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没有沿着岸边走,而是越走越高,向着东侧沙山的方向走去,突然,韩江一个趔趄,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沙山上,唐风和梁媛忙跟了上去。

    “唐风,你来看,这是什么东西!”没等唐风赶来,韩江大叫起来。

    唐风感到近前,韩江已经转过身,气喘吁吁地瘫坐在沙地上,而他身边的沙地里显露出了一块石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块经过打磨的石头。

    以唐风的经验,马上觉察出了这块石头得异常,在茫茫沙海中,突然出现一块有人工打磨痕迹的石块,这已经说明了一切,唐风和梁媛七手八脚抹去石块上的细沙,他们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脚下石块显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体型越来越大……

    “是一块石碑!”唐风已经辨认出了脚下是一块不算大,但也不小的石碑。

    “石碑?”韩江腾地站了起来,“上面有字吗?”

    “有!而且是西夏文。”唐风难掩兴奋之情。

    “哦!写的什么?”

    唐风的手有些颤抖地轻轻拂去石碑上的灰土,慢慢地从嘴里读出了三个字,“大——白——泉!”

    “大白泉?!这处海子叫大白泉,怪不得这里的水是白色的。”韩江似乎明白了海子的水质。

    一阵沉默后,韩江又催促道:“你继续啊!”

    “什么继续?”唐风一脸无辜。

    “继续念啊!”

    “没了!”

    “什么?这么大一块碑就三个字?”

    “嗯,就三个字,三个大字。底下还有一行小字是年号——天授礼法延祚八年七月二十四日立。”唐风又把底下的小字念了一遍。

    “就这么点字,白高兴一场,合着就是一块告示碑!”韩江一脸沮丧。

    唐风倒还在琢磨这块碑,“虽然就三个字,但还是有些价值,首先,它告诉我们这处海子自古就是白色的,其次,这个‘大’字说明这里在西夏时期应该很大,再结合碑所在的位置,西夏时这个海子的水要比现在多很多,水线应该在这块碑倒地的位置。”

    “这么大?怪不得叫大白泉!”梁媛惊叹。

    “还不仅仅如此,这块碑还告诉我们这里是一处泉,那么水底下应该有泉眼,才保证了这个海子在茫茫沙海中千年不干!”唐风推断道。

    “这茫茫沙海底下竟然有泉眼?”梁媛感到吃惊。

    “这并不奇怪,敦煌的月牙泉就是一处沙漠中的泉眼。巴丹吉林沙漠在汉代曾是广袤的湖面,被称为‘居延海’,后来气候恶化,水源断流,逐步变成了今天的沙漠戈壁,但是沙海中还是留下了一些海子,这些海子之所以能千年不干涸,多半是因为能得到泉眼的补充。”唐风解释道。

    “真是神奇的沙漠。”梁媛惊叹。

    “当然,这块碑带给我的惊喜还不仅仅是这三点,最重要的是它向我们说明了立碑的时间,天授礼法延祚八年七月二十四日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是元昊在位后期的年号,而这个时间马上让我想到了瀚海宓城,按照大喇嘛的说法元昊修筑瀚海宓城的年代正是这个时期,这进一步说明此碑很可能是元昊下令所立。不要小瞧这块碑,这块碑虽然不大,但是在这茫茫沙海中立这么一块碑,在当时也绝非易事,你们想想,元昊为什么要在此地立这块碑?”唐风环视韩江和梁媛。

    韩江眼前一亮,“看来这里的性质与黑石相仿,这里很可能在当时处于一条道路附近,为了给路过的人标明水源,故立此碑。”

    “对!只是……只是我们现在丢了GPS,无法判断具体位置,无法弄清这处大白泉究竟在哪条路线上。”唐风边说边摆弄着指南针。

    “可这水不是有毒吗?元昊怎么还会标示水源呢?”梁媛忽然问道。

    “我恰恰说明西夏时,这里的水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水里有毒,这块告示碑一定会告示大家不要引用这里的水,但是我没在碑上面看到这样的文字。”唐风道。

    “也许在碑的反面呢?”

    梁媛一句话,让唐风一惊,是啊,还有反面,怎么自己这么武断呢,于是,三人一起用力,将这块“大白泉碑”翻了过来,唐风没在石碑后面发现一个字,却在原本被石碑压着的沙地中发现了一个绿皮的小册子。

    三人的注意力已经从石碑上转移到绿皮小册子上,唐风拾起小册子,发现这是本《简明俄汉词语手册》,因为年代久远,唐风刚一翻动小册子,小册子枯黄的纸张便开始脱落,翻了几页,唐风觉得平淡无奇,“这就是本俄汉词典,中俄两种文字对照,应该是当年科考队队员的遗物,从这本书的样式和出版看,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位苏方的队员。”

    “可是这个小册子怎么会正好被压在了石碑下面?”梁媛好奇地看看石碑空无一字的反面,又看看面前这个小册子。

    唐风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韩江还不死心,接过小册子,翻了起来,韩江的劲比唐风大,他一翻起来,小册子脱落的更严重,唐风不得不提醒他,“你轻一点,照你这么翻,小册子还没翻到最后就该散架了。”

    韩江没理唐风,继续野蛮操作,翻到最后一页时,韩江笑道,“怎么样,我翻到最后一页书也没散……”

    韩江忽然没了声音,唐风和梁媛盯着韩江,韩江半晌才指着小册子最后一的空白页说道,“你们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唐风这才注意到,在小册子最后一页的空白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全是俄文,“好像是一封书信,好漂亮的书法体俄文。”

    唐风怔怔地盯着那隽秀漂亮的书法体俄文看了好一会儿,看到最后,唐风不禁长叹一声道:“真是一封感人的信。”

    “感人的信?”韩江不解。

    “是一位母亲写给自己孩子的,她应该是某位科考队队员……”

    韩江忙打断唐风的话,“等等,等等,你说什么?一位母亲写给自己孩子的?科考队有女队员吗?”

    “好像没听说,我爷爷没提到过,马卡罗夫和米沙也没提到过,不过韩队你也不能排斥女性啊!”梁媛不满地说道。

    唐风想了想,“这确实有些奇怪,按理那个年代选拔队员参加这么危险和艰难的的行动,是不会带女队员的,更何况一个女的跟一堆大老爷们一切行动,也不方便!但是这确实是一个母亲写给自己孩子的临终绝笔。”

    “你再好好看看,也许不是科考队遇难时写的。”韩江还不相信。

    唐风摇摇头,“你不相信也没用,我翻译给你们听。”说着,唐风缓缓读出了这封母亲写给孩子的信。

    亲爱的阿廖沙

    或许一切都是徒劳的,或许你永远无法看到这些文字,这就是宿命!亲爱的孩子,你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是否感到幸福?是否想起了妈妈?

    命运从一开始对你就是不公平的,你出生在那样一个荒唐的年代,从一生下来就失去了你的父亲,和我一起被放逐到荒凉的西伯利亚,饱尝人间冷暖,在西伯利亚凛冽的寒风中,你曾用幼小的身体为我送来滚烫的烤土豆,我永远忘不掉你那被冻得通红的脸蛋。

    这些都是荒唐的宿命,过去我不相信命运,但是现在我相信了,我的命运和你的命运都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注定,“如果要想扭转我们家族的宿命,就只有去东方,在那里改变我们的命运。”这句话一直在我耳旁回响,特别是这几天,这种宿命的呼唤愈来愈强烈了。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跳出命运的束缚,我本有机会和你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我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中国。

    这是一段并不传奇的旅程,甚至有些乏味,我们遭遇了可怕的黑尘暴,黑尘暴并没有夺去我们的生命,但是我们却彻底在沙漠里失去了方向,这里的磁场异常而多变,天气可怕而诡异,周围全是漫漫黄沙,无边无垠,没有一丝生机,没有一丝希望,指南针的指针如疯狂的精灵在跳舞,始终无法给我们带来确定的方向。

    昨天,命运又和我们开了一个大玩笑,当我们已经精疲力竭,等待死神来临之时,一个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所有的人都扑向了这个海子,这可能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水源。但是理智告诉我们,这水很可能不能饮用,因为这海子的水呈诡异的白色,我们的设备早已在可怕的黑尘暴中丢失,无法检测这里的水质,大家在烈日下炙烤,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徘徊,最后,有一部分人不愿再等待,他们尝试了海子里的水——死亡之水!他们很快就倒在了岸边。

    有经验的生物学家说那些人是中了毒,但是无法判断这种毒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有人在海子里下了毒,我们剩下的人不敢再尝试,又没有气力再继续走,关键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我们只能静静地等待死神的降临!但还是有人不愿等待命运的审判,他们离开了我们,走向了沙海深处,希望他们能走出沙漠,但是谁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我亲爱的孩子,你的母亲此刻正在用最后的力气写下这些文字,我已不可能改变这一切,希望你能改变我们家族的宿命,如果不能,那么你就及早退出,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去生活,再也不要奢望去改变什么……

    唐风读完了整封信,紧锁眉头,“信的最后,笔迹越来越凌乱,越来越虚弱,可想而知,写下这封信的人是在用劲最后一点气力在写,但是她似乎没能坚持到最后。”

    “听了半天,满篇全是‘宿命’,不断提到这个词,让我想起了刻在胡杨树上的那个‘宿命’!”韩江的思绪又回到了胡杨林。

    “是的,我也想起了那个‘宿命’,也是俄文,和这小册子上的字迹颇有几分相似,当然我还不懂俄文笔迹的鉴定,所以还不能判断两者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唐风极力回忆刻在树干上的那个“宿命”。

    “更重要的是胡杨木树干上的‘宿命’,出现在一个很特别的位置。”韩江提醒道。

    “你是说科兹诺夫那幅地图?”

    “嗯。我们当时就看出来胡杨木树干上的那几个地名,和‘宿命’这个单词不是一人所刻,并怀疑有可能是科考队的苏方队员所刻,那么,这人为什么不刻在别的胡杨木上,偏偏刻在有科兹诺夫地图的这棵胡杨木上?所以我想两者看似没有什么联系,但却隐含着不易察觉的联系。”韩江分析道。

    “这么说来,科考队中有人和当年科兹诺夫探险队有关系,这是之前我们所不知道的!如果在胡杨木上刻下‘宿命’的人,就是写这封信的女人,那么,她就应该和科兹诺夫探险队有着某种联系。”

    韩江听了唐风的话,摆摆手,“现在下这个结论,为时尚早,我们再来看看这信上透露出什么信息。第一段一连几个问句,看出这位母亲在生命即将结束前对孩子不舍的眷恋,无助的呐喊。第二段,叙述了她和儿子早年在西伯利亚的一段艰难岁月,看样子他们是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去的。”

    “那很有可能是三十年代末的大清洗时代。”

    “最奇怪的就是这第三段。反复提到‘宿命’‘命运’这两个词,几乎没有什么逻辑性,像是祥林嫂一样,念念叨叨地说什么宿命啊,命运早就注定啊,没法改变啦!不明白她要表达什么,难道是濒死状态中的喃喃自语,但看她后面的叙述却又条理清晰,真是奇怪!”韩江晃着脑袋,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如此。

    “也许这一段正是这个女人所要表达的,看,这句话,‘如果要想扭转我们家族的宿命,就只有去东方,在那里改变我们的命运。’这句话反复在她耳边响起,可想而知,这句话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可是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唐风在反复咀嚼这句像是咒语一样的话语。

    “我不明白这话,不过最后那句倒是一句有用的话,‘我本有机会和你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我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中国。’说明她本来是可以不来中国,不参加科考队的,但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这句话反过来看,也许可以解释刚才那句话,他来中国参加这次科考,这就是她的宿命,所以整个第三段,念念叨叨半天就是要说明她来中国,是因为可怕的宿命。”韩江解释道。

    “第四段说了她,也是科考队在沙漠中的遭遇,这些该死的遭遇,我们都遇上了,但是我还要特别注意到最后说的那句‘指南针的指针如疯狂的精灵在跳舞,始终无法给我们带来确定的方向。’这句话让我不寒而栗。”

    唐风说到这,看看韩江,又看看梁媛,三人全都明白接下来他们所要面对的可怕局面。

    长时间的可怕沉默后,韩江又开口了,“第五和第六段是我最感兴趣,她详细讲了在大白泉的遭遇,果然如我们之前推断的那样,科考队在喝不喝这里水的问题上,发生了分裂,一部分队员喝了大白泉的水后,立即倒地身亡,其余队员不敢再尝试这死亡之水,又精疲力竭,失去方向,于是只能在这里等待死神的降临,正是在死神降临前,这个女人写下了这封信。”

    “果然有毒?!可我们喝了到现在也没事!唐风,你刚才喝得最多,你现在有什么不良反应吗?”梁媛惊诧地看着唐风。

    “靠,你盼着我中毒啊,你看我这样,像是有不良反应吗?”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当年科考队的人会中毒呢?”梁媛紧锁眉头。

    “或许我们还可以从这封信中看出些端倪来,信中提到有生物学家认为那些人是中了毒,但是无法判断这种毒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有人在海子里下了毒,这句话突然打开了我的思路,我还是坚持我最初的判断,我还是怀疑马昌国!”唐风斩钉截铁地说道。

    “怀疑马昌国?你认为是马昌国他们在海子里投了毒?!”韩江反问道。

    “是的,你们想想马昌国为什么在胡杨林里偷偷放了科考队携带的饮用水,这样做对他们来说可谓一举两得,一,可以使科考队陷入恐慌,二,他们可以以水做筹码,拉拢威胁科考队中的一些人,比如他们拉拢米沙。那么要想实现这个目的,除了放掉科考队携带的水,还要切断科考队所有可能获得的水源。”唐风推断道。

    “所以他们在沙漠里的海子中都投了毒?”梁媛惊道。

    “是的,我想就是这样。”

    “可……可马卡罗夫回忆说,在科考队的饮用水被放光的第二天,他们兵分几路,分头在附近寻找水源,结果都没找到啊!”梁媛想起了马卡罗夫的回忆。

    “不错,他们肯定没有找到,如果科考队寻找仔细的话,那么说明胡杨林附近确实没有水源,但是老马说过科考队上午兵分五路出发前,约定最迟天黑前要返回营地,所以他们寻找的距离是十分有限的,大白泉很可能在他们寻找的距离之外,据此,我们也可以判断一下大白泉距胡杨林的距离,应该是徒步折返一天路程之外。”唐风估算出了大白泉和胡杨林的距离。

    “我们看来离开胡杨林已经很远了。”梁媛惊叹。

    “嗯,科考队虽然没有找到大白泉,但是却被黑尘暴吹到了这里,这里很可能是距胡杨林最近的水源地,所以它早被马昌国投了毒。”

    韩江听了唐风的推断,点点头,“看来这是最接近真相的推断了。大白泉水下有泉眼,可以不断补充新的水源,又过了这么多年,所以现在大白泉里的水早已没了毒。”

    “可还是不能解释这水为什么发白啊?”梁媛问道。

    “这可能是因为此地的土壤中含有某种特殊的矿物质吧!这不是我们要研究的,我想大白泉已经真相大白了。”

    “不!还没有完。”唐风打断了韩江了话,“信的第六段中特别提到了后来有几个人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于是离开了大部队,自己寻找出路去了。这两句话又向我们提供了重要的信息,科考队没有全死在这儿,我们刚才统计了发现的尸骨,这里一共是二十八具尸骨,加上三具在魔鬼城发现的军官遗骨,是三十一具,另外还有三名幸存者,这样算来,确实应该还有几位队员不知所踪,他们中可能有的在黑尘暴中就已经遇难,但更有可能是后来离开了这里,自己寻找出路,但是他们多半凶多吉少,没有再走出沙漠。”

    “这几个人当中包括米沙,马卡罗夫和我爷爷吗?”梁媛问道。

    “我想应该不包括他们三人,因为在他们三人的回忆中都没有提到大白泉,再者,老马和你爷爷回到营地时,科考队的人已经消失了,他俩是单独逃离沙漠的;至于米沙……米沙后来很可能找到了瀚海宓城,这才有了那封信中所谓‘无与伦比的大门’。”唐风判断道。

    “那么,那些在大白泉离开大部队的队员,最后命运如何呢?”

    唐风没有马上回答梁媛的问题,而是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才道,“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去了哪里?他们能去哪里?首先,我想他们没有走出沙漠,科考队失踪后,救援很快展开了,如果他们走出了沙漠,应该会被救援队发现,但是除了老马和梁老爷子,没有……没有人再被发现!而米沙很可能找到了瀚海宓城,马昌国也极有可能走到了死亡绿洲,他俩应该是在多日之后,自己走出沙漠的,那么,其余几个科考队员会不会也走到了死亡绿洲,甚至是找到了瀚海宓城?”

    “这样一来,整个科考队最后的遭遇全都可以推断出来了。”韩江的思绪像是回到了半个世纪前那个可怕的夏日。

    科考队的最后遭遇,犹如电影一样,在韩江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当马卡罗夫和梁云杰回到营地时,营地已经空无一人,因为之前有经验的队员已经判断出将有黑尘暴来袭,于是,科考队队员紧急撤离,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规模空前的黑尘暴袭击了已经离开营地的科考队,待黑尘暴过去后,大部分队员并没有死,在经过艰难跋涉后,他们汇聚在大白泉,面对颜色怪异的泉水,科考队内部在对待水源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果然,大白泉因为被马昌国下了毒,一部分队员喝了后,倒地身亡,另一些队员选择了离开,不知所踪,剩下的队员则活活渴死在沙地上……

    “当然,现在认定是马昌国下的毒,也许为时尚早!我们还需要更准确的证据。”韩江总结道。

    “可怕的是,我们今天面临着与当年科考队一样的遭遇。”梁媛面目惧色。

    “不,至少我们还有水,如果当初大白泉的水可以饮用的话,说不定科考队就不会全军覆没了。”韩江道。

    “但是我们该往哪里走呢?就算我们有水,我们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而我们三个人只有三个水壶,能携带的水是十分有限的,如果不能找准方向,恐怕我们还是难逃科考队的厄运!”梁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也许……也许我们还应该从这封信里找线索!”唐风突然又冒来这么一句。

    “信里?这封信不已经读完了吗?”韩江不解其意。

    “还有最后一段呢!”

    “最后一段?最后一段没啥意义啊,又扯到了命运上来,告诫他的孩子如果不能改变命运,就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还能看出什么?”

    “你从她的笔迹上难道没发现什么吗?”唐风反问韩江。

    韩江又盯着那隽秀的笔迹看了一会儿,“写最后一段时,这个女人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因此字迹越来越潦草,以至于最后一笔拖了老长。”

    “不错,字迹越来越潦草凌乱,越来越无力,再结合最后一段的语句,可以看出这个女人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她是怎么把这个小册子塞到石碑下面去的?”

    唐风这一提醒,让韩江和梁媛都有些晕,是啊,她已经精疲力竭,哪还有气力将小册子平平整整地塞进石碑下?

    “首先,我们要搞清楚她为什么要把小册子塞进石碑下面,要知道她已经是要死的人了,有这个必要吗?”唐风顿了顿,又自问自答地说道,“在她看来,很有这必要,因为小册子上的那些文字是她的秘密,她并不想让别人看见,所以才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不忘把这个小册子藏好。”

    “秘密?这里面有多少秘密?我怎么没看出来?”梁媛有点懵。

    “至于这上面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现在我们还不能完全明白,但是我想随着我们的步步深入,这上面的秘密将会一一展现在我们面前。单就最后的笔迹而言,就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她在最后时刻,就算她还有气力将小册子藏好,那么这之后呢?这里可没有发现她的尸骨啊!她去了哪里?”

    唐风一句话,点醒了韩江和梁媛,是啊,这个女人用尽气力把小册子藏在石碑下面,还有力气去别的地方吗?为什么周边不见她的尸骨,“唐风,你这一讲,又让我想起了胡杨林的那棵刻字的树,我当时就疑惑,如果‘宿命’二字是某个科考队队员所刻,为什么那棵树离营地距离那么远?现在想来,有可能科考队里,只有这一个女人,所以他始终和其他男队员保持着距离,这里也是如此,芦苇丛里有科考队员得尸骨,北岸沙地里也有科考队员的尸骨,这里在海子西边,这个女队员就在这里一个人写下了那些文字,等待死神的降临,可是后来她的尸骨却不见了!这只有一种解释,这个女人很可能没有死,她在写完最后一段后,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太不可思议了,这里发生的事已经够离奇的了,居然后面还发生了什么?”梁媛直呼不可思议。

    “骨头是可以开口讲话的,这块石碑旁本该出现一具女性的尸骨,但是却没有,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唐风道。

    “那你说这个俄国女人又去了哪里?如果他得救能离开这里,为什么不把这个小册子一并带走呢?”梁媛反问唐风。

    “你这两个问题,我现在都无法回答你,总之,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女人一定还会给我留下蛛丝马迹,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了。”

    唐风又围着石碑仔细查看了附近的沙地,确实没有遗骨,甚至连其它的物品也没有发现,“我想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离开这里的。因为之前有几个科考队员不甘心在此等死,已经离开了,她若想离开,早就跟那些人一起离开了,但是她没有,她选择迎接死神的降临,在最后时刻,她已经精疲力竭,可是最后她却离开这里了……”

    “你想说是有人帮他离开这里?”梁媛惊诧地把目光投向了沙山后面。

    唐风吃力地点了点头,“很有这个可能。”

    “还有谁?谁会带着这个女人离开这里?米沙?”梁媛追问道。

    “不!不会是米沙。如果我推测不错,带她离开这里的人是马昌国。”唐风十分肯定地说道。

    “马昌国?!你为什么肯定是马昌国?”

    “这是明摆着的,如果大白泉的毒是马昌国下的,那么就说明他很熟悉这一带的地形,至少比科考队更熟悉。他的人马也应该遭遇了黑尘暴,但他在脱险后,更容易找到生路,他很可能带着他的人来到了这里,看见科考队的人都已经死了,或者奄奄一息……”

    韩江打断唐风的话,“但是马昌国为什么要带走这个俄国女人呢?”

    “也许当时留在大白泉的科考队员都已经死了,只有这个俄国女人还活着,所以马昌国带走这个女人。”唐风猜测。

    “可是我觉得这里面不那么简单!”韩江喃喃低语道。

    “韩队,你不会是怀疑这个女人是科考队的内奸吧?”梁媛忽然反问韩江。

    “内奸?”韩江一惊,“我倒还没想到这一层,当年科考队真的有内奸吗?”

    “我看咱们在这儿猜也没用了,明天一早继续前进吧!”唐风提议道。

    “继续前进?我们该往哪里走?”梁媛面露难色。

    唐风爬上沙山顶端,举目四望,漫漫黄沙,该往哪里走呢?唐风用指南针判断了一下方向,“我们就跟着这个俄国女人的足迹走。”

    “跟着俄国女人的足迹?半个世纪过去了,哪有她的足迹?”梁媛一头雾水。

    唐风解释道:“如果这个俄国女人真的是被马昌国带走的,那么,她会去了哪里?”

    “死亡绿洲?!”

    “对!我想只能是这样,那么,他们应该是往西走的,而且我判断死亡绿洲和瀚海宓城就应该在离大白泉不远的地方。”

    韩江也道:“按照我的判断,大白泉应该在胡杨林北面,那么瀚海宓城确实应该是在大白泉的西边。”

    “你们俩都想继续向西走?”梁媛质问道。

    唐风和韩江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梁媛急了,“你们俩全都疯了,就算你们说的都对,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车和装备也都丢了,就凭我们三个就能找到瀚海宓城?。”

    “水,我们可以带大白泉的水,至于说吃的,咱们再坚持一下,我想瀚海宓城离这里徒步最多只有一天的路程,死亡绿洲那里肯定有可以吃的东西。”

    梁媛越听越觉得唐风的计划疯狂,韩江却赞同唐风主意,“再试一把!也许我们已经离瀚海宓城很近了。”

    “如果我们又在沙漠里迷失方向呢?”

    梁媛的话,让两人都沉默下来,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否走出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