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先生,俺知道你道法精深,说实话,俺未必打得过你。”猪三光了膀子,双手端平了一口大刀,大声说。
“可是,除了俺,再加上大力王、俺家老四和七妹,四个打你一个,输赢就不用多说了吧?你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猪三满脸的横肉乱跳,眼中露出了凶光。
“华先生莫要怪本王,本王也是不得已。哦,无定乡的贤王似乎和华先生过从甚密,未防万一,王兄还未出思恩堂就被本王留下了。”
大力王虽是空着两只手,但他脸上笃定泰山的神色却让华文昌心里更没底了。
“大力王说的不错。”黑虎和萧有从思恩堂的后堂走了出来,接过话头,两人身边还多带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王琦声。
“华先生,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应该说出来了?”花七淡淡地问。
华文昌转头看看,花七一脸严霜,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离花七不远,思恩堂的大门旁边,穿着一身月白色僧袍的刀四神情恬淡,手中倒拎着一口宝剑。
华文昌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刚赶到思恩堂,刚一坐下,就被围了个严严实实。
阴山鬼国国主大力牛魔王,阔口吞天,嗜血狂刀,绣山万藤相思子,这四个人凑成的阵容虽然未必天下无敌,可要想杀了自己,恐怕是很稳当了。
除非自己再把逆天邪功搬出来,但那样会有什么后果,华文昌更加不敢想。
“猪城主,大力王…几位,有话好说,这…这是怎么了?华某做了什么对不起无定乡的事儿了?能让几位如此兴师动众?”
华文昌哈哈地笑着,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并不怎么在意的神情,但心中却“咯噔”一声。
坏了!
是哪儿出了毛病?
他们都知道什么了?
华文昌不是没设想过有一天万一事情败露时的情形,毕竟自己在无定乡中说了太多的谎言,但这一天却来得太快、太突然了,简直令人措手不及。
“华先生,确是‘有话好说’,华先生现在有话,好好说了就是,若是不说…俺可再也帮不了你了。”
猪三话中的潜台词让华文昌的头上冒出了冷汗。
这个猪三可是说到做到的人物!
还有花七和刀四,这两个要真动手的话,不管对手是谁,一定毫不留情!
华文昌几乎有点儿抱怨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些人这么了解了,了解得越多,心中的寒气冒得也就越多。
可等华文昌的目光放到大力王的身上的时候,华文昌不得不承认,和了解不了解没有什么关系,大力王带给自己的压力或许才是最重的。
…华文昌甚至可以断定:如果自己再编个别的谎话出来,即便瞒得过猪三兄弟,但想要让大力王信服却难上加难。
“华先生真的没话说吗?”花七又问了一遍。
“刀夫人要华某说什么?”华文昌苦笑,似乎真的是莫名其妙。
华文昌的确是莫名其妙,就连苦笑也是真的。
猪三等人并没有逼问具体的什么事情,这让华文昌就是想编些话出来搪塞也无从编起。
“既然华先生不说,那也就不必再说了,说得多了,反倒让人倦。”花七冷笑了一声,纤手微探,由掌变爪,朝华文昌的咽喉扣了上去,招式虽然狠毒,但身子一转一进之间,倒像是舞了起来。
花七的虹霓锦已经扔了,现在用的是从独门花情心法中脱胎而出的“迷字十三诀。”
华文昌暗地里叫了一声苦,一顿足,腾空而起,撞破了思恩堂的天顶,花七如影随形地跟上了,单手依然瞄着华文昌的咽喉,另一只手却掐着咒诀,无名指搭在拇指上向外轻弹,空中忽然纷纷扬扬,无数的各色花瓣落了下来。
“刀夫人,快请住手!华某有话说!我说!”华文昌实实在在吓了一跳,大喊出来…当年花七逆运花情心法和天兵同归于尽的时候,空中也下过花雨。
“华先生要说什么?”
华文昌话音刚落,刀四已翻身从思恩堂外跳了上来,用眼色止住了花七的动作。
“说什么?”华文昌往四周看了看,猪三和大力王虽未出手,但却比自己撞破思恩堂的天顶还早了一步,也跳到外面来了。
华文昌叹了一声,也不打招呼,身子下落,又回了思恩堂。
既然要说话了,不管说什么,总要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华某请问几位,华某有何处对不住无定乡了?华某受鹰二先生之托,千里传讯,又为无定乡设下诛仙大阵,抵挡天庭大军,前日刚刚建功。当着猪城主,华某虽不敢说为了无定乡呕心沥血,却也是尽心竭力,时刻未有丝毫倦怠!如今几位却冷言相向,更似乎要取华某的性命,这就是无定乡的待客之道?华某自知以一人之力绝敌不过众位联手,但华某却想问个明白,华某哪里错了?”
刚一站稳,华文昌就抱拳行了一个罗圈揖,朗声质问。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猪三瞪大了眼睛,脸上似乎有些尴尬。
“不止这些。”华文昌轻轻叹了口气,又接着侃侃而谈“华某为私怨杀了二郎神,和天庭结下深仇,原本不想再到无定乡,若是因华某而令天庭对无定乡动兵,华某心中何忍?但鹰二先生之死与天庭脱不了干系,鹰二先生临终前更嘱托华某前来报讯,依华某所想,天庭与无定乡之战怕也不远,便厚着脸皮回来了。但华某为的是找些志同道合的盟友,而非托佑于无定乡!以华某的本领,天下何处不可去得?”
“再者,华某刚回,马五先生就传回了天庭发兵无定乡的消息,华某大惊之下想的是与无定乡中诸位朋友同仇敌忾,共抗天庭,并无他意。后来虽一度被推举为首领,但大力王一到,众望所归,华某也自知德行不够,当即让贤,这众位都是知道的。试问如果华某有一丝私心,对众位有一丝防范,又怎会轻易让贤?今日又怎会毫无防备地来思恩堂议事?众位尽可以杀了华某,华某束手就擒,绝不反抗!只是怕这会令天下有识之士嗤笑了!”
“说得好听!”花七冷哼一声,似乎完全不信,只是华文昌说的似乎句句在理,让花七也无法反驳。
猪三和刀四互相望望,虽然还是围着华文昌不放,如临大敌,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华先生好口才。”大力王轻轻拍了拍掌,像是喝彩“不过…华先生若是只有这些话好说,那倒不如让本王问华先生几个问题如何?”
“华某就在这里,要杀就杀,多问什么!”华文昌抬头,两眼望天,做出了一副倨傲的姿态。
坏了!我就知道,事情一定坏在这个牛魔王的身上!
思恩堂的天顶上破了几个大洞,光束从洞中透了下来,其中一束正照在华文昌的头顶。
“华先生何苦动气?本王只是想要知道,华先生果真是华佗门中人吗?本王对华佗门素有耳闻,可是却从未听过华佗门还有个护法之人呢。”
华文昌不答。
“华先生?”
“华某门户之中的事情,难道还要一一在大力王的阴山鬼国备案不成?”华文昌冷冷地反问。
大力王的头一个问题就让华文昌心里打开了鼓。刚才华文昌那一番话虽然是强编出来的,但多少还有些谱儿,可这句话说的却有点儿色厉内荏了。
只是华文昌除了这个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话好说。
本来一直不答也是个办法的,但华文昌还想要在无定乡中继续混下去,却不想让大力王顺着这条线再往下问了。
“好吧。本王也早听说了华先生医术精湛,还曾与华佗门的华九当面对质,想来华先生定是华佗门中人了,护法一说,本王其实是信的。华佗门传承了两千年,总该有些旁人不知的秘辛。”
大力王丝毫没有动气,哈哈笑了几声,接着问了下去。
“本来华先生门户中的事情本王的确不便多问,但本王听说华先生在与华九对质之时,曾自承教授过华佗道法,华先生虽未明说,但若说华先生是华佗的半个师父,也是华佗门的半个开山祖师,应该是不错的了。”
华文昌心头一凉:要是大力王抓住这个不放,一点儿点儿推下来却是不妙,虽然自己自信在这上面没有什么破绽,但谎话终究还是谎话啊!
“这都是寒门中的些许小事,大力王又何必四处打听?”华文昌的话里带了钉子,想要在猪三等人中间弄出些错觉来,让人以为是大力王特意针对了自己。
华文昌清楚这未必有用,但他也知道,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只要埋下一点儿疑问的缝隙,再想要让它消失就不可能了。
华文昌打算在极端的被动当中找回一点儿主动。
“华先生果然好口才。”大力王倒是第一个听出来的,微笑着又夸了华文昌一声,却把眉头皱了起来。
“可是本王就不明白了,华先生怕是还未满千岁吧?怎么倒成了两千年前的华佗的师父?”
大力王这一声问,终于让华文昌变了脸色。
华文昌完全忘了!
华佗门虽然是天庭为对付逆天邪功而暗中操控的门派,但华佗门的本领却不是假的,神农谷五个藏书洞里的典籍也不是假的!
“山”“医”“命”“相”“卜”这可是华佗门最基本的东西!
华文昌一下子回想了起来“相”字部中所提到的东西和“医”是相通的“望”、“闻”“问”、“切”中的那个“望”其实牵扯了相当多的道理。
即便是不学中医的人,也懂得一个“望”字…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在看见别人的同时推测他有多少岁!
就算是推测上有些出入,也不会有人把一个八岁的小孩儿当成了八十岁的老头儿。
具体到妖精、神仙身上,只要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不管对方藏不藏拙,想要识别对方的道行深浅总有一定的办法。尤其是在道行相当的情况下,不管对方变化成什么样子,至少也能辨认出对方的肉身有没有过兵解转世,用过了多长的时间!
自己虽然修为算得上极高了,但身上却从来没有受过什么重伤,更不要说兵解了。把逆行的五百年都算上,自己的肉身也才刚刚一千岁冒头…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露出了破绽!不…这简直是带着破绽招摇过市了!
自己本身就是华佗门的,冒充的也是华佗门里来头最大的,居然却在最不应该出错的望闻问切上丢了大人!
别说大力王了,怪不得猪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一直都有些怀疑,原来自己连第一个谎话都没有编圆!
华文昌欲哭无泪。
“华先生,俺们兄弟也曾经有些怀疑,但那毕竟是华先生的私事,也就没有多问,可如今不同了,总要华先生给个交代出来。”
大力王的几句问话让猪三等人也从华文昌刚才的慷慨激昂里转回来了,望向华文昌的目光从尴尬又变回了怀疑…危险的怀疑。
但猪三的话却让华文昌突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说如今不同了?怎么不同了?为什么?
“猪城主,华某这具肉身确是没满千岁,说起来何止没满千岁,不过才用了五百余载。”华文昌脑中灵光一闪,坦然承认了,只是又加上了一句“众位别忘了,华某是华佗门中人,寒门在医术上向有心得,若是让人从区区一具肉身上就能看出华某的修为道行,那不是把寒门整个儿看扁了吗?”
一边转移着思恩堂中众人的思路,华文昌一边飞速地思考起来。
今天出战肯定是胜了,王琦声传言无定乡的内容不会是假的,庆功宴也肯定要开。也就是说不应该出了什么别的大事才对。但他们又堵住了自己,似乎真的是知道些什么以前并不知道的事情,而且,那一定是和自己有关的!
会是什么呢?
难道是天庭的李亚峰…不,李亚峰应该不会露面的,就是他想搞什么花样,可天庭肯定不会同意,军中有一个灵宝天尊,现在的李亚峰还不可能斗得过,不会是李亚峰。再说,李亚峰恨我入骨,如果猪三他们真的见了李亚峰,也信了李亚峰的话,那就不会有我说话的余地了…
那会是什么?
等等,猴八不在?猴八为什么不在?受伤了?战死了?还有,玉鼎、玉罄兄弟也不在,不过他们算是无定乡中的闲人,不在也说明不了什么,可刀四不是在迷花谷吗?怎么出来了?
华文昌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懊悔:自己应该想办法去观战的,否则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了。
可王琦声应该是一心跟着自己才对啊,他不是也出阵参战了吗?怎么就没有消息传回来?看猪三他们的态度,也的确把王琦声当成了自己的人…王琦声这个人并不简单,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他们给制住了?
啊!
原来如此!
华文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力王,猪城主,众位,现在是否可以放了华某了?该说的华某已经都说过了…”
“这个…”大力王也有些犹豫,华文昌刚才对肉身的解释倒也还在理。
“众位,何苦?”华文昌微笑着“要是众位有事要问华某,华某自然是知无不言,何苦摆出这样一副阵势?”
“嗯?华先生这是何意?”眼见戏法已经揭破,大力王也笑了。
“想来此次出战,必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吧?众位刚才倒是吓了华某一跳,居然就莫名其妙地慷慨起来了,真是让众位见笑了。”
华文昌的语气完全轻松了起来。
大力王、猪三、刀四、花七,还有一旁押着王琦声的萧有和黑虎,众人对视片刻,一起哈哈大笑。
“华先生好快的脑子!”猪三大笑着,走上来拍了拍华文昌的肩膀“华先生怎么想到俺们是在诈你?”
“这个…寒门之中自有这道方子。”华文昌一怔,心说,我还真不能告诉你。
“一定是妹子露了破绽!”大力王心中的疑虑还没有完全解开,但戏已经不能再往下演,过来凑趣,冲花七抱怨起来“哪儿有妹子这样的,话还没说三句,上来就要人命!别说华先生不信,换了是我,我也不信!”
“小妹可是认真的。”花七的语气虽然没变,可眼神中却也有了笑意。
“好了好了,皆大欢喜,老夫早说过了,可大家就是不信,有什么法子?白让老夫受了这半天的绑。华先生可得赔老夫一帖好藥!”王琦声伸个懒腰,顺手把身上的绳子往地下一扔,走了过来。
华文昌望了王琦声一眼,含笑不语。
华文昌看破这场戏码倒有一半要着落在王琦声身上。
王琦声精通《化经》,潜踪隐形的本事自诩是天下第一,说王琦声被杀了,华文昌或许会信,但王琦声竟然让人绑了出来,那就有点儿太做作了。
虽然在华文昌经历过的那个五百年中,华文昌和王琦声并没有见过,但王琦声早就把他的本领告诉了华文昌。
所以,等华文昌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这个主意八成就是王琦声出的,他让人把自己绑上,其实正是给自己的一个暗号!
华文昌真的有些欣赏王琦声了,瞒过猪三等人不难,能瞒过大力王却不容易。事实上,就连华文昌自己,也差点儿被瞒过了。
“众位,演戏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吧?”华文昌脸上笑得欢畅,似乎也是在打趣,但心里却狠狠地苦笑了一声。
好玄!
“辛苦,辛苦!”猪三摇摇头“怪不得枯木那个老家伙不干,一口咬定了华先生不会有问题,原来他是怕演戏!俺算是知道了!”
“华先生,我给你赔礼了!”大力王冲华文昌拱了拱手,不再当面自称“本王”算是把华文昌也当成了自己人。
“大力王不必客气,华某既然来到无定乡,也就把自己当作了无定乡中的一员,适才华某有些失态,倒是华某的不是了。”
华文昌心中大乐,赶紧回了礼。
“华先生莫要见怪。”像是心中感触极深,猪三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俺也是一朝被蛇咬,真的是怕了。华先生,俺不聪明,可俺家老五总算是聪明了吧?二哥他…咳!还有大哥,还有无定乡中老老少少,难道就没有一个聪明的?俺们这几千号人,竟然让人给骗了整整一千七百年!”
“啊?”
华文昌心里一寒,果然还是有事!
“华先生,关于此事,我也要请教华先生。啊,大家先都坐下,坐下好说话。”大力王沉吟了半晌,首先落座,又开口询问华文昌。
“华先生既然是华佗门护法之人,可知道华三其人?”
“华三?”
华文昌下意识地跟着大力王说了一遍“华三”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好想“华三”两个字有了回声一样,在脑子里“嗡嗡”地响了起来。
“看来华先生是知道了。”大力王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问,但实在是不问不成,华先生,离庆功宴还有些时间,你可否为我解说一二?”
华文昌强自振定,开口想要说话“啊”“啊”了两声,竟然连嗓子都被惊得嘶哑了。
华文昌怎么也没想到,只是无定乡和天庭的第一战,华三…清虚大帝就出现了。
这岂不是把整个儿华佗门都给否了?
难道刚才他们不是演戏,现在才是?
庆功宴?庆什么功?别不是要抓了我再庆功吧?
也怪不得华文昌这么吃惊,自从进了思恩堂,华文昌就觉得心中不安,心情又几次大起大落,忽然就变得敏感起来了。
不过,旁边却有给华文昌解围的。
“华先生不必惊慌,天下门派多如牛毛,但萧有还没听说过哪个门派没出过不肖之徒,华三或许是贵门之羞,但华先生清者自清,又何必如此在意?”
一身缁衣的萧有一直没说过话,但这一句却比什么都管用。
“这…唉!”华文昌一下子转了过来,长叹一声,恨恨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华先生?”
“多谢萧兄!多谢萧兄!”华文昌的眼里几乎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不是华某不说,实在是…羞于启齿…”华文昌又开始“编”了。
“不错,华某确是华佗门的护法之人,也算是华佗门的半个开山祖师。可…可这半个开山祖师的名号,却让华某蒙受了两千年的羞辱!”
华文昌下了决心,既然要编,这一次就不要再弄出漏洞来了…华文昌打算把整个华佗门都给卖了。
“众位不知,那个华佗…并不是什么好人!”第一句,华文昌先把正牌的“华佗门开山祖师”给否了。
“这…这…华先生这…这是何意?”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华文昌给高度集中起来了,猪三甚至变得有点儿结巴了。
“华佗确是从华某这里学了些道术本领,我也应承了华佗,为他做华佗门的护法之人。可…唉…众位在一千七百年前见过华三,却从未见过华佗和他的徒弟华二吧?”
“华某是见过华二的。”华文昌的语气似乎突然空洞起来,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华某本来只是个山野闲人,华佗离开神农谷后,华某依然在其中隐居,卧松伴月,枕石听泉,过得淡泊,却也无宠无辱…有一天,华某忽然动了游兴,想到外面走走,也正好去会会华佗,看他有没有收徒弟,算是尽一下门户护法的责任。”
“但华某却没找见华佗,只找到了华二:许逊。只是那时华二已经有了天庭的职位,之所以还在凡间,却是为了收下一个徒弟。华某之前对天庭并无恶感,只是觉得华佗门既然有华某在,若是他人贸然投入天庭,却也不让人太顺心。”
“于是华某便说了华二几句,但却没料到华二居然立刻翻脸,和华某动起手来!还说华某是在‘管天之闲事’,华某是个要面子的,也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一下华二,必要的话,甚至清理门户。但说来丢人,华某却不是华二的对手…按说华佗的本事倒有一半是从华某这里学去的,华某竟然打不过华佗的徒弟了,这岂不是咄咄怪事?”
“华二把华某打得是落荒而逃,临了,华二才怪笑说华佗其实早就是天庭的医官,之所以到华某隐居的神农谷‘避祸’其实是为了看上了神农谷中的藥材。华某这才知道原来一开始华某就让人给耍了!”
“华某忍下了一口气,也没脸再回神农谷,找了个地方苦练起来,百年后,华某自以为有成,便出来找华二雪耻,却没料到,华二已回了天庭,凡间却又有了个华三!”
“华某知道自己人单势孤,斗不过天庭,可也不想再找小辈,正在犹豫的时候,华三倒先找上了华某。”
“这一战让华某尽失信心,华某连华佗的徒孙竟都斗不过!”
华文昌几乎被自己编的故事感动了,居然还伸出手来揉了揉眼,而周围大力王、猪三等人也听入了迷。
“华某用尽了手段才从华三的手中逃走,原本华二还只是羞辱华某而已,华三却是真想要杀了华某!后来,华某辗转打听,才探得原来华三就是天庭的清虚大帝!”
“华某不知道天庭为何创下了这么一个华佗门,但华某一生却尽数毁在了华佗门上!自从知道了华三便是清虚大帝,华某便再度隐居深山,发誓若不能练成一身与天争锋的本领便不再出山!”
“说来华某的遭遇和猪城主倒有几分相似,说来惭愧,华某练成诛仙剑也不过是最近的事,等华某出山后才打听到华佗门已成了天下第一的门派,而传人也已经传了九代…”
“华某原本不姓华,但与华佗门、与天庭却仇深似海,所以,当华某探得华九为文昌帝君转世之后,华某便改了形貌,更名华文昌,发誓不将华佗门连根拔起,不打上天庭,华某便终生带着这个耻辱的名字…”
“为了找志同道合的逆天之人,华某用了些手段混进无定乡…原本想等合适的机会再与众位讲明一切,只是却没料到…”
“唉…”
华文昌最后这一声长叹悠远不绝,真的彷佛是沉淀了两千年的幽幽恨意。
再看周围,自大力王以下,都听得傻了,猪三和萧有还悄悄回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华文昌倒是十分满意这个效果,脸上虽然还是一副沉重的表情,但心里却暗暗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华文昌的这个故事真的编得很不错。
如果大力王等人真的信了,不仅仅曾是“华三”的清虚成了众矢之的,就连现在在天庭军中的李亚峰恐怕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还有整个华佗门,到头来也只剩了华文昌一个,不管别人再说什么,全都变成了恶毒的诬蔑。
“原来华佗门还有这样的一段秘辛!华…啊,兄台真是受苦了啊。”萧有首先长叹出来,还特意改称了华文昌为“兄台”不去提那个令华文昌“伤心”的“华”字。
“华佗门竟然是天下第一欺世盗名之派!兄台,你这两千年的…咳,俺再也不多说什么了!咳!”猪三眼眶红红的,和华文昌起了“共鸣。”
“原来如此。”倒是大力王还算理智,沉吟着开口自问“天庭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操控华佗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恐怕是为了诛灭我天下同道吧?”王琦声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华三…清虚起无定乡,实在是为我天下同道造了一个大坟,在无定乡中无雷劫之忧,自可安居乐业,天大的雄心壮志也都消磨干净了。要不是猪城主兄弟千年间一直精修苦练令天庭心有所忌,恐怕无定乡早成了齑粉…”
“此话有理!”黑虎插了上来“我到处杀些山神,也让天庭追得我到处乱逃,倒是也想过避到无定乡来。同道中人都知道,只要到了无定乡,就算是没事了!可我又怕在无定乡呆久了就忘了报仇,又不敢来,要不是这一次无定乡和天庭直接对上了,或许我今生都不敢来无定乡也不一定。倒是猪城主兄弟隐忍千年不忘报仇的这份本事,真是了得!”
“啊,当然还有兄台。”黑虎站起来对华文昌深深施了一礼“我黑虎平生从来没服过谁,但今日我服了兄台!兄台若是抬爱,今后但有所命,黑虎万死不辞!”
“岂敢!岂敢!”华文昌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华某何德何能,只是个被私仇蒙心的小人罢了…”
华文昌心里乐开了花,尽管仓促之间编的这个故事有些冒险,又或许还有不够完善的地方,但好在只是一个梗概,还可以随时往里添些东西去解释,可这却让无定乡中最了得的几个人物对自己推心置腹了,这才是求之不得!
“私仇?我天下同道,个个与天庭都有私仇!”
刀四一直闷闷的,听了华文昌那一句话,忽然心中的火气冒了上来,大喝一声,一掌狠狠拍向面前的长案,发出了一声巨响。
“四叔不要!华文昌不是坏人!他是我弟弟!”
思恩堂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脸惊慌的南宫飞燕出现在门口,嘴里大叫。
是海青在珊瑚集遇到了去找狐六的南宫飞燕,说起了大力王和猪三等人要在思恩堂试探华文昌的事情。
南宫飞燕被海青的这个消息吓着了,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正好听见刀四的怒喝,以为到晚了一步,一边大叫着一边闯了进来。
华文昌,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