在,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当断则断心狠手辣,这点鸭舌帽做得比他们都好,才能当上他们的头。既然鸭舌帽下了决定,他们自然不会有异议。
进来二十多人,刹那只剩4个,带着冯家双与方丽娟,鸭舌帽浑身杀气领头向着来路走去,却不是冯家双他们进来地穴的土洞,他们径直走向外头洞窟的边缘,撩开藤蔓,那里居然另有通道,原来这里不只一个出口。
却说程欢独自一人在墓室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好运,就想起被鸭舌帽绑走的冯家双,赶紧跟出去。却见到偌大洞窟内盗墓贼一个个被行动诡异的蝇杀骨扑倒在地残杀。这些蝇杀骨跨步一丈多,见人就咬,见血更是疯狂,即使对手不再挣扎也手脚并用捶打不停。
一个小个儿盗墓贼抄起洛阳铲拍开蝇杀骨,将铲头插入蝇杀骨锁骨钉在洞壁上,蝇杀骨只得徒劳挥舞着臂膀,挣脱不了。其他还活着的盗墓贼见状依依效仿,渐渐人手有所松弛,困住与自己搏杀的蝇杀骨后,也帮着同伴对付其他蝇杀骨,终于团结一心将蝇杀骨尽数困住,喘息着检查伤势。
就这短短几分钟内,盗墓贼折损过半,剩下的人多数肢体残缺,血流如注,不知是否下一刻就活不成了。
反观被困住的蝇杀骨,嗜血地瞪着盗墓贼却不能移动分毫,竟然仰天嚎叫,尖利的叫声贯穿洞窟。一具蝇杀骨引起共鸣,其他蝇杀骨也叫起来。盗墓贼们心觉奇怪,却急于包扎伤口没有在意。
悄悄跟在后头的程欢却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捂着耳朵退回墓室。
果不其然,随着蝇杀骨的嚎叫,天上掉下数个巨物。程欢仰头望去,发现是悬挂在穹顶的巨蛋,随着嚎叫声开始颤抖松动,纷纷掉落下来。
一旦掉到地上,布满孔洞的灰色巨蛋纷纷被摔裂,里面的黄色液体流出,似乎还有活物在其中抖动。
盗墓贼们见异变又起,个个变了脸色。顾不得包扎,背靠背聚在一起提防着。虽不如鸭舌帽果断,但也有人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快逃!”其余盗墓贼浑身一震拾起枪械和工具,互相搀扶着逃散。
那巨蛋里的东西扭动着将蛋壳顶开,程欢见到里头的东西,险些吐出来。那玩意有手无脚,面目模糊。下半身好像昆虫的节状肢体,浑身布满黄色粘液,挣扎中发出好像婴儿般的细小叫声,似痛苦又似愉悦。盗墓贼们见这东西长得奇怪却根本造不成威胁,纷纷停下脚步。破壳而出的怪蝉越来越多,满地都是蠕动的怪物。
渐渐,细小的叫声越发大了,所有怪蝉叫声叠加在一起,居然产生了洞窟内的声音共鸣。乍一响起,盗墓贼们纷纷惨叫着捂耳倒下,浑身抽搐。
是声波攻击!程欢捂住耳朵也阻挡不了声音灌耳,不过却不如盗墓贼受害深,只是觉得头疼恶心,令人心浮气躁,在原地片刻呆不得,直想逃得远远的。
但要出去必须跨过这些怪蝉达到来时的土洞。程欢深吸一口气镇定了情绪,快步向外走去。沿路只见那群盗墓贼个个脸色泛青口吐白沫,竟全部没命了。
怪蝉叫声还在持续加深,叫人觉得越发凄厉。程欢只是靠近一些,就头疼欲裂再也迈不开步子了。这声音根本遮挡不住,径直往脑子里灌。脚不听使唤地往回倒退,向着墓室夺路而逃。
直到进到墓室最里端,叫声才不那么刺耳。可程欢却急了,出不去了,冯家双和方丽娟也不晓得如何了。无奈之下只能坐在棺椁上等待怪蝉叫声消停。
除了最早被惊动的蝇杀骨,还有数具棺椁未被打开,有一些已经破开,依稀可见里头的蝇杀骨。它们见到程欢没有任何异样举动,只是滴溜着眼珠子与程欢对视,竟然没有攻击。
程欢这才惊觉异样,为什么唯独自己被蝇杀骨放过呢,思索片刻不得要领。
闲来无聊,为了平复还在悸动的心脏,他仔细数点着棺椁数量和里头的蝇杀骨,暗暗佩服剔骨匠们设下如此陷阱,只为绞杀冒犯者,手段可谓狠绝。经此一闹,盗墓贼不死光也难。也不知如果还有盗墓贼活着留在墓室里,还会触发什么机关,出现什么样奇特的截杀者,因此他独自一人不敢妄动。
与冯家双打了这些年交道,从未见他制作出奇特骨床,所以将他那些手札记载和收藏品当做无害的娱乐物件,冯家双也如常人脾性。如果不是云南亲身经历被制成腌鼎种,程欢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剔骨匠的神奇和恐怖,这次的假墓穴更加深了他对剔骨匠的敬畏。
点数了多遍棺椁,外头的尖叫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程欢烦躁感又起,只能抓着自己发麻的头皮,低头捂耳。突然,眼光余角瞥见自己坐着的棺椁与其他似有不同……其他棺椁上的花纹都是红色与绿色,只有自己屁股下头的棺椁,颜色是纯红,画着云海仙人图样,而其他棺椁无一例外画着刀具和骷髅。由于花纹细小繁多,不仔细是发现不了的。
明知这里的东西不能乱动,程欢却阻止不了自己的好奇心。有预感这具棺椁里的不是蝇杀骨,他捡了盗墓贼丢在墓室里的撬杆,将棺椁盖子撬开。厚重棺盖翻落在旁,出现在程欢眼前的是一条向下的阶梯。
50、铜希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