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冉这几天的心情很差。
爷爷突然得了重病住院,医院诊断是脑瘤,居然还是晚期…这简直不可能嘛!
照医院的说法,爷爷应该至少已经卧床三年以上,现在病情恶化。可明明爷爷白天还去公园打太极拳,精神得让自己都羡慕。怎么到了晚上突然就脑瘤晚期了?难道说是从天上一下子掉下个瘤子来砸到爷爷头上了?什么医院嘛!
爷爷到雷州市立医院住院还没有三天,医院和那个不负责任的梁大夫居然就开了病危通知书,说让家里做好心理准备,还说什么脑瘤现在只能手术摘除,但爷爷的年纪太大,经不起这种大手术的折腾,而且就算是能够手术,雷州也根本没有能做这种手术的医生,就算是有了医生,手术所需的金额是个天文数字,自己家里虽然还算是富裕但也出不起…这从天而降的消息砸得姜冉头晕目眩,难道说从小最疼爱自己的爷爷真的就要离开自己了?姜冉再也没有心思上课,不顾家里的反对,从爷爷住院的第二天起就请假到医院陪床,听着爷爷在半昏迷中不时的叫着“小冉,小冉”姜冉的心都要碎了。
另一方面,李亚峰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原因很多,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原因太多了。
那天的凌晨,李亚峰在给刘蕊铃把完脉后很清楚地知道,刘蕊铃的病其实并不重,只要把自己体内强盛的“丙丁火气”用银针度入刘蕊铃体内补强,什么心脏病不藥而愈是理所当然的,完全用不到开刀动手术。可李亚峰把刘蕊铃当成自己老爸以前的梦中情人的同时,对下针也谨慎起来…万一我的医术不成…
为求保险,李亚峰连夜回去了一趟神农谷…
“师父!我回来了!”东方蒙蒙发亮的时候,李亚峰急匆匆地冲进了神农谷,这就要到丹房里看看自己当时还有什么丹藥没有带走,嘴里还大喊着师父,想把华八吓一跳。
没有回音。
“奇怪,师父这家伙跑到哪儿去了?”李亚峰一边嘟囔着一边到处打量,一直在丹房里丹炉前一动不动的华八的身影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师父!我回来了!你在哪儿…?”李亚峰走出茅屋,大声喊起来。虽然只和华八分别了一个月,李亚峰还是很思念自己师父的一双白眉的。
依然没有回音。
李亚峰有点儿慌了。
“师父到底到哪儿去了?出谷了?不可能。”李亚峰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不是为了收我这个徒弟,师父已经快一百年没离开过神农谷了,怎么我一走他就走了?不可能。”
“要不然是什么人来找师父?”李亚峰一边在神农谷里到处乱转,一边继续猜想“还是不可能。师父说过的,虽然学医的人多是什么世家,华佗门的名字和辈份也可以让一些老中医俯首帖耳,可没有什么外人知道神农谷,有谁会来找?再说,师父活了好几百岁了,以前的朋友也该都死光了吧?”
…
在李亚峰又一次把神农谷翻了个底朝天之后,他终于在茅屋里“逆天”两个大字下的桌子上看见了华八留给他的信…越是放在显眼地方的东西就越是晚被发现,墨菲说的很对。
“师父,你不要耍我好不好?”读完信,李亚峰实在是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把华八的信随手一扔,哀叫了起来,
华八的信打了个转儿,落在了地上,上面用小篆…李亚峰现在已经无比熟悉的字体…密密麻麻地写着…
乖乖徒儿见字如面:
龙虎山故人来,言及门户有变,为师出谷一行。此去颇多凶险,为师能否全身而退尚不可知,故自为师出谷之刻始,徒儿即为本门第九代门户执掌。徒儿可至“山”
字部藏书洞内推开右首第十八个书架,其后有石室,为本门禁地,中有元华祖师手书《青囊经》残篇,见经如见祖师,以此为信物可号令本门弟子。另有道书十卷,徒儿自行修习可也。
自徒儿离谷以来,所为诸事尽在为师眼中,以本门门规计,为师本不应对徒儿言行置喙,然徒儿五年大劫未至,修为又浅,切切不可随意施展本门医术,以防于此多时之秋再生变故。谨记!谨记!
又,曹王二人资质极佳,然为师无收徒之念,可令二人为我门户使者,自行参详本门典籍,受徒儿节制即可。
至于乾坤袋丢失一事徒儿不必悬心,可到小狐狸家里找猪老三要,量他不敢不给。
…
李亚峰收拾心情,从地上把华八的信捡起来,开始仔细琢磨。
“龙虎山故人来?”要是自己没有记错,龙虎山上如果有什么人的话…对,是张天师!可师父是“逆天”的祖师,怎么和“天师”有牵扯?又是什么“门户有变?”有什么“变?”师父居然要把掌门的位置先传给自己才敢出门,一副“风潇潇兮易水寒”的姿态,夸张了一点吧?华佗门的人不是杀不死的吗?总不能是师父要去和华三、华四那些祖师爷过不去吧?那可也是师父的祖师爷!再说了,他们不都不知所踪找不着了吗?师父以前谈起来的时候还总是叹气,说什么没有福缘多聆听师祖的教诲什么的,怎么突然就“门户有变”了?
还有什么“《青囊经》残篇”、“道书十卷”师父到底还是留了一手,自己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等等!要是那什么《青囊经》残篇可以号令本门中人的话,师父为什么自己不带着?明明就是没什么用嘛!不过…要是元化祖师自己写的…那可值老鼻子钱了!还是去拿着好了。至于“道书”…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学法术了?好极了!这就去看看!
李亚峰拿着华八的信,往凝翠崖下的“山”字部藏书洞跑去。
“第十八个书架,一、二、三…十七、十八!…不会吧?”李亚峰数到华八在信上说的第十八个书架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华佗门的五个藏书洞里书很多,大概是因为华佗门里的人都像李亚峰一样懒,从来不知道整理,大多数书本典籍都扔了一地,在书架上的反而很少。而书架本身也有大有小,小的还不到半米高,只能放下一二百本书…还大都空着,只起到碍事的作用;有些大的书架却有四五米高,底下几格空荡荡的,反在最顶上摆着那么一两本…对于这一点,李亚峰倒也从来没有嫌过,反正自己会御风术,书放得再高也无所谓,而且自己家里的书只怕只有比藏书洞里放得更乱。而且李亚峰讨厌学武“山”
字部藏书洞几乎没有进来过,也不知道华八在信上说的什么“右首第十八个书架”但他现在可以肯定了,眼前这个书架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最…最不象话的一个。
“山”字部藏书洞右首第十八个书架大概是华佗门五个藏书洞里唯一一个堆满了书的书架,从接近地面的第一层开始到紧顶着洞顶的最高一层,连再放进一本书的空隙都没有。这还不算,藏书洞至少高二十米,这个书架就有二十米;藏书洞一面至少宽有十五米,这个书架就有十五米,挡住了“山”字部藏书洞的整整一面。
李亚峰回头望望“山”字部藏书洞的小小洞口,苦笑一声:“靠!这个鬼书架绝对是在洞里打出来的,要不然根本运不进来嘛!”
“…六十四层,一层至少放书一千本,也就是说…他妈的这个鬼书架上至少有书六万四千本!”在李亚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书架搬空两层以后,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无意中,李亚峰用手指在书架上敲了敲,于是大骂变成了哀嚎:“老天!这个书架是沉香木做的!”
…很明显,李亚峰发现了一个事实:哪怕他把书架搬空了,他也不可能挪动它…即便这个书架不是用沉香木做的。
面对书架的挑战,束手无策的李亚峰只好又飞回雷州,倒是在藥田里拿了些灵藥,也爬到凝翠崖顶上又采了些朱果什么的,可他没有了乾坤袋,东西实在是拿不多了。…一想起宝贝乾坤袋,李亚峰又是一肚子的牢骚。
“到小狐狸家里去找猪老三?靠!猪老三是谁?是他偷了老子的东西?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小狐狸肯定是指南宫了,还是去问问她好了。对了,刘老师的病怎么办?师父一个劲儿地叮嘱不要用医术,那我到底管还是不管?啊…烦死我了!怎么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
可李亚峰刚回到雷州,还没来得及去找南宫飞燕问个清楚…他完全忘了南宫飞燕现在正在外地开会的事…就又被曹暮带来的消息砸了个晕头转向。
“你说姜冉的爷爷住院了?”
“是啊,老大,救护车就开到我家楼下,我看得清清楚楚。我还特意去问了姜冉,她说她爷爷是脑瘤,就快要不行了。这不,她现在连课都不上了,在医院陪床呢!”在雷州外国语学校的体育器材室,曹暮在向刚刚回来就又旷课的李亚峰汇报雷州的情况,旁边是王信。
“老大,你不是会治病吗?吹得那么了不起,为什么不赶紧去给姜冉的爷爷把病给治了?没准儿还能感动姜冉让她给你来个以身相许,那多好?啊,还有,刘老师的病你到底管不管?二哥说明天刘老师可就要动手术了,你是不是非要刘老师挨上一刀才高兴?真是的,刘老师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王信在一边把李亚峰的思路搅得更乱了。
“拜托,让我好好想想行不行?”李亚峰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老大,我来分析一下?”曹暮说话。
“不了,你还是让我自己想想吧。”李亚峰对曹暮给自己订出的追姜冉的那个荒唐计划还记忆犹新。
“现在的问题是…”李亚峰自言自语“首先,刘老师要动手术,姜冉的爷爷也住院了,而且我应该能够把他们都治好…”“其次,老大,你不能用医术。这可是你师父说的。要不然你可要经历什么‘劫数’。”曹暮刚刚看完了华八的信,忙给李亚峰提个醒。
“什么劫数?”王信好奇地问。
“闭嘴!再让我好好想想。”
“老大,你师父信上说,你的乾坤袋是被什么‘猪老三’偷走了,可以去找南宫,到妖精窝里去要回来。”曹暮补充道。
“这倒不着急,反正我这次从神农谷又带出来不少东西,治病是够用了…”认识一个狐狸精就够匪夷所思了,李亚峰还不想这么快就让自己的交游范围扩大到朋友全是妖精的地步。
“老大,刚才二哥说你不是不能出手给人治病吗?”王信又问。
李亚峰不理王信,接着说下去:“现在我可以学法术了,但是我必须先克服一个困难,那就是搬开那个见鬼的书架。”
“老大,那个书架搬不开吗?对了,你说我和二哥可以不拜师,直接入华佗门当什么使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信好奇地问。
“够了!越来越乱了!我的头…噢…”李亚峰投降了,自己的脑袋还真的不怎么好用,事情一多就乱了。
然而,事情并不因为李亚峰脑子乱了就不再发生,让本来就头疼的李亚峰更加头疼的一件事又找到了李亚峰的头上。
突然,体育器材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李亚峰和曹暮、王信三个人吓了一跳,原以为是老师终于不能忍受三个人老是集体旷课前来抓人,可他们完全想错了。
“师父!我可找到你了!”开门的是李亚峰的同学张甜,她一看见李亚峰就大喊了起来。
“嘘…怎么?你也旷课了?那也别大声叫好不好?啊,还有,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曹暮赶紧过去把门关上,回头无奈地看看还没反应过来的李亚峰和王信,开口向张甜发问。
张甜不理曹暮,把声音放小,冲着李亚峰又叫了一声“师父”摆出了一张甜蜜的笑脸。
“张甜,你…叫我什么?”李亚峰看看张甜,被她对自己莫名其妙的称呼弄糊涂了。
“回师父的话,我当然叫师父师父了。”张甜还是一张甜甜的笑脸。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亚峰现在脑子里很乱,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师父,我要跟你学飞!”张甜一句话落地,李亚峰、曹暮、王信三个人的下巴也一起落到了地上。
因为雷州外国语学校招生的时候是面向全市招收尖子生,所以学生的家也免不了遍布整个雷州市,张甜的家就在雷州的郊区,雷山的边上不远。李亚峰昨天忙着在雷山上飞上飞下找乾坤袋,虽然一开始还记得不要引人注意,但在遍寻无获之后他心灰意冷,把这回事忘了个干干净净,结果被张甜看了个正着。
要是有人看见空中活人乱飞,一般肯定是怀疑自己眼花,揉揉眼再看的时候看不见了,也就确信是自己眼花了。可张甜不一样,在几乎全校上下一大半近视眼的雷州外国语学校里,她的视力可以说是最好的,每次查体都以自己不近视为荣,所以,她对自己看见的事情也总是确信不疑,在她确认在空中飞走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同学李亚峰以后,她忙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的几个好朋友,可所有人都以为她看花了眼,把张甜气得要死。最后,她决定拜会飞的李亚峰为师…要是我也会飞了,我看你们信还是不信!
可怎么才能学会飞呢?张甜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不管你承不承认,我硬是拜你为师,天天缠着你,看你教不教!于是,在她发现李亚峰和曹暮、王信三个人又一次旷课的时候,她也从教室的后门悄悄溜了出来,满世界去找李亚峰,无巧无不巧,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从体育器材室里她找到了自己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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