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脸猫叼着恶鬼来到阴暗处,爪子在地上刨了两下,好像挖出什么东西。我的耳神通进一步靠近,那东西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无法在脑中成像。人脸猫好像在跪拜这个东西,我正仔细看着,突然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了,从这个神秘的东西里如烟雾般出现一尊雕像的形象。
我还是不太适应,耳神通观到的场景和现实场景的区别。耳神通境界里很多成像都是由声音架构的,声音能形成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场景,是以前用眼睛来看世界无法想象的。
这尊雕像的出现就让我极为震惊。它大概有半米来高,周身黑色,双目狭长,最诡异的是姿势,一条腿曲盘在半空。靠着另一条腿金鸡独立,似乎在翩翩起舞。
我正看得入神,轻月在耳畔惊呼“这是暹罗传说中的地狱邪神,一定要把它弄到手。”
这尊雕像如一缕烟雾般,飘飘在半空。黑暗中显得极为妖异。
人脸猫对着它在地上跪拜了两下,然后快速纵跃几步,猛然跳起飞在空中,把猫头一甩。
恶鬼的石头甩在半空,发出鬼哭狼嚎的风声。瞬间没了踪影,遁于黑色夜空里消失不见,它去了人间。
人脸猫从空中跳下,刨开地面,黑色雕像又消失在那神秘的东西里,猫把那东西埋起来,然后三纵两跃又回到地下建筑的大门缝隙前,钻了进去。
看它走了,我召回耳神通,缓缓睁开眼。轻月急声道“把那东西挖出来。”
我背着包小心翼翼从房间出来,快速来到刚才人脸猫刨过的地方,不敢开手电,蹲在地上凭手的感觉摸土,果然有些松软。我使劲往下挖,时间不长,挖到一样东西。
这是一个长长的东西,用红绸子包裹结结实实,不知是什么玩意。我把那东西拿到月光下,颤着手解开外面的红绸,里面露出一截黑色的干尸。
干尸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好像是常年经药酒泡过,看模样像是小孩的。
我第一个感觉就是这玩意太邪了。
轻月轻声说“把它包起来拿走,这东西不能留在世间。我大约明白了,这个泰国人借助邪神在修炼!这里的恶鬼是他修炼的一部分,恶鬼混入世间,杀人越多,他的功法就越强,歪门邪道!”
我把背包打开,把这玩意扔进去。先拿着再说,找机会毁了它。
我来到地下建筑前往里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包里有手电,可是不敢打,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现在敌暗我暗,优势就在于谁也不知道我的存在,一开手电便会暴露目标。
“怎么办?”我问轻月。
轻月沉默一下,轻轻说“双目不见物,无语观音听。”
“什么意思?”我着急问。
“观音曾有一代化身,生为盲人。不过耳力聪慧,她靠双耳来行走世间,最终修成观音听的无上妙法。齐翔,你现在就要练习观音听的这一层境界。”轻月说。
“我该怎么办?”我但心地说“你不会是让我把眼弄瞎吧。”
“那倒不至于。”轻月道“你从包里把毛巾拿出来。”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照着他的吩咐,把毛巾拿出来。轻月让我把毛巾遮在双眼上,后面打了结。
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轻月道“现在你的耳朵就是你的眼睛。以前你使出观音听,必须在定境无干扰,现在你的境界要更上一层,随时随地出观音听。让耳神通在前面探路,你在后面跟随。蝙蝠知道吧,就那样。”
“我行吗?”我颤抖着说。
轻月声音很冷“不行也得行!你只有24小时,你的朋友当然还有我,最后能不能脱困。所有的重担和希望都压在你的身上!”
“为什么要逼我到这一步?”我一拳砸在金属门上,拳头深深刺疼“轻月,我不想这样,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我没那么大理想。”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轻月说“每个人都在长大,你也不例外。什么是长大,你要学会责任和承担。不想也要面对,不会就要学,等你熬过这一关,会发现自己步入一个新的高度,回头再看过去的你,会觉得非常幼稚。修行者不但讲究神通,更要讲究境界和性情,你的能力要配得上你的心理状态。”
“要不然我把所有的神通能力都留给你吧,我不要了。”我疲倦地说“我还当个普通人。”
“屁话!”轻月大骂“齐翔,你就欠一个大嘴巴。如果我现在有身体,我非揍你不可。行了,别他妈废话,赶紧出耳神通。”
我深吸口气,站在金属门前入定。可能是轻月的话起作用了,也可能是现在身陷死地,逼到悬崖,不得不为之。我竟然很轻易就出了耳神通。
耳神通钻入金属门,然后我尝试着自己往前走。放在以往,肉身一动,我马上就会从定境中出来,而这次,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分神,冥冥中轻月还在盯着我,我不想再挨他的骂。
我走进了金属门。进了地下建筑。眼睛被毛巾蒙着,全靠耳神通在前面探路,我走在长长的甬道里,怪声不断,尽量不让它们干扰到耳神通,耳神通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前进,速度不敢太快。
那只人脸猫不知窜到哪了,甬道空无一人,我走得特别慢,抬起一只脚犹豫半天才落下。轻月道“齐翔。你的防范心太重。你怎么连自己的耳神通都不信任?!大步走!”
他说的我全身一凛,我索性放开,跟着耳神通越走越快,甬道快速倒退。
行走过程中,我感到从来没有过的飘飘然般喜悦。自己似乎和耳神通融合在一起。
走着走着,来到甬道的尽头,这里有个地下井,要想继续前进,必须从那下去。
“解开毛巾。”轻月说“从这里开始。要靠你自己了。”
我摘下毛巾放好,摸索着来到地下井旁,没敢用手电筒,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微微点燃。
四周安静得异样,一片深深的黑暗笼罩,除了我手里的萤火之光,再看不到其他光源。
打火机火苗微微燃烧,光亮中,看到了地下井。
井口非常厚实,是用军用水泥砌出来的,这种厚度的水泥我只有在关于核发射井的纪录片里见过。历史已经过去很多年,现在再看到这种井还是心里发憷。普通的军事工事,是不可能把防御做到这么强,这里到底在防着什么?
手电照照井里,沿着井口四个方向,是四条梯子,笔直向下,一直通到井的最深处。
我熄灭打火机,摸索到井口的梯子上,翻身到了上面,小心翼翼往下爬。
耳神通曾经来过,我本人还是第一次,心里惴惴不安,地下井风很强。可能因为井的结构,风在其中盘旋,发出很怪的声音。我想到在耳神通境界里,看到这里的风声像一条怪蛇。
下了十几分钟,不知有多深,我到了最下面,从梯子上跳下来。
这里就是最怪的地方了,耳神通的境界里,我曾经看到这里是一座巨大的立体迷宫,不知亲眼看看。会是什么样。
我在心里问轻月,能不能打开手电。
轻月也没主意,这里他根本没来过,而且我的耳神通在这个地方不起作用,风声太乱太杂,干扰了对地形的判断。
这么摸黑过去也不是那么回事,轻月说“齐翔,你不要事事问我,我也要临时判断,走一步看一步。你拿主意吧。”
我摸出手电打开,一道光射过去,这里的工程相当震撼,长长的一条甬道,巨大而空旷,靠着墙边是铁丝网,还有岗哨,一面墙上刷着“…协作部队34…”的字样,可能是当时这支部队的代号。后面用红漆写了四个字“立入禁止”虽然经过几十年,颜色沉淀,可看上去依然森森然。
我呼吸急促,这些标识在警告外来者不要随意进入,里面藏着无法预料的危险。
我拿着手电往里走了一段,甬道分出三条走廊,每一条都深邃黑暗,光亮照不到尽头。
我轻声说“轻月,我进中间这一条了。”
轻月没有任何声音,像是消失了一般。我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音,不知他是不愿说话,还是发生了别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