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监考中,刚刚发下卷没多久,我就发现一个学生趴在了桌子上,是感冒发烧,还是身体不舒服,我预感事情不妙,正要过去问个究竟,那个学生很快又笔直地坐了起来,看上去她的脸色很好,精神也很好,而且又开始答题了,我才心安了少许。
然而没过多久,这个学生又趴在了桌子上,也还是只停留一个短暂的瞬间,便再起来,正襟危坐地答题。相隔一会儿,重新又趴在了桌子上。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她这个动作重复了十几次———或者更多,我觉得有些蹊跷,决定过去问问她。
我悄悄走了过去。那一刻,她正好趴在了桌子上。我打算趁她重新坐起来的时候,问一问事情的原委,然而未等我真正走过去,事情已经彻底明白了,原来这个女生佯装趴在桌子上,其实是用胳膊掩着面部,和后面斜对角的一个男生正灿烂地笑呢。
我看到他们的时候,这两个学生也看到了逐渐走向他们的我,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讪讪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慢慢地向教室后面踱去,然后又悄悄地踱回到讲台上。
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里忽然受到了一种美好的触动,这种触动最终打败了我的职业习惯,是宽容,是默认,还是欣赏,我也说不清楚。是的,我该说什么呢,对于两个情窦初开的孩子,既然春天已经来了,我不希望,也不忍心自己是万物萌发时节的一阵风沙,在他们人生最美的春天,摧折了他们最初也是最美的那朵花蕾。
是的,我不忍心,即便,我已经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