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等等我呀?您大半夜不睡觉这是要上哪去?”佟嘉宁紧赶慢赶,可还是追不上拄着降龙木拐杖的父亲。
佟四喜健步如飞,哪里还像个将近九十岁的老人,他双眼放光,一边张望着这片荒山中涌现的一缕缕不易觉察的地气,一边向这块巨石附近追来。
“爹,大半夜的,就算是无双那小子也不可能来这儿啊?”
佟四喜没有说话,站在这块巨石上环视四周,仔细寻找着每一个角落,捕捉着空气中留下的异样气味。
“啊?是他(她)?”佟四喜惊讶的张大了嘴,竟直接跪倒在了巨石上,不住地向着刚才老道离去的位置磕着头如同小鸡啄米。
“爹您怎么了?犯邪了?”
“紫气祥瑞,这片荒山上刚才映照着一股仙气,一定是他来找无双了。”他提起鼻子又嗅了嗅,皱着眉头心中泛起了嘀咕:“嗯?不对呀,怎么?难道他(她)也来了?”
那股女人身体淡淡的幽香瞒不过佟四喜,佟四喜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她身上的气味。他不敢起身,不敢抬头,生怕那两个神秘人还没有走远。不管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要暗算无双,恐怕弹指之间就能取他们父子的性命。
“爹,您说谁?世上还有让您怕的人嘛?”
“当然有,这世界上什么高人都有,嘉宁,可能你师祖来过了。”佟四喜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就是曾经有幸一睹师爷阴阳玄道的真容。让他这辈子敬佩的人不多,算破了大天也只有两个半,一个是师傅吴功耀的义薄云天,另一个是神秘莫测的师爷阴阳玄道,另外半个就是女中木兰的师娘莫小七。
“您开玩笑吧?师祖阴阳玄道?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要活着不得一百六十多岁了?这不成人精了嘛?”
“哼,无知小儿啊!你师祖何止一百六十岁?他早已超过三百岁了,你师祖已经把盗命术练的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我们都是盗时间生灵的命,这样确实是可以使自己填寿,但另一面却是要寿尽,这是损阴德的手段。而你师祖在我幼年时就曾看他盗天地之灵气为寿,恐怕现在他早已是半仙之躯了。”阴阳玄道的本领世间少有,他已是看破红尘的真正高人,如果不是后人无双陷入人生低谷需要他的扶持,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一睹他的真容。他才是真正的仙躯。
“爹您可别吓唬我,那咱还要继续跟小日本合作嘛?要是被祖师爷知道了…”嘉宁也有怕的时候,其实他跟他爹比可是一点都没有骨气。他老子是个人物,但从小对他太过于溺爱。
“师爷不问世事多年,而且就算他千算万算恐怕也不会料到我佟四喜对兴安岭地缝子有兴趣,师爷是个高人,不会与我为难,为父早已在常胜山拔了香,他管不了我。倒是那个女人…日后我们行事需更加小心,莫要落到她手里,莫小七心狠手辣远超过我师父千倍万倍,你我父子一旦有把柄落到她手里将死无葬身之地呀!”他当然怕莫小七了。当年把他领进常胜山的就是莫小七,而最后让吴功耀下定决定把他驱逐出盗门的也是莫小七,这女人的心狠手辣他佟四喜终身难忘。
只是现在他更加明了,无双身边有高人保护,恐怕更难下手了,想杀他太难了,剩下的唯独就是可以利用无双的身份和能力帮自己完成大业。最后让东北盗门沦为自己鼓掌之中的玩物傀儡。不过这小子太贼了,这点很像他太姥姥莫小七,浑身都是心眼,就是只小狐狸。看来自己不得不考虑动用那颗棋子儿了。
夜色下,无双一个人孤寂地走在小村板油路上,昏暗的路灯把他的身影拉的斜长,他脑子里装的全都是那神秘老道和那民国打扮女人的对话,虽然那女人一句话都不说,但无双可以从她那双充满慈爱的眼里看到她想帮助自己恢复记忆,她想带走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呢?那老道为何阻止他?非要让我经历这些磨难嘛?无双不懂什么宝剑锋从磨砺出的道理,自己是到底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几天下来他已经把龙王屯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老朴和金花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虽然自己不会朝语,不过在这里有家的温暖,一切都很满足,何必要追求以前的身份呢?
屯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人走在路上向着家移动着,不知从何时起,屯子里的狗不再吠叫了,也许是他的气味已被畜生们记住了,不算外人了吧。
这时,无双突然感到背后脖颈子里汗毛倒数起来,好像背后暗地里正躲藏着一双贼溜溜的眼镜窥探着自己。
“出来吧。”无双轻声道。
一个小家伙贼眉鼠眼地从黑影中露出了头,见从屯子外回来的是无双,三步并作两步窜了上去抱住了无双的大腿。原来是小白。
“喂,你这大半夜去哪偷鸡了?”无双拍了下它的小脑门,发现小白正在打哆嗦,而且一直往无双身后躲。
“怎么了?我又没把那个臭道士带回来,你怕什么呀?”
小白瞪着一双贼溜溜的绿豆眼左顾右盼着,然后小声吱吱叫唤着好像要告诉无双什么。
“烦死了,睡觉,大半夜的就别折腾我了!你最好老实点,龙王屯的百姓都不喜欢黄仙。”无双抱起它把它送到了自己肩头,就像往常一样。
现在已是凌晨了,朴家人都睡熟了,东屋里老朴鼾声大作,嘴里偶尔还嘀咕着梦语。无双推开院门,蹑手蹑脚地走回了自己的西屋门前,他发现西屋里亮着灯。
奇怪,自己临走时明明是关灯了啊?他警觉性很高,趴在门前听了听,自己房间里鸦雀无声,连人呼吸的声音也没有,应该没什么问题,也许是太晚了,自己睡糊涂记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