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刚刚才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我代表G城的全体军民表示最诚挚的感谢!本来应该让你们多休息几天的,可是最近发生了一些意外事件,军方想再次得到你们的帮助,又要辛苦大家了!”黄椿寿话说得很客气,但是李兵、赵诗芬、慧真、刘子枫等人都知道,他的客气是针对周文和弓中卿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是大公无私的----人类的命运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这很具有讽刺的意味。
周文微笑着说:“不用客气,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请说!”他完全恢复了正常,不再迷茫和动摇,跟以前一样,冷静到近乎冷酷。
“是这样的…”黄椿寿顿了一顿,似乎在整理思路“在凤凰山战役中,我们俘获了一头妖兽,名字叫做蛮蛮。它被运送到G城,关押在第一人民医院的地下室里,由中央特派的专家组进行研究。事实上,这个地下室是军方斥巨资建造的一个全封闭秘密研究中心,专门进行葯物和解毒研究,设施很完备,整个江南地区再也找不出第二所了。”
“据专家组之前提供的报告,蛮蛮的身体结构非常复杂。它能够自由变化出两种形态,一种形态是类似于人类的两足直立动物,很强壮,在不使用妖术的情况下,力量接近于大象,另一种形态是长着两个脑袋的凫形妖兽,翅膀宽而有力,胸部和背部的肌肉非常发达,估计它能够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飞翔。”
“除了妖怪,没有任何一种已知的生物能够如此剧烈地改变它的形态。蛮蛮的骨骼、肌肉、血管、皮肤、内脏、器官究竟是怎么适应这样一种变化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出任何结论。专家组相信,如果能够发现这个秘密的话,将有助于我们研发出具有变形功能地新型机器人。”
“当蛮蛮处在类似于人类的形态时。它的肋骨完全粘连在一起,像一整块平板,心肺受到肋骨的保护,能够有效地屏蔽X射线和超声波,换句话说,现有的一切探测手段都无法取得清晰的成像。能够观察到的内脏器官,比如说肝、胆、胃、肠等等。总体来说跟人类差不多,但是功能要强大几十倍,比如说,大剂量地蛇毒----足以杀死一头大象----注射到蛮蛮的血管里没有任何效果,它的肝脏能够轻而易举把这些毒素分解掉。”
“专家组对蛮蛮进行了很多不人道的试验。比如说灼烧、冰冻、腐蚀、毒葯、病菌、辐射等等,希望能发现妖怪族的弱点,但是这些试验都没有收到理想地效果。这家伙实在太强壮了,身体能够进行自我修复,大概除了用枪轰掉它的脑袋外。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消灭它了。”黄椿寿在讲到“不人道”这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瞥了周文一眼,这是专家组的原话。他自己并不认为有必要从人道主义地立场对待蛮蛮。
“关于蛮蛮,初步的情况就是这些,研究进展得十分缓慢,我们没什么头绪。接下来你们听到的是军方最高级别地机密,到目前为止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昨天深夜,蛮蛮挣脱了特制的合金锁,从地下研究所里逃脱了!”
李兵大吃一惊,他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当初他曾向军方建议把蛮蛮杀死。因为寂识术的交流是双向的,他在取得妖怪族情报的同时,蛮蛮也了解到很多道门的秘密,包括如何驾驭道门地法宝,如何防止法术的反噬等等。万一这些秘密流传进妖怪族,道门将失去原有的优势。从此不再能跟妖怪族相抗衡。最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他陷入深深的担忧中。
周文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想了片刻问道:“机载红外生命探测系统没有任何发现吗?”
“没有。我们已经把整座城市都监控起来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蛮蛮地行踪。”
“它会不会已经离开G城了?”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赵小姐,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黄椿寿把目光投向赵诗芬,很显然,他对道门地法术没有信心。
赵诗芬困惑地摇了摇头,解释说:“这是张天师遗下的法术,三十九朵金莲跟G城融为一体,蛮蛮是不可能冲破金莲的封锁,它一定还留在城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应该还躲在地下研究所里。”
“有没有人员伤亡?”
黄椿寿叹了口气,遗憾地说:“当时正在进行一次辐射试验,摄像机受到了强烈的干扰,没有留下任何记录,等摄像机恢复正常,专家组的四名成员已经全部遇难了,现场只留下一些残缺不全的尸骸,蛮蛮的下落不明。事后我们马上把其他的专家撤了回来,清点人数后发现,还有几名正在准备病菌试验的专家和工作人员失踪了。他们生还的可能性…应该很小。”
“那个地下研究所面积有多大?”
黄椿寿按了一下遥控器,主席台后面的白屏上出现了一张地图投影。“面积大约相当于八个足球场,分上中下三层,地形很复杂,只有四个出口通往地面,现在已经全部封锁起来了。我们对地下研究所进行了初步的搜索,暂时还没有任何发现,不过特种兵并没有进入所有的实验室,蛮蛮像发疯一样到处破坏,很多移动式的钢门都被卡住了,得用氧炔焰才能切割开来,暂时我们还无能为力。”
“那么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尽快找到蛮蛮,杀死它,把尸体带回来进行解剖研究。”
“不需要活捉吗?”
“这太冒险了,而且没有必要。”
周文猜度着黄椿寿的弦外之音。没有必要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军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情报,不再需要这个试验品了?还是因为蛮蛮造成了巨大的破坏,非杀死它不足以泄愤?“…好吧,我只有一个请求,军方不要派人下去。我,弓中卿,李兵,刘子枫,四个就足够了。”他不等黄椿寿提出异议就迅速说了下去“蛮蛮是再危险不过的妖兽,在地下研究所那种狭小的空间里。枪支和子弹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你的士兵只会碍手碍脚,白白送了性命!”
黄椿寿皱了一下眉头,周文的话让他有些尴尬,不过事实证明。在这些远古妖兽面前,人类最精锐地战士也不堪一击。他想了想说道:“那么就让何仁翱博士陪你们去吧,他也是专家组的成员之一,对地下室的情况比较熟悉。不过…你们最好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现场还保持着原样。惨不忍睹!”
周文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在一队荷枪实弹的战士的护送下,何仁翱引领着周文、弓中卿、李兵和刘子枫四人踏进了升降机。“先去哪里?”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神情显得有些紧张。黄椿寿是做了很多工作,费了一番口舌才说服他回到这个恐怖的地方。
“我们先去地下二层,到辐射试验地现场去看一看。”
何仁翱咽了一口唾沫,他按下第二个按钮,升降机的铁门无声无息地合了起来,液压设备开始隆隆地运行,他们有一种轻微失重的感觉。
“何博士,你是负责哪一方面研究的?”狭小明亮的空间让人感到压抑。为了消除紧张地气氛,周文试图跟何仁翱交谈,顺便了解一下研究所的情况。
“辐射对人体的影响和伤害。我是来到这里以后才知道这次的研究对象是一头妖兽!”何仁翱流露出懊悔的情绪。他地声音里有一丝颤抖,军方的安排让他困惑不解。为什么不派出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这些学生模样地年轻人能够消灭那个可怕的怪物吗?他们难道有特异功能?何仁翱为自己的安危感到强烈的担忧。
“那些遇难的专家都是你的同事吗?”
“是的。住持这次试验的江教授以前是我地导师。”
“那你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江教授安排我在地下一层的主控室进行监控和调试,我不在辐射试验的现场…摄像机受到了强烈的干扰。屏幕上一片雪花,什么都看不见。我不知道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你还是很幸运的…”
升降机停在了地下二层。铁门缓缓地打开,一股浓郁地血腥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种皮肉烧焦的味道。何仁翱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担心蛮蛮从角落里突然跳出来,嗬嗬大叫着把他撕成碎片。
一行人走出了升降机,进入到一间宽敞地实验室里。李兵和刘子枫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他们仿佛置身于屠宰场里,地上,桌面上,天花板上,撒满了斑斑血迹,残缺不全的肢体随处可见,一片血腥狼藉的景象。何仁翱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张大了嘴巴,突然扶住墙壁狂吐起来,吐了一阵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粘稠的鲜血。
“头颈的切口参差不齐,好像是被硬行扯断的。”周文从地上拣起一只血淋淋的人头,仔细端详着“这不符合妖兽的习惯,正常情况下,它们会一口咬住颈部的大动脉,把浑身的鲜血吸干。血液对它们来说是无上的美味,这样做太浪费了。”
弓中卿点点头,指着桌面说:“是的,这很奇怪。你看,蛮蛮把内脏也剩了下来。它究竟把什么给吃掉了?”
李兵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清醒过来,真是太惨了,他甚至不敢移动脚步,生怕惊动了徘徊在周围的亡魂。
周文和弓中卿的交谈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仿佛是勘察现场的侦探,寻找着罪犯留下的蛛丝马迹,鲜血和肢体司空见惯,没有什么惨状能激起他们的同情心。
妖怪毕竟是妖怪!
黄椿寿提起过,总共有四名专家遇难。周文的目光在四下里搜索着,凭借记忆把人体的碎片逐一拼凑起来,过了片刻。他差异地说:“什么都没少,完整的四个人,蛮蛮什么都没有吃掉,它只是在简单地杀戮!”
他把头转向一脸惊恐地何仁翱,问道:“你们究竟在对蛮蛮做什么试验?快告诉我,这一点很重要!”
何仁翱的身体瑟瑟发抖,神情恍惚。根本没听懂他在问些什么。李兵叹了口气,他卷起袖子,在他的背上画了一道灵神符,何仁翱才渐渐安定下来,就像失去的灵魂重新回到肉体里。李兵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他说:“没事了,你很安全,我们会保护你的,蛮蛮伤害不到你!”
刘子枫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这么大的一个成年人。还是博士呢,竟然被吓得像个无助地小孩子。不就是一些血腥的场面嘛,跟电影电视里有什么区别!他却没有想到。那跟近距离看到血淋淋的肢体完全是两码事,普通人的精神根本就无法承受这样强烈的刺激。
何仁翱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更加肯定了自己地感觉,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尤其是周文,竟然拾起一颗人头凑在眼前仔细端详,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还在有条理地分析妖兽的习性----冷酷无情!他一定是冷血动物!他不是人!
“我需要知道。你们对蛮蛮进行了一次什么样的辐射试验?”
何仁翱梦魇一般回答道:“我们把一根包含放射源的细针插进蛮蛮的胸口,放射源能释放出短距辐射粒子,非常强烈地射线,超过人体所能承受最大辐射容许剂量的十万倍。由于辐射干扰,那些精密的摄像机全部失效。我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等到摄像机恢复正常。参与这次试验地江教授和其他工作人员已经全部遇难了,蛮蛮也不知去向。军方在第一时间搜遍了整个地下研究所,但没有发现它的踪影,估计它已经逃到地面上了。”
“以前也做过类似的试验吗?”
“有的,不过那是射线,剂量也只有人体所能承受最大辐射容许剂量的一万倍,对蛮蛮造成了一些组织上的高深度放射性危害,所有症状在休息三天后就完全消失了。由于射线对妖兽没有效果,所以江教授又设计了这一次射线辐射试验,没想到…”何仁翱的神情显得很沮丧。
“当时蛮蛮是被关在铁笼子里吗?”
“不是,它被铐在特制的实验椅上,一共有十二道合金锁,额头一道,头颈一道,肩膀一道,腰部一道,上臂、手腕、大腿、脚踝各两道。这些合金锁地硬度和强度非常大,而且跟高压电击装置相连接,只要有一道被挣断,蛮蛮就会遭受到几万伏电流的轰击,在一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防备很周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
“是的,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在此之前,已经进行过无数次实验,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
“看来问题就出在射线上…好吧,我们开始工作。”周文搓搓双手,似乎有些兴奋“李兵,你能发现蛮蛮的位置吗?”
李兵从怀里取出两块乾坤表里图,小心翼翼地拼拢在一起,平摊在血泊中。他开始念动一篇冗长地咒语,一片璀璨的火星腾空而起,乾坤表里图上迅速浮现出种种影像,依稀可以看出是地下研究所地三维空间示意图,每一间实验室都清清楚楚。在地下二层还闪烁着五个微小的亮点,白色的是何仁翱,人类,青色的是李兵,法师,紫色的是弓中卿,妖怪,绿色的是周文和刘子枫,拥有妖气的人类,乾坤表里图把他们区分得很准确。
但是他们没有发现蛮蛮。
何仁翱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是传说中的法术,还是什么特异功能?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究竟是不是人?
“旋转一下,可能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旋转一下?”李兵在心里苦笑一声“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你以为我是张天师呀!”但是周文朝他做了一个手势,催促他快一点,李兵只好默默念动咒语,勉为其难地转动乾坤表里图,原先清晰的影像受到了干扰。越来越模糊,并且迅速暗淡下去,再次化作了散落的火星。
“在这里,好像有几个亮点闪了一下。”刘子枫指着地下三层的某个角落“信号很微弱,几乎就要消失了。”
何仁翱犹犹豫豫地说:“那里好像是剧毒葯品的储藏室!”
“好吧,我们下去看看。”
众人乘升降机来到了地下三层。到处都是一片狼藉。门板东倒西歪,橱窗玻璃全部被打碎,各种葯品和器械散落一地,连插足的地方都没有。何仁翱解释说:“这一层是专门进行医学研究的,当时研究鼠疫的专家侯行良教授和几名助手正在准备病菌试验。事故发生以后,他们就神秘地失踪了,军方认为他们生还地机会已经不大了。”
“剧毒葯品储藏室在哪里?”
“我带你们去。”何仁翱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靴子踩得碎玻璃吱吱作响,周文等一行人紧跟在他身后。穿过几个空荡荡的门框,来到了他所说的储藏室前。他们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挡住去路的是一扇由电路控制的移动式钢门,遭到过猛烈的攻击。表面被抓出了无数深深地爪痕,整个门框扭曲得不成样子,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钢板已经被掀起了一个大角,周围洒满了斑斑血迹,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情景。
何仁翱检查了一下墙上的控制盒,沮丧地说:“门被卡住了,根本就打不开。”他把嘴凑近去。大声叫道:“里面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有人…有…”他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着,过了很久才完全消失,但是储藏室里没有任何回答。
李兵搬来一张椅子垫在脚下,从破损地地方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还有一些刺鼻的葯品气味。李兵从身边拿出手电筒。朝里面照了一下,失望地跳下椅子,摇着头说:“他们大概全躺在地上了,从这个角度没法看见。我们得想办法把门打开才行。”
“这扇钢门是特制的,有十公分厚,中间嵌了两层高强度地合金,非常坚固,军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打开,就算用氧炔焰切割也要费上不少工夫。”
“不用这么麻烦。”周文低声念动咒语,施展出吸血獠特有的控火术,手掌上突然腾起一片纯青色的火焰,渐渐烧得发白。他迅速把手插进扭曲地钢门里,钢铁和合金迅速熔解汽化,破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周文深深吸了口气,费力地转动手臂划了一圈,然后收回控火术,一脚踹掉钢板,门上顿时多出一个半人高的大洞来。
何仁翱用力摇了摇脑袋,又狠狠咬了一下手指,以确认自己处在清醒的状态。真疼!他眼泪都流了出来。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军方聚集了一批具有特异功能的怪物----不,是高手---完全超出常人能够理解的范围,他们甚至可以跟传说里无所不能的神仙相媲美!
李兵按亮手电筒,朝储藏室里面照去,只见地面上一片血迹,杂乱无章躺着三四个人。何仁翱瞪圆了眼睛,激动地大叫一声:“是侯教授他们!他们还活着!”李兵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下来,在确认没有危险后,他弯腰钻了进去,把他们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搬出来。
侯行良教授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右胸有一个对穿对地血窟窿,像被电钻钻过一样,血肉模糊。他失血过多,呼吸极其微弱,生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他的两名助手,邓羚和梅汶,她们情况稍微好一些,伤在大腿、屁股等多肉的部位,看起来惨不忍睹,但血已经止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何仁翱手忙脚乱,从背包里掏出对讲机,接通了地面上的医务人员,让他们带上急救箱赶紧下来救人。他一个劲地强调,侯教授快不行了,需要紧急输血,行动一定要快,时间就是生命!
李兵没有立即出来。而是瓮声瓮气地叫周文进去。周文知道他一定有所发现,弯腰钻进了储藏室。李兵曲起食指和中指,在墙壁上敲了两下,发出了金属沉闷地声响。他低声说:“这不是普通的砖墙,是特制地钢板。你往上看!”说着,他把手电筒往上移去,周文看见在一人多高的地方。密密麻麻分布着很多凹洞,像用凿子凿出来的一样,边缘非常锋利,露出了银灰色的钢铁断面,里面沾满了粘稠地液体。正沿着墙壁缓慢地流淌着。
“你发现没有,那些凹洞主要集中在钢门破损处的对面…”周文皱起了眉头,猜测说“大概是蛮蛮攻击后留下的。奇怪,它到底用的是什么武器?”
“看见那些粘稠的液体了吗?像什么?”
周文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玻璃。伸长手臂刮了一点下来,凑到鼻子下闻了一下,有一种熟悉的臭味。就像人的唾液风干后留下地气味。
“好像是唾液。”
“我也是这样想的。蛮蛮很可能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模样了,它一定改变了自身的形态,可以用舌头进行攻击,就像青蛙或者变色龙捕食昆虫一样。”
“有可能是射线造成的变异,我需要亲眼看见它才能下结论。可以肯定蛮蛮获得了巨大地能量,它变得狂躁嗜血,非常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如果让它逃到地面上去的话。那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周文和李兵小声交流着看法,这时储藏室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声,那是军方地医务人员乘升降机赶到了地下三层。他们打着手电筒继续搜索了一遍,没有更多的发现,于是弯腰钻出了储藏室。
侯行良教授已经不行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军医正在作最后地努力,他捏住教授的鼻子。嘴对嘴进行人工呼吸,又双手叠在一起压迫他的胸部,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教授已经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他在昏迷中死去,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
邓羚和梅汶情况良好,在经过简单的治疗后,她们先后苏醒过来。周文拦住担架组,简洁地问道:“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那个军医不满地打断他说:“请你让一让,她们需要治疗和休息!”
周文头也不回地说:“别妨碍我,黄副司令难道没有强调过,在这里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二位女士,我知道你们很累,不过你们还不能休息,谁能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下,邓羚有些不知所措。她转动头颈,这才注意到侯行良冰凉的尸体,两行热泪沿着脸颊流下来,她哽咽着说:“那个东西…它…它杀死了侯教授!”
周文跟李兵交换了一下眼色,柔声问:“是谁?蛮蛮吗?”
“我不知道…是一个怪物,脑袋像鸟,嘴很阔,身体有些像人,背上有翅膀,腋下有四对爪子…”邓羚竭力回想着“当时侯教授、我、梅大夫还有方玉湄正在准备一次病菌试验…是科莫多龙唾液地提取物,剧毒…那个怪物突然跳了出来,舌头像弹簧刀一样窜出来,一下子就在侯教授胸口戳出一个大洞,血淌了一地。我们害怕极了,拖着教授一个劲地往储藏室逃,才没来得及进去,那怪物就追了上来,幸好方玉湄奋不顾身挡住它,我们才有时间关上钢门…”
“那个怪物在门外拼命攻击,它力气很大,居然把钢板掀起了一个角,连续不断地吐出舌头,在墙上戳出很多窟窿…我们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那个怪物就走了,好像是往4号解剖室方向去的,我们又冷又怕,失血过多,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文看她快要支撑不住了,加紧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方玉湄是谁?也是参与这次研究的工作人员吗?”
“不,她是侯教授特别聘请的助手。大约在三年前,她是G城的一个鼠疫患者,靠自身地免疫力就完全康复了,我们对她进行了研究,发现她…体质非常特殊…”邓羚似乎有些犹豫,顿了顿,下定决心飞快地说下去“她的肋骨粘连在一起,像一整块平板,心肺受到肋骨地保护,能够神奇地屏蔽X射线和超声波,这一点跟蛮蛮相似…内脏器官,比如说肝、胆、胃、肠等等,全部左右颠倒,消化系统异常发达,远远超过普通的人类…我们怀疑她不是一个纯粹的人类,她的身体里包含了某些…其他生物的基因…”
“她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对病菌和毒素…怎么说呢,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她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分辨出不同毒素在人体内的效果,这对我们的研究工作大有帮助。方玉湄身上的特殊能力很多,我们还没有全部发掘出来…这一次…唉,希望她平安无事。她…还活着吗?”
“我们暂时没有发现她的尸体,应该还活着。”
邓羚长长舒了口气,神情显得有些委顿。她似乎对方玉湄怀有一种深切的负罪感,周文能够从她的语气和表情里感受到这一点。侯行良教授也许只是把她当成是一个试验品,研究对象,特殊的工具,很明显,邓羚并不是这样想的。她有一颗柔软而充满关爱的心。
医务人员把邓羚和梅汶搬到担架上,从升降机回到医院里进行治疗。李兵若有所思,低声对周文说:“那个方玉湄非常可疑,她跟妖怪族一定脱不了关系,我们必须找到她,也许能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要看蛮蛮还保留着多少理智…现场没有发现她的尸体,一定是蛮蛮虏走她了。它想干什么?或者说,它能对她干什么?”
听了他的话,李兵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