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能听到阿赖说话吗?若还有意识就眨眨眼。”蓝彩蝶蹲在若言身前问她。
此时,若言立在屋中,身子十分僵硬一动不动,他那一双杏核眼中没有半点活气,她听到彩蝶的话后,一下下扭过了头,那动作僵硬得就好像是机械木偶般,然后轻轻眨动了下眼睛。
“好,姑姑,你挺住,彩蝶带你回家了!”说着话,彩蝶掏出芦笙走出了茅屋,吹动了那神秘而又诡异的旋律。
在这神秘旋律的影响下,身后的蓝若言也走了出来,她的步伐很古怪,双腿呈八字形向外张,极为丑陋,估计此番一来,就算日后若言恢复正常,长的再美也不会有人愿意娶她了。她现在又跟那些被赶尸道长控制的喜神有什么区别呢?
这不同于赶尸,喜神是尸体,时间越久身体关节也就越僵硬,而若言是活人,活人身子是软的,所以,彩蝶很顺利,身后蓝若言的步伐跟的也很紧,很快,师徒二人就走出了天佑寨,向着下边山路走去,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午夜时分会到家。
一路上,蓝彩蝶尽可能地跟蓝若言多说话,这样可以让若言的意识保持清醒,一旦路上遇到什么意外,蓝彩蝶拔出那根银针蓝若言也不至于丢了魂儿。
“姑姑,你还记得吗?我八岁那年跟宝翁在后山采茶,贪玩不小心把腿摔断了,是您连续照顾了我三个月,还有,九岁那年,打破了三姐的蛊罐,被毒蜂蛰了,差点死掉,是您踏遍苗疆三山,为我寻回来麻古和七黄草解毒。”
“姑姑,你不晓得在彩蝶心中您有多重要,彩蝶一直以姑姑相称,可您在我心底里就是彩蝶的阿妈,所以您自己要挺住,您的女儿就在您身边陪着您,她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孝敬您呢。”
跟在身后的蓝若言虽然不会说话,眼神冰冷,但眼眶中一滴滴泪水却不停地往下掉。
再狠心的女人总有自己母爱的一面,哪个女人不喜欢做母亲?蓝三姐和蓝若言都没有结婚,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是老天爷把这个可爱的小阿妹送给了她们,了了她们的心愿。她不能死,她要亲眼看到阿赖出嫁,把她交到那个男人的手上她才能放心。
苗山多竹,竹林茂密,罕有人至,走下老鸦山已经是将近日落了,山里天色渐暗,头顶的乌云越压越低。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劈了下来,要下雨了。
“这鬼天气!姑姑,咱们得快走几步,前边是碧水谷,我们去谷中避雨吧。”蓝彩蝶一边说,一边吹响着芦笙,带着身后的师傅朝着碧水走去。
碧水得名全由一条蜿蜒的溪流,这溪水天然的碧绿色,远远望去好似一条绿色丝带一样从山谷中流淌而出。因为谷中有水,更加适合种茶,所以以前这片山谷中种满了苗茶,后来百灵寨与天佑寨因为碧水谷的种植权发生了一次争执,至此两方都放弃了茶园,这才沦为今日的这纯天然绿色一片山谷。
碧水谷中鸟语花香,到处都长满奇花异草。
天上闷雷滚滚,没多大会儿,豆大的雨点就拍下来了,好在彩蝶有先见之明,带着师傅已经进入了碧水谷。
碧水谷中以前是茶园,茶园深处有个小竹院,里边是个竹舍,几年前这还住人,现在早已荒废,不过屋中摆设齐全。总比在外边被雨淋湿了强。
“姑姑你先歇一会儿,看来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去找点吃的来,要不然咱俩都得空着肚子。”彩蝶擦了擦那张竹床,把若言平放倒,并没敢取出那根银针。
这里是苗疆,彩蝶从小玩到大,闭着眼睛都能寻到吃的,苗山上的食品都是纯绿色天然的,随便到竹林中就能挖出嫩嫩的竹笋,有的竹笋中还寄居着小竹虫,那虫子对外人来说也许有些恶心,但在苗疆人口中却是美味。
天上的雨越来越大了,彩蝶心想,姑姑在天佑寨呆了一天了,天佑寨人肯定没有给她吃的,她可不能亏了师傅,就算顶着大雨也得找点好吃的,饿着肚子也没力气走路啊。
今儿运气不太好,她翻遍了竹根,却也没见地底下有鲜嫩刚冒牙的笋子,不仅如此,就连竹林中的鸟儿好像也都飞远了。彩蝶的肚子咕噜噜直叫,她捂着肚子,头顶上淋着大雨,衣服也湿透了,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寻找着。
这一找就是一个多钟头,一直都走出碧水谷了也不见有什么能吃的东西。最后无奈,跑到碧水前抓了几只肥嫩的田鸡。田鸡就是蛤蟆,这东西苗人很少吃,是东北人的最爱。
“好吧,那今天就委屈你们几个小东西咯,嘿嘿…没办法,肚皮饿了就要吃你们!”蓝彩蝶倒提着四只田鸡后腿俏皮地说道。
碧水是条山谷,山谷中自然有一条小道,以前苗茶就都是从这条山谷小路运出去的。溪流顺着山谷流淌而出,视野尽头处,一道闪电咔嚓一声劈了,晃的山谷中通明起来。蓝彩蝶突然心中升起一丝不详预感,心里莫名的发慌,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
晃啷啷…晃啷啷…这时,山谷尽头处传来了清脆的铜铃响声。
“喜神过境,生人勿近!”那吆喝声回荡在山谷中,其中还夹杂着滚滚雷声。
蓝彩蝶脚尖点地攀上最高的那棵竹子放眼一瞅,山谷入口处,一堆奇怪的队伍正往这边“蹦”来。打头的正是一个身着道袍手持铜铃的赶尸道长,身后则跟着两具黑袍喜神,喜神一蹦一蹦的,像是被丝线控制的木偶。
小丫头虽然早熟,可毕竟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哪有这个年纪不贪玩的?她捂着嘴偷笑,然后掏出胸襟中的芦笙,竟吹动起了诡异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