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我努力打破僵局后,车内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李岚跟甜甜俩人立马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问个不停,我只好将悲剧发生的前后情况毫无巨细地都讲了一遍。
“人家被蛇咬不都是咬腿上吗?你倒好咬大拇指虎口上了,而且当时你还是站着的,这蛇怎么就刚好缠上来了呢?啧,啧……你真是太走运了,这就是命运啊!无法逃脱的命运!” 我这刚讲完,李岚那斯就开始贫了。
“别这样说,遇遇这是与生俱来的福气不是霉运,你看你们学校里的那个人被咬一口立马肤色全变,你再看她一点事都没有,这不是福气是什么?”甜甜抓着我那沾满香灰的手,挤眉弄眼对着李岚来回晃着,再指了指奶奶,意思是我奶奶不喜欢听人家说我很倒霉的这种话,孰不知她这些个小动作悉数落入了奶奶的眼里,因为她忘记了这个世上还有一样东西叫反光镜,还好奶奶没有发作,不然可有她好受。
大约过了三分之一路程,总算在途中遇上了那辆泥车——救护车,只是那么窄的马路他们看到我们迎面开来,竟然连车速都不带减一下地直冲过来。吓得我们全车人都扯着个喉咙冲他们大喊,最终近在咫尺才让其刹车停了下来,看他们的这样子一定以为我们不肯让道给他们,打算强行超车而过,这乡村医生还真是称职得可爱。
随后,急急忙忙地从那辆泥车里下来个青年男医生,问了原由后抓着我就上了他们的车,接着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来着,什么火上浇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冒了出来,骂得我是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明白,原来都是香灰惹的祸,洗净香灰后他对着我的伤口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出个子丑丙乙来,可能是因为二伯把红蛇留下的伤口给咬变了样,让他一下子没看出来,只是说等到了镇医院去抽血化验才知道结果。奶奶也跟着我上了救护车,其它人则都在后边叶刚车里跟着,她老人家这一路上都在不停地用毛巾擦汗,看得我很是十分心疼。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达镇医院,然后七七八八楼上楼下地弄了半天,结果医生竟然跟我说没事。我没有中毒,这个答案让我们是既惊喜又很不解,叶刚告诉那名医生,我与今天早上被送到他们这里来抢救的那个人是被同一种蛇——红蛇给咬伤,而那个人却中毒很深。医生听罢也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说:“这只能说明咬你的跟咬那位同学的不是同一种蛇,只是类似,这种是没毒的,那种是有毒的。”这让大家都放心了不少,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对那位同样被咬的仁兄说一句,“兄台,这只是你运气不好,别怪我!”
一路嘻嘻哈哈地回来之后原以为万事大吉,大家终于可以开开心心地去吃晚饭了,没想到奶奶一反之前态度,严肃要求让我立马去祠堂里跪着,还不许我吃饭。(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这让我跟大伙都傻眼了,可是又没人敢劝阻,奶奶的话那就是圣旨,违令者会遭群起而攻之。
无奈,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三五成群地向祠堂后屋的厨房走去,我的那个心啊,在滴血啊,这奶奶也太多变了吧!刚去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变了个样,我极度不满,我要吃饭。
“遇遇,这都是命啊,不是奶奶不想护你,实在是没办法,孩子,你只能自求多福了,切记以后多做善事,做个好人。”奶奶留下这么句高深莫测的话后就回了里屋,留下我一个人跪对着这列祖列宗的牌位发呆。隐约间我听到里屋传来了木鱼声,心想奶奶罚我其实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她还是爱我多一些的,只是我还是不知道她惩罚我的理由是什么?
天没过多久就黑了下来,入夜后的祠堂安静得可怕,还好奶奶的木鱼声还在,我就也不是很害怕,只是太阳落山后这里的温度陡然下降得猛了一些。慢慢地四周冷得越来越厉害了,让人全身上下一片冰凉,鸡皮浪子起了一批又一批,现在我连手脚都开始有些发抖了。真是奇怪,我虽然怕冷但还不至于中秋节没到就冷成这样,难道是被红蛇咬的时候已经中毒只是现在才发作?不会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还不想死呢!
“奶奶,奶奶……”我一个激灵赶紧从蒲团上爬了起来跑到祠堂侧门前,一边轻轻敲打着门板一边叫喊着,刚刚还听到木鱼声说明奶奶还没有睡,可是喊了半天奶奶在里面丝毫反应也没有,怎么会这样?现在那只受伤的手已开始不只是冷还有些隐隐泛痛并且渐渐地越来越红,尤以大拇指虎口伤处最红也最痛,这让我更加不知所措了。奶奶她下了禁闭令,现在的祠堂是不会有其他人敢进来搭救我。
“奶奶,开门啊,奶奶,你在里面吗?奶奶我好冷,你开门啊……”我一边喊一边加大了拍门的力度,可是沉重的木门除了回应我拍打的“噼啪”声之外没有给予一点别的反应。这么大的动静奶奶她不可能听不到,她为什么不给我开门?我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可惜眼泪并不能舒解我内心的恐惧感。
手臂上的隐痛开始一阵一阵地转为巨痛,我的心充满着犹如掉在山崖边上爬不上来的那种绝望和害怕,我真的不想死。所以我只能拖着红红的胳膊,手脚并用身体力行地继续拍打着木门,喉咙里的声音渐渐由最初的抽噎转为嚎啕大哭,一分一分加剧的痛让我思想都快要麻痹,我不管不顾地拼命地喊,我拼命地拍,可是奶奶还是没有出来为我开门。此时我感到一种透心凉的寒冷,那种现实生活中前所未有过的冰冷惧意控制着我,就像是楚里你被鬼怪追杀,你拼命寻求别人的保护,可是她们就是看不到听不到也救不了你的那种极度的害怕。
带着油枯灯灭那样的绝望和飘渺的一丝丝希望,我转过身跌跌撞撞在爬至紧闭的祠堂大门口继续大力拍打着,希望外面有人能够听见,能开门来救我,可是越来越厉害的巨痛让我没有多少力气再像之前那样去拍打这高高的厚重大门了。
喊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就是此刻我的真实写照,我的喉咙喊哑了,我的手拍麻木了,可还是没有人来。精疲力竭的我趴倒在紧闭的大门下,咬紧下唇死死地盯着我的那条胳膊,它已经开始腐烂了,由虎口处一点一点向上蔓延,此时,我那布满汗水与恐惧的脸彻底转为了绝望的死灰,眼看着手上一块一块的肉转眼间就不见了,就像腐尸水一样悄无声息地化了开来。我想一定是钻心的痛和恐惧让我的神经哪根开始错乱了,我竟然看到我的五根手指头被化得融合在一起,长成了一个光秃秃的肉团,这是什么恶心的东西。濒临崩溃边缘的我操起手里胡乱捞到的东西,拼命地砸着那只手,只是希望那只手不是我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只是我做的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