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宫锦城连续三次发愣,再加上一拳落空,面对这疾驰而来的铁牌,他根本没有任何躲闪之力,千钧一发只得舍车保帅,抬起右臂用拳头来挡这铁牌!
“铿铿铿!——”
纵向排列的铁牌倚仗雷霆之势,逐次对拳套发起侵袭,而宫锦城眼睁睁看着精铁打造的拳套,从闪亮异常到铮然作响,又从铿锵连连之间显露出破碎的纹路,待到最后,拳套的裂痕愈演愈烈,看得老者惊呼连连。
“锦城!——”
“嘣!——”随着这声巨响,徐超一套五十二张铁牌,终究被宫锦城冒死挡下,只是这拳套已被震碎,就如同战场上的兵士被人卸掉佩剑,既存在一种致命性的威胁,又是难以启齿的羞辱。
宫锦城被铁牌的劲力击退出五米开外,当他立定的一瞬,拳套也随之化作点点星辉与铁屑,悄无声息地坠向地面。
至此,宫锦城怒形于色,只有用暴喝来抒发心中的怒火,但围攻他的人毕竟不会给对手任何喘息机会,就在宫锦城准备仰面长啸,面前五步之外突然闪过来人影一抹!
陈舞铭双手交叉于胸前,紧握成拳的指关节间隙内,都插着寒光百闪的利刃寸芒。赤身裸背的宫锦城当即心寒凛冽,因为彼此的距离如此之近,倘若不直接回避,他只能沦为鱼肉,任由面前这绝色丽人宰割一二,但若要率先果断闪避,又会被飞刀追击,所以宫锦城只能等,等陈舞铭的飞刀脱手,他在顺势做出闪避动作。
转眼间,陈舞铭的动作与宫锦城预料到的一样,六把飞刀顷刻间朝他投来,宫锦城不敢怠慢丝毫,当即原地起跳遁入半空!
陈舞铭负手而立,笑盈盈地望着跃起六丈的宫锦城。
同时,宫锦城看清对方的笑容,还觉着背后有一道劲力急速而来,他顿时面若死灰暗呼糟糕!
“闪!”宫锦城当空暴喝,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
“闪?!我看你这次往哪闪!”语毕,陈舞铭柳眉倒竖,面朝宫锦城的方位稍稍抿了两下唇。随后,当这樱唇再次开启,一柄短小精悍的寸芒,蓦地夺口而出,且径直飞向宫锦城。
宫锦城万万没想到陈舞铭还有此一招,电光火石的一瞬,宫锦城若无头苍蝇那样不知如何是好,还在苦思对策的同时,一双纤纤玉臂和两条浑圆笔直的长腿,就已缠上他的双腿与腰部。他心惊之余扭头去看,恰巧将雁翎似笑非笑的表情尽收眼底。
雁翎倒挂在宫锦城身上,就像一只用蛛丝从树梢垂落的蜘蛛,将猎物用八爪温柔钳制,她的动作是那么优雅,眼底却是极度深寒的清冷。
“得罪了!”雁翎娇喝道。
莲影等仰望着空中战局,见雁翎与宫锦城羁绊到一块,而且双双开始高速旋转,以万钧之势垂直落向地表,陈舞铭娇笑一声突然闪到旁边,好为外八行这次最有纪念意义的坠落而留出空地。
嘣地一声巨响传入众人耳内,庭院中央顿时尘土飞扬血肉迸溅,没人看清那二者落地时是怎样的情景。
片刻不到,尘土弥漫的庭院中,能见度开始以肉眼可见速率而快速地恢复着,同时大伙看清雁翎的身影,她拎着一双扭曲变形的高跟鞋,步伐妖娆的走到萧桐面前,捏起对方的下巴,落下饱含柔情的深吻,舔食着那味美非常的血渍。
萧桐愣住,任由一条巧舌撬开他的牙关,自己又没有力气将其推开,只能迎合着对方将藏不住的红舌双手奉上。
大伙都没看萧桐那边,而是瞅着上身陷入地表以下的宫锦城出神,看他双腿自然垂落在地,估计生命迹象早已彻底消失,再说这天塔外的第二道关卡本就由灵穴构成,或许宫锦城早在数千年前,就已英雄气短。
徐超扒开身旁的碎石,单膝跪地在那大口地喘息,不久他轻声啐道:“妈的真憋屈,几个老爷们都被打伤了,居然让老娘们来救,***。”
与他报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季东华几人,他们三个刚刚爬起,就觉着特别丢脸,互相搀扶着朝萧桐走去,步伐和背影都有些灰溜溜的。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清响从庭院中央传来,雁翎倏地抬起头,同时自萧桐唇角还拉出一道象征强迫的银丝。
莲影走到萧桐身后,将起搀起并揽入怀中,双眼恶狠狠地望着宫锦城那边,而宫锦城正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上身从泥土中抽出,并优哉游哉的站直在尸海之中。
“我有一个疑问。”
宫锦城的第一句话,令场中高手同时踏前一步并侧过身体,时刻准备迎接战局。
“那个耍卡片的人,你怎么会看破我的计谋。”
徐超闻言噗嗤一笑,朗声道:“我是老千,眼力自然比你们好,否则在人家洗牌的时候,又怎么能记住每张牌的位置呢。”
其实早在徐超把玩铁牌的时候,他就偷偷将铁牌弯出较小的弧度,这个做法起初只是想打宫锦城个措手不及,但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中老天爷帮了徐超一把,令铁牌的弧度与飞行轨迹,恰恰是沿着击落宫锦城以后,兜个大圈再从老者头顶跃过,一切只能说是上天安排,当然也可以理解成是命中注定。
“原来如此,千门不愧为大行当,果然卧虎藏龙人才辈出。”
宫锦城嗓音偏低,整个人都流露出静谧的味道,但这种静令围住他的大伙均心有余悸,总觉着会有哪些意外将要发生。
现阶段,浑身是血的宫锦城慢慢转过身,将视线对上绿袍老者,眼里流露着三分不甘与七分决绝。
“不好!快保护宫庄主!大家一起上!”玉伯看出端倪果断出言,当话落的一刹那,包括高进与屋脊上全数人,统统手握佩剑向宫锦城跳去!
蓦地,宫锦城看清飞身攻来的雁翎以及陈舞铭,再偏过头盯死迎向自己四十余把佩剑,他朗声长啸仰面暴喝!
“啊呀!——”
震耳欲聋的怒吼,令宫锦城脚下暮然间生起一股股气流,这气流不但将部分尸体吹走,还霸道的很,让戳向他的无数利刃顷刻间铮然作响,并偏离轨道,而且势如破竹的大伙也同时东倒西歪,无法重组队形。
“哧!——”
由于气波的牵引,宫锦城的长裤突然毫无预兆的碎成布屑,这让未经人事的雁翎和陈舞铭,当场驻足在原地并撇过头去。
宫锦城抓住机会,趁着气流击溃众人的攻势,他飞身如闪错过二女,呈直线朝老者攻去!莎木等人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季东华一马当先,手持百斤兽环刀迎合着宫锦城直接刺去!
“噗!——”
喷薄迸溅的鲜血瞬间将季东华染红,后者愣在当场,飞身赶来的莎木等也是惊得何不拢嘴,他万万没敢想宫锦城会用这种自杀手段,来应对季东华的攻势。
“给我闪开!”
宫锦城表情决然,一掌将季东华拍到一旁,随后他带着百斤刀左闪右避,硬是躲过莎木的狠拳和易铁刚的缠斗,俯身跪到父亲面前,并将百斤刀的刀柄,顷刻间送入父亲的身体!
“噗!”鲜血再度喷涌,老者身躯一震!举高双手捏住儿郎的臂膀!
缓过神的众人瞬间赶到宫锦城跟前,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兽环百斤刀已生生贯穿二者的躯体。
莲影冷眼睨着宫锦城,抬起手将萧桐的眼睛蒙住,但萧桐脾气很倔,扭动着身体执意要看下去。
众人围住这对父子,再看老者的表情居然是老泪纵横,而非怒形于色。
“锦城…爹懂了…”老者颤颤巍巍的抬起右手,轻抚着宫锦城的面颊,这一刻他翘起嘴角,看着十年未见的儿子,落下骨肉重逢的喜泪。从宫锦城俯身下跪直到将百斤刀送入他的身体,他瞬间想通了一切。
由于宫锦城先前就被百斤刀贯穿胸膛,如今又强行将刀柄送入父亲体内,惯性致使刀身在他身上开出一条由上自下长达七寸的伤口。
他笑着看向父亲,张嘴想说某些话,但率先夺口而出竟是那一腔热血。
“父亲…早在十年前…娘亲要我不恨你…五年前二妹要我不恨你…可锦城不得不恨…父亲…你可知道是什么支持锦城来活这十年…是恨…是回忆…是对你的恨与回忆…恨使锦城变强…回忆使锦城在这悲天悯人的世道上存活…十年来锦城总是在回忆…回忆儿时父亲对锦城以及二妹的爱…回忆着城南那才有卖的冰糖葫芦…”
“别说了锦城…快让这些侠士为你医治…”老者抱住宫锦城的头,向季东华等人投去求救的眼神,眼底是那样的惶恐。但大伙统统撇过头,因为相对来说宫锦城是一个不在世的人,就算倘若在世,纵然这七寸伤口也是无从医治。
宫锦城轻轻地摇了摇头,讲道:“父亲…锦城不要活…锦城完成了心愿…咱们一家又在一起了…咱们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了…”
话落,宫锦城一头栽到父亲怀里,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蓦地一道惊雷划过,老者抱住儿郎的躯体,哭喊道:“锦城…”
他悲戚的呼喊,回荡在尸体遍地的庭院,一时包括高进在内,外八行所有后辈弟子,统统双膝跪地俯身下拜,连连叩首三次,并整齐地沉声喊道:“祖师走好——”
又一道惊雷划过,俯身叩首的萧桐颤抖不已,谁人知晓他泣不成声地喊着,那重于泰山的父亲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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