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韩义德躺在病床上,睁着眼,毫无睡意。
他抬起手摸着自己受伤的位置,心脏怦怦地跳动着,预示着自己并没有死,开枪的那一刻,他终究没有勇气对准自己的心脏,枪口下移,对准了并不致命的位置。
可现在,他又该怎么办?
自己没死,就意味着没有完成那个人的要求,他的心里有些惊慌,可他转念一想,即使这样,按照现在的情况,只要自己咬死说是木十抢走了自己的枪,而后对自己开枪,这个案子就不会有转变,自己既不用死,任务又完成了,这似乎是最好的一个结果。
就是可惜了木十这个姑娘,韩义德想完后赶紧摇头,把这个念头抛开,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现在可不是考虑别人的时候,既然已经走了第一步,那就必须得走第二步,自己现在做的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和漏洞,毕竟木十现在即使辩解,但她也没有他自己开枪的证据,没有监控,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再说现在谁会相信是他自己开的枪。
韩义德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只要明天做了口供,一切就都结束了。
闭上眼睛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
韩义德睁开眼睛,耳朵静静地听着,想要确定那个人是路过还是什么。
脚步声到了他所在的病房就突然消失了。
门外的人是要进自己的房间吗?韩义德屏住了呼吸,他的手伸出去放在床头柜上的呼救按钮上,一旦那个人企图进来,他就马上按下按钮。
下一秒,他听到了把手往下按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他吐出一口气,小口地喘息着,虽然他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但是此时已是深夜,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答案呼之欲出。
他紧张地攒紧了拳头,他想到之前那个人的计划是自己在审讯室里中枪死亡,这样那个人陷害木十的计划就没有人会知道了,如果那个人怕因为自己而暴露了他这个人的存在,那么他肯定会在自己做口供被调查前杀死自己。
那个人不会等到明天,今天夜里是最好的机会。
正当韩义德思索的时候,把手再次被按下,似乎刚才只是在试探有没有人察觉到开门的动静。
这一次,门被小心地推开了。
韩义德想也没想马上按下了呼救按钮,然后他听到了急促离开的脚步声。
在病房里陪夜的警察也惊醒,赶紧爬起来冲到病床边,紧张地问:“韩警官你怎么了?”
韩义德指着门口道:“我刚才听到开门声音了。”
这时听到铃声的医院赶了过来,开了灯就上前检查韩义德的情况“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韩义德抱歉地摇摇头,而那位警察对医生道:“医生,不好意思,他没什么事,刚才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有人在走廊里?”
医生摇头“我急着赶过来,好像没有看到什么人,不过病房的门倒是开着。”
守夜的警察也觉得有些蹊跷,于是道:“韩警官,我出去看看。”
韩义德点头道:“好,你快去吧。”
医院给韩义德做了一下伤口的检查后就关上门走了,出去的警察还没有回来,病房再度安静下来,韩义德此时也不敢放松警惕,慢慢把身体支起来,靠在后面的墙壁上,生怕刚才到门口的那个人又折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红点出现在他的被子上,慢慢上移,那是狙击枪瞄准的红点!
韩义德一个翻身摔在地上,他咬着牙捂着因为这个动作而发疼的伤口,慢慢爬起来用床作为掩体看向窗户,一扇窗户的窗帘没有拉上,从窗口看去,对面大楼的窗口就像是一个个的黑洞,掩盖着一切的事物。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伺机而动,猎捕已经锁定的猎物,而这个猎物就是自己。
被子上的红点很快消失了,但韩义德不敢动,他的身体浑身发冷,僵硬着根本无法动弹,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因为伤口的疼痛因为紧张,他的前面有着狙击枪,他的身后随时可能有人闯进来,无论是谁,现在都能轻而易举地要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现在他不想死,从鬼门关那里走了一次,他的求生意志反而增强了,已经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了。
“咔嗒。”
开门的声音传入韩义德的耳朵里,他瞪大着眼睛扭头看着门口的方向,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惊恐地等着拐角处即将出现的人。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猎物,他只能无力地接受,不能反抗,无法挣扎。
“韩警官,你怎么坐在地上啊?!”回来的警察一看到在地上的韩义德,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让他在病床上躺好“发生什么事,有人进来过吗?”
韩义德闭了下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此时竟还有些惊魂未定“没有,我没事。”韩义德忍着伤口的疼痛躺回床上,相比与自己的伤口,此时他更关心的是钢材在外面的那个人“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那警察摇头“没有,我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是吗?估计是什么人走错了房间吧。”韩义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知道门外那个人目标就是自己,他今天不过是侥幸。
***
秦磊气喘吁吁地走进一个房间,两手叉着腰走到窗口对背对着他的阮言希道:“诶哟妈呀,累死我了,我可是好久都没这么跑过了。”
阮言希随口回他:“嗯,正好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
秦磊撇撇嘴,一屁股坐了下来,诉苦道:“锻炼心理素质倒是真的,可吓死我了,我就怕被什么人给看到了。不过你这么装神弄鬼的有用吗?”
阮言希看着窗帘已经拉起来的窗口,收起望远镜,淡然而笃定地道:“明天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