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孩子,你这问水的手艺是谁所传啊?你姓张?那你的父亲可是张水鬼呀?”这位张水鬼在六七十年代时候可是黄河流域响当当的大人物了,跟杜伯一样,张家也是黄河捞尸人,拜的也是铁头龙王。比起本领来,二人是半斤八两,因此也格外的亲,不过平时都很难见面。
“杜前辈知道我父亲?”
“少魁爷,二位,这位可能是我已故旧友的儿子,若是别人的事我杜老汉肯定不多管闲事,不过既然是张家的买卖,那我就要管上一管了,若少魁爷无事,明儿一早可愿跟我去水上走一遭啊?”杜伯喝了几口酒来了兴致。
无双笑了笑,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愿意奉陪。”
张师傅也算是个江湖人了,江湖人没啥不能没心眼,杜伯就不用说了,一身的黄河水腥味儿,再一打眼,他身旁坐着的这一男一女,男才女貌就不用说了,个个看着都是精明主。世上数十亿人,别看人多,有的人长的一模一样,连那表情可能都一样,但是,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种不同的气场,每个人的气场是不同的,明眼人可以看的出来。
“各位还没地儿住吧?要是不嫌弃就住寒舍如何呀?”张师傅赶紧客套地对无双说道。
“你家有酒嘛?”****天擦了擦嘴上的油,看来是还没吃够。
“有有有,管够喝,哎哟,真是许久不见你们这些东北大汉了,爽快,走走走,这就跟我回家!”他转头对那个哭闹的半大孩子说,东子,也许你爹的尸首有着落了,赶紧准备点好吃好喝的送到我家中,丧事也暂缓,先放一放,信我的没错。
能让他在这儿碰着杜伯这种高人可真是他的福分了,黄河两岸提起杜伯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杜家祖上无数代都是黄河捞尸人,从没有他捞不上来的尸体,虽说张家也算是捞尸人,拜的也是铁头龙王,不过人家杜家可是真传,说白了吧,张家或者下游其他的捞尸人,都是从人家杜家学来的本领,哪能跟人家比呀?
张家就在弱水镇东边不远的河边上,小院挺大,五间红砖大瓦房,院里晾着一张血红色的大渔网,一进来就嗅到那股腥味了。
“唉呀妈呀,真臭,我说老张啊?你就不能晒干净点嘛?这味也太大了吧?我跟你说,你用它捞鱼,鱼都得让你熏跑了。”****天捏着鼻子直皱眉头。
“傻狍子,这不是捞鱼的,这是捞尸的,没闻着尸臭味嘛?”无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看你这没见识的傻样。”
“是是是,谁有你少魁爷有见识呀?对不对?整天就跟这些玩应打交道呢。”
身后楚天月使劲儿掐了一把他。“陆少,在外边别瞎说。”
“不好意思,寒舍简陋了些,三位就随意吧,当成自己家一样,我去准备些饭,可能你们还没吃饱吧?我知道你们东北人能喝,今晚上敞开了喝,我舍命陪君子!”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不好吧?”无双看了看杜伯。
“哈哈…放心的吃,没啥不好的,他张家得了问水的真传还没付学费呢,问水养活了他们张家这么多代了,请咱吃顿饭那都是少的。”谁知,杜伯可一点都不客气,真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也不怕老张笑话。
“杜伯说的不错,我张家是欠了杜家的债,几位不必客气了。”原来老张早就看出来这西北老汉是问水一脉的传人杜伯了。
“你这小子,还敢乱说?老汉我来问你,为何收了事主的钱不给人家捞尸?你这不是要坏了我问水一脉的规矩吗?”刚一进屋,杜伯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这老张膀大腰圆的,可却被杜伯一个老头训的面红耳赤不敢言语。
“杜伯,你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他肯定也有难言之隐,都是老手艺人,别骂了。有话好好说呗。”无双为老张求情。
杜伯说少魁爷休要为这不争气的家伙求情,行行有行行的规矩,我们问水一脉做的就是这水上的买卖,当初你要么不要收人家的钱,不要默许,你收了钱,已经出水,为何无功而返?若按门内的规矩,我此刻就应该用鱼刺戳了他的水骨!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黄河边上的手艺人们都有自己的规矩,问水一脉可是不小,分布在黄河流域的问水人少说也有数十人了,大多数干的不是渡水就是捞尸,要么就是寻龙。当然了,这里的寻龙可不是无双做的寻龙脉的勾当,而是寻水脉。问水里边还有一种很特殊的手艺人,叫寻金。言下之意就是寻找分布在黄河中的金脉。这些都是题外话,咱今儿要说的就是问水一脉的捞尸人。
问水人一般都是传男不传女,只传给膝下独子的,也有些收徒弟的,但不管是这门老手艺怎么代代相传,都要讲究个缘分,缘分不是说跟师傅之间的缘分,而是跟这条母亲河的缘分。比方,有些人天生会水,你看,有些小孩失足落水,不用人救,自己啪嚓两下就游上来了,还有些,天生肺活量异于常人,能在水下憋气好几分钟,这都是缘分,一般这种人几乎都是水命。
问水人收徒就要讲究这些,他不能胡乱收徒弟,像无双这样的,你给人家多少钱人家也不能收。
问水人大多数都属于畸形人,这里的畸形并不是说有先天性的残疾,而是…他们的骨骼异于常人,也就是他们异于常人的骨骼才能让他们在黄河中如同游鱼。他们背脊上有一条很软的软膜,那层软膜就长在脊梁骨和肉皮子间,那层软膜平时在陆地上是塌下去紧贴脊背的,根本看不出来。可一旦接触到水,立刻充斥空气,能够让他们的身体比寻常人多不少漂浮力。
若是问水人坏了行内的规矩,那就要有行内德高望重的长者,亲手用鱼骨刺戳穿他背脊上的这层软膜,断了他与黄河之间的缘分。这层软膜就叫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