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求喜上前一探白寒的鼻息,道:“无耻小人,死不足惜。”
而就在此时,邬无霜浑身开始冒出阵阵黑烟,很快便隐没在一个黑色的斗篷之中。
同样,魏老宗主也是一样。
唐方走到了邬无霜面前,道:“辛苦你了。”
那人微微点头,不动神色地退到一旁。
事已至此,大局已定。
邬无极长身而起,走到唐方面前,反复打量着唐方身边的这两个黑衣斗篷之人,道:“这两位是?”
唐方不动声色道:“只是在下的两个朋友,因为要诈白寒,所以假扮成了魏老宗主两人。”
邬无霜点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无霜师弟是死在了白寒的手中,只是刚才我不动声色,便是想看这白寒到底想弄出什么花招出来。幸好唐宗主神机妙算,用这两位朋友诈他,让他不打自招,看来我无霜师弟和魏老宗主定然是死在他手中了。”
唐方淡淡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若是白寒当真没有做什么亏心之事,我又岂能诈得他出来?”
在场所有人此时都已经明白了,不仅仅是魏老宗主,甚至连邬无霜也是被白寒害死的,只是刚才唐方明明可以用此计来诈唐方,却偏偏要以那种强横的手段逼白寒就范,不过想到刚才自己这些人屈服于唐方的强硬,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伸张正义,不由得面红耳赤。
“唐宗主慧眼无敌,若不是唐宗主巧用妙计,让白寒不打自招,我等怕是当真要冤枉唐宗主了。”
“是啊,唐宗主乃是光明磊落的豪杰,天下人何人不服,这等阴谋诡计只有白寒才想得出,我们差点都错怪唐宗主了。”
“唐宗主万岁。”
下面人纷纷开口为唐方歌功颂德。
唐方冷冷一笑,如同看着小丑一般看着下面的人,道:“今日,若是我不将真相告出,就此了结了白寒,天下间岂不是又多了一桩冤案?而你们,明明心中有疑问,却不敢说出来,贪生怕死,甚至为虎作伥,可恶之极!”
诸人纷纷静了下来,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行为。
唐方冷冷道:“我祝由弟子,之所以能够立足于天地间,便是靠的这胸中一口正气,想当年,魏家宗主能够不畏强敌,硬憾塔教妖人,不惜鱼死网破,而今日,祝由的那份气节哪去了?被狗吃了吗?”
诸人低下头,纷纷不语。
唐方道:“大丈夫立于世间,当存浩然之气,不惧强权,不欺弱小,敢为义舍身,据理力争,而你们?”
唐方看着下面,冷冷道:“刚才的表现,和一群跳梁小丑有何区别,我祝由虽然未亡,但是气节已亡,存于世间,还有何用?倒不如各自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诸人一听,顿时间一片喧哗。唐方居然要解散祝由!
就这样,连邬无极也坐不住了,出言道:“唐宗主,我祝由乃是延绵千年的大派,岂能说散就散,刚才我等确实…唉,但是祝由不能散啊。”
唐方道:“一群行尸走肉组成的门派,留着还有什么意义,难道邬家主就认为,凭着这么一群人,当真能捍卫住祝由这块招牌吗?与其等别人灭了,还不如自己先散了,至少,也不至于被人连祖宗的排位也一把火给烧了。”
邬无极叹声道:“宗主三思啊…”“是啊,宗主三思,宗主三思。”下面的人纷纷劝言,不少人已经泪眼纵横,更有人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是啊,祝由原本这个落落风骨的门派,现如今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
一人忽然猛地掏出手中匕首,一把刺到自己的手腕处,顿时间鲜血淋漓,那人嘶声道:“我田断刚才怂了,不配做祝由弟子,我以我的手起誓,日后再怂一次,我定然永远退出祝由!”
“我爹曾经告诉过我,世间有恶人,但行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行恶却只能忍气吞声,我爹说的话,我刚刚丢在脑后了,我不配做朱家弟子,这只耳朵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一人说完,猛地割破了自己的耳朵,顿时间鲜血淋漓。
不少人也跟着效仿,开始以血起誓,唐方和王云光相对望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欣慰,祝由的风骨,湘西汉子的彪悍,到底还没有全部丢光。
“唐宗主,祝由不能散,若是散了我薛灵便撞死在此!”一人高声叫道,作势要扑向一块巨石被周围的人死死拉住。
不少人纷纷相仿,以死相逼。
等气氛差不多了,唐方这才轻轻咳嗽,所有人顿时全部安静下来,静静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唐方缓缓道:“祝由将有大难。”
诸人被唐方这句没来由的话震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唐方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当年各位可曾知道,我祝由曾经倾尽英雄,封住了一个绝世凶人法海吗?”
祝由弟子中纷纷开言相询左右,年老的似乎知道一些,开始跟身边人解释。
“此人妖法盖世,曾经在祝由中几乎掀起了一场灭种的狂祸,而这人…现在已经醒了。”
啊,
啊!
!
下面的人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一人高声询问道:“什么妖人这么厉害,连唐宗主的绝世武功也不是他的对手吗?”
唐方点了点头。
下面人更是议论纷纷,沸鼎盈天。
“这妖人怕是很快就会找祝由复仇,所以我解散祝由并非为其他,而是因为,如是不散,怕是诸位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我们不怕,我们祝由的男人,不再是缩头乌龟,只要唐宗主在,我们跟着唐宗主,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也不怕。”
“娘的,不就是一死吗,我邬老三长这么大,还没死过一次呢!”
一阵哄笑,顿时缓解了紧张气氛。
唐方道:“实不相瞒,这一战我没有必胜的把握,诸位若是不散祝由,便是要已死相斗到底,而这一场血战,超过了你们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场,你们中间,有的会死,有的会妻离子散,甚至有的会死无葬身之地,而这一切我都不能承诺你们,你们若是散了,也许还能保留一丝活着的希望,但是你们若是选择战,那便是要有必死的决心。”
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用并不洪亮的声音道:“我金四,当年跟着魏老宗主打过塔教,尸山血海我也见过,血流成河我也见过,可是没想到年纪大了,却越活越转去了,我这条命,本来就是魏家给的,若是当年没有魏家力抗塔教,这祝由其实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我等俱是祝由门人,祝由兴,才有我等一口饭吃,祝由如是亡了,我们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唐宗主,我这条老命交给你又如何,我金家上下三十口人的命交给你又如何?”
诸人附和道:“我等都和金老想得一样,大不了拼了。”
唐方这才点了点头,高声呼道:“各位可是当真要与祝由同生共死不成?”
“愿与祝由共存亡。”底下人一齐高声呼道,声势动天。
唐方做了这么一个大局,绕了这么一个圈子,等的就是祝由这句话,他就是要用白寒的死,来激起祝由诸人心中那股已经隐藏了很久很久的血性。
魏柔看到此处,忍不住道:“想不到唐方还有两把刷子,这下祝由的弟子都被他彻底降服了,只有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了。”
王仙峤道:“天降英雄于世,本就该这样,举手投足,天下归心,但是唐方踏出的仅仅只是第一步,以后千难万险,难上加难啊。”
“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苏三娘子婉转一笑,媚态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