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警灯闪烁,黑压压站满了人,我们挤进人群看到那男孩跪在盖着白布的尸体前抽泣,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嘿,可以啊。”王卫军捶了我一拳打趣道。
我没心情理会王卫军,只觉得这男孩挺可怜的。
警察很快就将尸体抬走了,男孩也被警方带去协助调查了,人群散去,我和王卫军也回去了。
本来以为这事不会在跟我扯上关系了,没想到两天后男孩又来找我了,说上次走的急没给钱,我说什么都没做不用给钱,可这男孩硬要塞钱给我,同时还提了一个要求,希望我给他女朋友做场法事。
我一下犯了难,我对做法事只停留在理论,在加上罗三水有过叮嘱,正要拒绝王卫军却一把接过钱说这活接了。
我将王卫军拉到角落责怪了几句,王卫军却说“你傻啊有钱不赚,这事简单的很,晚上我们到河边随便应付应付就行了,他一小屁孩懂什么。”
我还想说什么王卫军却拉着男孩问起了女孩的事,无奈我只好跟着听了。
两人是蓝京大学大二美术系的学生,男孩叫陶可,女孩叫殷然,谈恋爱两年了,感情很好,这次他们到河塘镇是来旅游写生的。
王卫军问是怎么发现殷然失踪的,陶可说这都怪他,他是农村出来的穷学生,为了省钱就在网上订了家便宜的宾馆,到了一看条件差就不说了,房间里还有散不去的异味,洒了一瓶花露水也没用,直接导致晚上两人想亲热都没兴趣,想换房间又被告知没空房了,想换宾馆也不行,河塘镇宾馆都爆满了。
两人因此闹了点小别扭,殷然说出去透透气,陶可也有点生气就没跟去,时间还早街上热闹他就没放在心上,哪知等到晚上十一二点殷然还没回来,这下陶可急了。
因为不熟悉路,热心的宾馆老板主动带着他在附近找,可一直到凌晨两点也找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无奈只好报警了。
小镇夜间值班警察人手不够,在附近找了一圈就放弃了,又以不到二十四小时为由拒绝立案调动人手,只是让陶可回宾馆等。
陶可在宾馆等了一夜,第二天警方倒是加派了人手帮忙找,可惜还是没找到,陶可后来找到了字画街来,接下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王卫军听到这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道“哎呀老弟,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女孩需要情调,环境差当然没兴趣了,要是你能多花点钱或许就…。”
见王卫军越说越离谱我赶紧咳嗽一声,他这才打住了。
对于农村的穷学生来说,节省是他们的美德,这根本不是多花点钱的问题,出事是因为凑巧了。
“警察现在是怎么说的?”我问。
“警方验过尸了,说是溺水身亡,他杀、自杀、意外都有可能,殷然性格开朗不会因为小事自杀,至于他杀的可能性也不大,我们是第一次来河塘镇,在这根本没有认识的人,他杀是需要动机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意外了,殷然不会游泳…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陶可说着就懊恼的低下了头。
我安慰了他几句,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陶可慢慢抬起头,收了悲伤情绪说“殷然父母已经赶到河塘镇认尸了,跟我起了冲突,他们认为是我害死了殷然,说不定就是我杀的,还让警方彻查我,我不否认因为闹别扭间接导致殷然死亡,但我否认是我杀死了殷然,这是两码事,我不能任由一盆脏水泼在自己身上,要不是宾馆老板给我做了时间证人,我现在都还是嫌疑人,所以我要继续留在河塘镇,直到事情搞清楚为止,不光是为了还自己清白,最重要的是不让殷然死的不明不白!”
对于陶可的决定我能理解,农村孩子因为穷骨子里对尊严看的非常重。
陶可走后我怪王卫军多事,王卫军却不搭理我自顾自数钱,数完说有一千块,我皱了下眉头,陶可对住宾馆那几十块都省,这个数目对他来说不小,钱来的肯定不容易,如果我们只是敷衍应付,未免有点过分了。
王卫军劝我想开点,他说打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开善堂,要是看人家可怜干脆关门算了。
对于做法事我从书本上学习到了流程,也知道该怎么做,但最大的问题在于我的身份,做法事对实施者身份有严格要求,不是说学过就能做,必须真正拜过祖师爷入了门才行,就好比一件饰物需要开了光才有灵性的道理一样。
见我沉默不语王卫军拍拍我的肩膀,说“有我在你担心个锤子,晚上的事交给我了,你给我在边上看着就行了。”
“你能行?”我反问。
“玩真的需要行大礼拜祖师爷,得到承认才能请得动真神,我当然不行,你也不行,可要说玩虚的我王卫军比你行多了,别想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王卫军说完就跑店后睡觉去了。
事已至此我也没辙了。
午夜十分,万籁俱静,王卫军换上了罗三水的道袍,收拾好法事包就示意我给陶可打电话,我很犹豫,最后没办法还是打了。
陶可赶到后我们三人就出发了,路上王卫军说需要在殷然被捞起的地方开坛设法,下午他就联系好了一品香老板娘,借到了船,于是我们到了渡头就乘船上了河。
我对王卫军搞什么幺蛾子很清楚,一来是为了做给陶可看显得专业,二来是为了远离字画街免得生出事端,毕竟字画街上不止我们一家风水馆,大家都是同行,要是发现我们办的不地道,传出去坏了名声就完了,这也是他为什么选在午夜出来的原因。
我端着罗盘坐在船尾抬头看月色,今晚月亮被稀薄云层遮蔽,朦朦胧胧的,有助于阴物夜行,其实并不适合在这个点出来,但气象这东西也说不准。
大概半小时左右我们就到了殷然被捞起的地方,船停稳后王卫军放下撑船竹篙,在船头燃香点灯摆上法器,又对着河面撒些糯米开始神叨叨的念咒颂经,至于念的什么咒和经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王卫军念了好一阵,见陶可出现了焦急神色,这才换了花样,取出桃木剑戳起符咒引燃一阵挥舞,看着架势十足,唬的陶可这个大学生一愣一愣的。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我没准也能被他唬住,可现在我看他的这一套完全是次序混乱,乱了套了。
我感觉有点对不起陶可,一千块就这么打了水漂,我自己不能上又没法跟他解释,总不能砸了罗三水的招牌,无奈只好眼不见为净去了船尾坐着。
我刚将罗盘放下,突然就发现罗盘磁针在天池内出现了异动,偏离了子午黑线,针头开始下沉!
我担心是船轻微晃动造成的,还特地多观察了一会,但一直是这种状态,我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罗盘磁针偏离子午黑线代表这附近有气场,而磁针下沉在罗盘经里叫沉针,代表有阴气介入!
船头的王卫军懵然不知,我的呼吸都不顺畅了,因为我察觉到了周围的诡变,漆黑的河道上除了王卫军的念咒声其他的声音完全听不到,这是极不正常的,同时河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雾气,导致能见度越来越低。
能造成这种状况,说明附近的阴气场能量强大,会蒙蔽人的感官,形成一个所的结界,把人困在里面出不去,如果不想法子破解,很可能会被困死,至于怎么死那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