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危险!”无双忘了,就算真的有危险,就算他以前能应付这样的危险,可他现在是个瘸子,遍体鳞伤的瘸子,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又怎么能控制住一个几近于僵尸形态的壮汉呢?他只想到了小金花的安全,却忘记了自己。
小金花关上门,趴在门外眼睛也不眨一下盯着炕上虚弱的父亲。
无双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老朴,尽管他听不见,他还是默默地告诉他:“大哥,为了你闺女千万挺住了!”他抓起一把干糯米直接呼到了老朴小腿肚子伤口处。
刺啦啦…糯米刚接触到患处表面就好似烧的火热的铁板触碰到鲜肉表面似地,立刻冒出一股白烟,小屋中弥漫起烤肉的香味,只不过这烤肉是臭的。
“啊!!”老朴疼痛难忍一下子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股邪劲儿,刚刚还近乎昏死的虚弱状态,现在却好似恶魔转世一样怪兽的蛮力,无双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他绷紧浑身的肌肉把小拇指粗细的麻绳啪地一声直接挣断了。
“老朴!别动!”无双的手抓住这把糯米死死按在他小腿肚子上。
老朴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脑门上大汗淋漓,脸上已经露出了活人该有的生气,但眼中神魄却并非寻常时的和善,眼仁中似乎多了一种陌生感与冰冷。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欲将驾驭不住的邪气,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无双。
“别动,求你了,别动!你得成全我,让我还清欠金花的情。为了你,为了金花,压制住它!别让它控制你好吗?我相信你!因为你是个父亲!”无双用男人的方式给老朴打气。
“父亲…金花…龙王…活祭…我不能死!我不能让它控制我!我要杀了那家伙!”老朴渐渐恢复了自我意识。
干糯米把老朴的小腿肚子烧成了拉黄色,渐渐地表面肉皮已经熟了,硬了,表面也没有多少疼痛感了,就连老朴体内尸鳖留下的尸毒也没有那么臭了。随后又从伤口处渗出最后一股残留的毒液,老朴的神智彻底清醒了过来。
“呼…呼…呼…”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衣服已经被汗水打透。
“烟!酒!”
无双把他的老汉烟递给他,他贪婪地使劲儿抽了一口,烟草中的尼古丁暂时起到了麻痹作用给他减少了患处的疼痛。他又用消毒烈酒自己倒在伤口上,咬着牙忍受着火辣辣的灼痛,颤抖着双手自己用纱布包裹住了小腿肚子。
无双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眼睛是心灵的创口,只要他眼中无邪光那就说明这条命彻底捡回来了。
“爹?双双?”屋外急的小金花大喊,她恨不得替她爹承受刚才的煎熬。
“金花,先别进来,放心,你爹没事!”无双还是不能确定现在的老朴是否恢复了自我。
“呼…呼…呼…”老朴倒在炕上浑身无力已经虚脱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突然问无双。
“我…我是…对不起老朴我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
“你这祛除尸毒的手段很像是以前摸金校尉所用的,小子你是盗门的?”老朴问,问完了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跟一个失忆患者较什么真?世上识得盗门手段的可不多,说到底,还是因为朴家与曾经与盗门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盗门?摸金校尉?”无双脑海中依稀记得这熟悉的名词,两根本已断开的神经瞬间交火又开始为肉身传递记忆中的信息。
“吴…吴…吴功耀?”他歪着脑袋诧异地看着老朴,希望老朴能继续说出什么唤醒自己丢失的记忆。
“你认得遁地蜈蚣?他是你什么人?你姓吴嘛?”虚弱的老朴连连发问。
“不…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别问我!!”无双的脑袋里好似沸腾了一般剧痛无比,他双手按着两边太阳穴痛苦地大喊着。最终好不容易重新搭在一起的两根神经还是因为突然传递过多信息还是断开了。
“哥!”小金花夺门而入,抱起在地上痛苦打滚的好哥哥安慰着他。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可怜的孩子了,很小的时候自己就没了妈妈,家里又穷,几年前辍学就开始去山里帮爹干活。
可眼前这个衣着鲜丽华贵的哥哥何尝不也是个苦命人呢?自己还有父亲关心,他谁也没有,一个亲人一个朋友都不在身边,他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
“爹,您别问了,他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他就是我们家的双双,好不好?我们不让他走了,等我哥腿好了就让他跟你去江里打渔。替我照顾您!”懂事的小金花流着眼泪说。
“是啊,双,既然你被金花救了就说明与我们朴家有缘,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也不问了,去吧,去西屋躺会儿。”老朴说。
无双扶着金花站了起来,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脑袋里是一片混沌,他拄着拐杖一点点挪了出去。也没有理会把小院团团围住的乡亲们,自己独自回了西屋。
“闺女。”
“嗯?”
“你哥脖子上带的那颗子弹头上是不是刻了一个魁字?”老朴问。
“是啊。”金花答。老朴不认得汉子,所以还要求证自己女儿。
“哦,好吧。闺女,你记住了,以后不管任何人问起,你就一口咬死了他是咱们本家亲戚,是你堂哥!不管谁来找也不能透露半句。”
“堂哥?爹,可是我明天就得…”金花抹着眼泪说。
“傻丫头,你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爹不能让你喂了王八,明儿爹自有办法!”老朴自信道,把自己的宝贝闺女搂在了怀中。
金花相信爹,她就知道爹不会让自己嫁给什么龙王做活祭。他爹是谁呀?他爹可是江湖上人送绰号“水泥鳅”的采水一门传人。在水下边还没有什么东西斗的过爹。可爹现在的小腿伤成这样,比哥哥也强不到哪去真的还能下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