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啊,方榕!”
方榕怎么也没想到,刚一见面,林长青对自己说的话就是这么突兀的一句。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的一切可以说是愁有千万么?这喜从何来?莫非他此行真的有重大发现?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方榕静下心来仔细打量面前正含笑不语,望着自己的林长青。发现他脸上果真洋溢着一片发自内心的兴奋和喜悦,这笑容和神情使得他脸上的倦意和双眼中的血丝也顺眼了不少,看上去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咱们回去再说,来,林先生请。”
方榕按下心头的狂跳,阴郁的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因为此时他又想起了林长青的背景和为人,知道他并不是那类会轻易动容的人,既然现在这样兴奋了,那不就说明…
哈哈哈…方榕真的想就在这喧嚣的火车站放开胸怀大笑几声。
终于,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么?
“经过我和生物研究所的朋友仔细的辨认,终于确定这里面的那些小虫子,就是卤虫类的一个罕见变种。这种已经被我和朋友定名为韩虫的卤虫和这世界上所有已知的种属都不一样,经过阳光照射后,在某一温度下,具有相当强大的繁殖和裂变能力。因此,除了具有常见的那些卤虫作为饲料的用途之外,如果能进一步研究出它们究竟是靠什么能这么迅速裂变和繁殖的原因,那对于很多研究领域都将是一个极大的推动。
简单点说,对很多人和机构来说,就我眼前的这一小瓶东西,就是花再多钱都买不到的试验品。这也就是说,方榕,韩家寨这次打井,尽管没打出淡水,却是打到另一种比黄金都要值钱的宝贝了。呵呵!”
半个小时后,聊城宾馆二楼方榕的办公室里,一口气说完上面那些话,整整两天两夜都未能合眼的林长青欣慰地轻笑了起来。
“林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东西非常值钱?”
就在方榕凝神细思的空里,坐在他身边一直打量着面前茶几上那一小瓶子咸水和卤虫的罗发荣将信将疑地抢先开口了。
“嗯,非常的值钱。就这一小瓶的价值在懂行的人和势力的眼里,甚至比它十倍,不,百倍体积的黄金都要值钱。”
肯定的用力点着头,林长青稍稍犹豫了一下后,笑着答道。
“啊!这么值钱?”
听了他的回答,屋子里除了方榕之外的三个人都低声惊呼了起来,而方榕的眼睛也猛地瞪大了。
“是啊,别的不说,如果能从其中寻找出导致它这么快速裂变和繁殖的原因,应用到医葯或者是畜牧业上,那将产生多大的经济效应?与之相比,那么一点点黄金算得上是什么呢?”
轻抚着被惊呆了的女儿的头,林长青微笑着答道。
“乖乖,那咱们这次不是铁定发达了?”
听了他的话,罗发荣眼睛中暴射着金色的光芒,就连伸出去捧那小瓶的手都整个地颤抖了起来。
“咱们?这东西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没等他拿到那瓶子,他身边就传来了张振冷漠的声音。这声音一下子就让狂喜着的他掉到了冰窖。
是啊,这东西再好,那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恋恋不舍的缩回自己伸出去的手,心里百般不甘的他转头向身边的方榕脸上望去,目光中全是可怜兮兮的请求。
如此的巨大利益面前,他终究还是失态了。
“林先生,这些事你研究所的那位朋友也全都知道了么?”
镇静和狂喜过后的方榕此时思路已清,所以根本没理会罗发荣那既尴尬又可怜的样子,径自冲着林长青问到。
“对啊,这东西的存在和从哪里找到的一定不能泄漏出去,要不然官方和其他人也一定要来插手,弄不好最后小方的这番辛苦会变成为人作嫁的白辛苦。”
罗发荣不愧罗发荣,转眼之间便领悟了方榕的意思,同时领悟过来之后,也迅速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失落和尴尬。
因为他也知道,要想得到什么,还是要自己去积极争取的。而他惯用的争取方式,便是把它当作自己的事去积极的参与。
“方榕你放心吧,我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发现当作答谢你帮我照顾晓菡的礼物的,因此对于我那位朋友,你考虑的时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说到这里,林长青再次轻抚着自己女儿的头,在林晓菡那种罕见的感激、狂喜以及XX的目光凝视下,停了停,又笑着说道:“即便是我,从离开聊城以后,也会把这件事完全忘掉。”
“爸!”
轻轻叫了一声,林晓菡将自己的手轻轻塞进了林长青的手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自己父亲真的是把自己看的比什么都重啊!
林长青欣慰的握紧了自己女儿的小手,这一刻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作为她父亲,而让她感觉到的骄傲和价值。
有了这样的回报,自己这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辛苦就完全值了!
“嗯!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林先生的心意我方榕铭刻在心。不过现在林先生你还是先去睡一会吧,我看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其他的事我们回头再说。”说着话,一脸诚恳的方榕站了起来。
“暂时先不忙,除了这件事,我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林长青笑着点头、摆手。
“哦? 还有好消息?爸你快说啊,别卖关子了,快点。”林晓菡撒娇似的抱住自己老爸的胳膊,摇蔽了起来。
“你这疯丫头,性子还是这么急,这样下去怎么找得到婆家啊,呵呵。”林长青一时间老怀大慰,嗔了她一句后,自己首先忍不住扒呵的轻笑了起来。
“爸,你就快说嘛,人家榕哥他们还在等着呢。”林晓菡听了这话,俏脸微微一红,偷眼扫了一下方榕,又借机催道。
方榕摇头轻轻的笑了笑,示意自己并不着急。
“是这样,我在研究韩虫的同时,也托朋友给查了一下关于海水淡化成饮用水的相关资料,结果在国内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符合韩家寨咸水淡化的解决办法,成本并不高,不过唯一有个问题是需要用到电。
我记得听晓菡说过,韩家寨那里还有电。但我觉得有了卤虫和咸水淡化的解决办法之后,这个问题也只是资金和时间的问题,并不难解决。”
说着话,林长青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摞资料递给了满脸惊喜的方榕。随即,脸上显出疲态他就在女儿的陪伴下告辞了。
房间内,只留下一脸兴奋、快速翻看着资料的方榕,面对着桌上那瓶卤虫发愣的罗发荣,以及若有所思的坐在沙发上的张振。
蚌然间,整个办公室里奇怪地安静了下来。
天气,似乎也越发热了。
“韩老,经过这种苦咸水的淡化技术处理,寨子里打出的那些咸水就完全可以处理成能和城里的纯净水相媲美的淡水。而且工程总投资也不是很高,非常适合咱们寨子这边的实际情况。
我已经在下面仔细找人核算了,只要建一座每小时处理六立方米咸水的淡化站,就可以完全满足寨子里村民的饮水问题了,如果考虑到春夏两季的灌溉用水的,我觉得只要建成一座每小时能处理十立方米的淡化站就可以,而建淡水站所需的这几十万块钱,对眼下拥有了韩虫这宝贵资源的寨子来说,无疑是九牛一毛。这下咱们韩家寨总算有救了,呵呵!”
薄暮时分,在寂静的韩家寨韩远山的小院里,黯淡的油灯下,面对着容颜憔悴的韩远山,方榕只有忍下心头忽然涌起的涩涩酸楚,一口气先将最主要的消息摆上了桌面。
尽管今天中午的时候,从吴冷泉的嘴里已经知道了韩远山尴尬的境况和悲哀的心境,可是他还是没想到,就在韩家寨这自己的地头,韩远山韩老太爷会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变的这么苍老和黯淡。
眼前这瘦成皮包骨头、满眼悲凉茫然的老人还是自己心目中那个仙风道骨、冲淡从容的老太爷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
方榕在心里暗暗狂喊着,可脸上暂时又不敢表露出来。心里憋闷之下,他不由得暗暗攥紧了拳头。
“三哥!”
无声无息的,一支温热的大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拳头。
方榕扭头,正好遇上赵三体谅和安慰的眼神。
无声的闭上自己的眼眸,任由两滴老泪滚落面颊。在房间内忽然出现的沉默维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后,韩远山重新睁开他的双眼:“小方,让你见笑了。”
方榕一看老太爷黯淡的双眸深处再次出现了熟悉的光芒,赶忙将自己的心境从看到他落泪的震撼中剥离了出来,站起身正色应道:“韩老,太见外了,咱们不是外人啊。”
“就是,韩老,你太见外了。”呼应着方榕,赵三也一脸诚恳的站了起来。
他和刚刚回来的方榕不一样,方榕只能看到此时韩远山表现出来的悲凉和失意,而他,这两天多以来却亲眼目睹了韩远山院门外那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群,也感受到了那种被三千多双饱含着无助、茫然,甚至有些绝望的眼神子着时,所带来的那种巨大的、难以承受的压力。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巨大而又奇特到能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在那么多双充满着乞求和绝望的眼神子下,以赵三对自己神经和意志的自信,如果这三千多双眼睛子和乞求的目标是自己的话,要不了半天的时间,他肯定就会答应他们所有的愿望和乞求,而不去管他们乞求的是什么。
可身为目标的韩远山却硬是闭门撑了整整两天两夜,就在那三千多个他一直默默守护着的族人后辈们不吃不喝地跪在那里的无声乞求中撑了两天两夜。
期间,他也不吃不喝,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堂屋的土炕上,从白天到深夜,除了吴冷泉来的时候发出过一声暗哑的怒啸,说过几句话之外,他几乎没发出过任何声响,一直到傍晚时,那些极度失望的族人慢慢像幽灵般散去,一直到方榕回来。
经过了这难熬的两天两夜之后,赵三就在看到韩远山闭眼落泪的瞬间,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在心里对这个坚强而又神秘的老人产生了真正的敬意和一份难言的情感。
这情感有点像一个后辈对父执的那种亲近和仰慕。这情感于赵三来说,是那么罕见,所以他才会在方榕说话的时候也站起来表态。
“赵三,你对小方刚才说得这些事怎么看?”听了他们的回答,深看了他们每个人一眼的韩远山轻轻的点了点头,忽然话风一变,找上了并没有多少准备的赵三。
“我?”赵三一愣。
“嗯,说说你的看法,我想方榕把你也叫过来也是这意思。”韩远山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觉的建淡水站的事除了电之外,就没什么大问题。没电的问题好解决,如果官方暂时拿不出钱来的话,大不了咱们自己掏钱拉线,顶多是钱和时间的关系而已,算不了什么。
倒是小方前面的说的那个比黄金还要金贵的卤虫,我反倒觉得其中存在不少难以逾越的问题,因为按照小方说的,具有那么大价值的东西除非咱们不往外卖,否则就很难避开官方的追查和回收。
我学过相关的法律条文,地下的所有资源,包括水资源那全都是全部属于国家的。所以严格的来说,小方你没办任何手续就在这里打井取水,也是属于违法的,呵呵。”
说到最后,赵三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违法就违法吧,反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寨子中这三千多人渴死吧?再说韩老当时找市长申请飞机降落的时候也曾给他提起过是要打井,这也勉强算是申请过了呀。何况这么多年来也没见几个政府的人来管过这里的死活,怕什么?”
说着说着,本来也在微笑的方榕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山里人已经习惯自己靠自己了,过去的事咱们不去说它。对了,小方,对那个什么卤虫你是怎么看的?”
适时地,韩远山打断了他们的话头,将话题引开了。
“我觉得是个非常难得的好事,尽管这事有三哥说的那些风险,可是风险越高,那就代表着利润也越大。我觉得只要小心点,咱们可以往外卖。当然渠道很重要,我心里有个想法,今天这么急着赶上来就是想和韩老你商量一下。
我觉得咱们可以和为这些卤虫命名的林先生合作,他的背景很复杂,当然实力也非常强大。至于具体强大到什么地步我现在还说不上,不过我有个预感,咱们要是和他合作的话,至少能有半年时间不用怕被国家查到这里。”
一口气说到这里,方榕跳跃着兴奋光芒的视线从眼神猛然一亮的赵三脸上掠过,停在了韩远山波澜不惊的脸上。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他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狡猾意味的微笑,继续说道:“等到了那时,咱们只要一听到国家追查过来的消息,就抢先一步,干脆将这里的存在全部拱手交上去,说不定还能因此而进一步改变韩家寨这边的现状呢。再说了,就算这样做改变不了韩家寨这里的现状,那起码有这半年的功夫,咱们也能靠卖这卤虫给寨子里的经济打下坚实的基础。这样的好事,咱们何乐而不为呢?”
“对!如果能这样的话,我觉得可以按方榕说得去运作!”
惫没等方榕的声音落地,赵三便眼睛一亮,兴奋了起来。不过等他自己话一出口,他就发现面前的韩远山却又闭上了他的眼睛,似乎并没有兴奋的意思。
这是为什么?
装着满肚子的疑惑,他扭头向方榕望去,刚好看到方榕也正在迷惑的向自己望来。
难道方榕和自己的想法都错了?莫非这韩远山韩老太爷他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面面相觑着,方榕和赵三也渐渐地陷入沉思。
辫暗不明的油灯下,闷热的空气伴随着夜晚特有的寂静,让堂屋整个陷入了无声之境。
“什么?不往外卖卤虫?那还找我们商量什么?还想空手套白狼啊?”
第二天清晨,当方榕在自己的宾馆内说出韩远山的决定时,在座的几个人都愣住了。而原本心热不已的罗发荣此时的表情更是夸张,在根本是超出他所有预料和推算的打击下,他又一次失去了控制。
不过这次,所有在座的人并没有谁觉得他说的不对。就连素来爱给他下巴底下垫砖的张振也不过微微地皱了下眉头,并没有说话。因为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却更加的知道,方榕后面肯定还有话要说,否则以方榕的个性,是绝对不会一回来就招集自己这些人来开会商量的。因为如果纯粹只是白帮韩家寨和韩远山他们忙活的事的话,方榕自己就会做出决定,就像他独自出钱给韩家寨打井一样,他并不会求人。
而现在,他一大早回来,就请自己和罗发荣,还有吴冷泉和林长青父女这些人过来商量,显然绝非他说的那么简单。更何况,抛开方榕不说,张振也相信自己的眼光,韩家寨的那个老太爷,也绝非是那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人,更不是那种会空手套白狼的人,他既然说了是合作,那肯定就会有值得合作的价值和利益在,绝对不会是红口白牙的在那里乱说的。
但是尽管这样,方榕刚刚说出来的这个决定也确实有点让人不可思议。一贫如洗的韩家寨好容易靠着侥幸发现了极具价值的东西韩虫,可现在又决定不往外卖,那么他们究竟还能靠什么来和自己这些人合作?就靠他们那三千多只会种地出死力气的人么?不会吧…现在这世上,什么都值钱,最不值钱的可就是这种最原始的劳动力啊。究竟他们要靠什么呢?
就因为一瞬间有这些想法闪过张振的脑海,所以迷惑中的他并没有出口讥讽气急败坏的罗发荣。尽管罗发荣现在的这副嘴脸,让他心里很是瞧不上。
“要是罗头你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撤资,退出咱们七星,这点我不勉强你。另外,我和三哥都已经同意韩老的决定了,三哥说过几天他就下山,来和我们一起共同为咱们的七星努力。
对了,今天正好大伙都在,我再给大伙说一件事,就是从今日起,吴冷泉吴老已经正式决定加入我们七星,请大家鼓掌欢迎。”
似笑非笑的扫了罗发荣一眼后,方榕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摆出他主事人的面孔,不冷不热的说出了上面一番令罗发荣尴尬非常的言语。
掌声轻轻响起,一脸平静的吴冷泉从容站起,抱拳向众人答礼,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榕哥,我知道你肯定是另有打算,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吧,现在就连我都非常好奇呢,韩老太爷为什么会不想卖卤虫?还有,如果真不卖的话,他们韩家寨又究竟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和咱们七星合作?榕哥你也别怪我多嘴,我觉得从在商言商的角度,罗头说的话并没有错呢。别卖关子了,你快点说啊。”
注意到面色青红不定的罗发荣此时的尴尬,自从父亲来了聊城之后,觉得自己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的林晓菡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当下灵机一动,娇笑着半真半假的闹了起来。
果然,本来有些沉闷的房间内被她这么一说,气氛顿时轻松了一些。首先罗发荣的脸上便镇静了许多,而林长青自方榕开口说出那个决定之后便一直显得若有所思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混杂了欣慰和惊喜的微笑,显然为自己女儿刚刚的举动而感到自豪。
方榕脸上的表情也是微微一窒,随即便呵呵的轻笑了起来:“嗯,咱们小林子现在是越来厉害了,呵呵。不过,说实话,我自己是没什么打算的,就算有,那也要问你父亲,只有他才会给我们一个真正的答案。”
“榕哥? ”
听到这里,林晓菡脸上略带羞意的浅笑换成了不解的困惑。随着她脸上神色的变化,房间内众人的脸上也都出现了相同的表情…困惑。
只有林长青在听了他这话后,眼神猛然一凝,随即便变得深邃了起来。
“没错,我真的没什么打算,因为韩老并没有多解释,他只是在做出这个决定后,让我下来直接找林先生商量,他说林先生会给我以及我的这些合伙人找到一条能使韩家寨,我们七星,还有林先生自己三方都能满意的合作之路的。”
方榕此时也收起了脸上的轻笑,变得正经了许多。
“方榕,被你这么一说,我对这位韩老太爷除了好奇之外,看来又不能不多几分敬佩了。我现在出去打几个电话,晚点咱们一起再上一趟韩家寨好么?我想去拜望一下这位神秘的老人家。”
就在众人依然不解的凝视中,林长青微微一笑,迎着方榕略带笑意的目光站了起来。
“好的,早上我离开的时候,韩老已经在准备迎接林先生你这位贵客了。”方榕也微笑着站了起来。
“是吗?那就更让人期待了,诸位稍坐,我去去就来。”林长青又有些奇怪的笑了笑,转身往门口走去。
“老爸,榕哥,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啊 ? 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 ”在众人越发不解的困惑中,林晓菡便唧唧喳喳的跳了起来。
“我也不明白,不如小林你去问你父亲?”方榕淡淡的一笑,答道。
“晓菡,跟我一起去打电话?”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林长青也停住了脚步。
“嗯,好吧。”林晓菡刚还要追问,却忽然发现眼前的这场景似乎有些怪异,心念急转下她也就跟着林长青出去了。
“小方,刚才你那么说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和大家都是自己人,就我罗发荣是外人吗?”
林长青父女一出门,黑着脸的罗发荣便忍不住开口了。
其实他这样问罪似的开口,其实只不过是想知道方榕还没说出来的那些东西,并没有真正发难的意思。对于这点,他相信方榕心里肯定是明白的。
“只是表明了一下我的态度而已,并没有什么里外之分,那是罗头你自己太多心了。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想给大家说一下,咱们现在既然是合伙人了,那么就不要动不动从自己个人的角度出发看问题、说话,而是要尽可能的顾全大局。”
方榕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这里,停了一下又说道:“至于不往外卖卤虫之后,具体咱们和韩家寨是个怎么的合作法,这一点我肯定会在有了相当把握,才会和大家商议后做出决定。不会为了个人的想法而感情用事,对于这点大家可以放心。”
“方榕,这个我相信你,就是不知道有些人会不会相信。”方榕的话音刚刚落地,张振首先开口表态。
“我自然也相信你。不过小方,信任是双方的事吧? ”罗发荣说话的同时瞪了张振一眼。
“这是自然,其实我也并不是想故意隐瞒什么,罗头,说句老实话,我也不知道韩老为何在做出不往外卤虫之后,还会那么肯定的要和我们合作,而且还要我下来问林先生。不过基于对他的信任,我当时在三哥沟通了一下后,还是基本答应了。顺便说一句,当时三哥也表示完全信任韩老的为人和判断,认为他肯定是有了很大的把握才会这么说和做的,所以他也基本同意了我们和韩家寨合作的这件事。”
“既然你和赵三哥都同意了,那我也同意。不过方榕,你刚说三哥过几天就要下来?这恐怕不妥吧?”
比较少见的,张振今天的话要比平时多了不少,言语中表露出来的想法也比平时细密了许多。似乎,并不像以前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和直接了。
“你以为我能劝的住他么 ?”方榕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
“其实他下来也未必真的不好,有时候事情就是那样,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官方未必有足够的证据抓人,这么老躲着也确实不是办法,反倒不如冒险一试。如果过关的话,咱们这边就平添了一分强助,我倒觉得三哥的这个决定高明。”
今天似乎真的有些邪乎了,罗发荣说出来的话也不大像他平素的为人。
“尽管有些冒险,不过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对了,方榕,韩老现在怎么样?”就在这时,进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吴冷泉也开口了。
“韩老告诉我和三哥他的决定后,就把我们赶出来了。他说他准备等今天见过林先生后,就开始闭关半年。对了,吴老,他最后还让我给你带句话:“天行健,君子宜自强不息。有些时候,事在人为。”
“闭关?天行健,君子宜自强不息。有些时候,事在人为。”默念着这些话,吴冷泉阴郁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小方,你说好端端的韩老太爷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不合常理的决定?空有那么值钱的东西却压着不让卖,这不明摆着是浪费么?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就太固执了?”
房间内忽然的沉默中,罗发荣在那里低头寻思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头对那些卤虫的惦记,小心翼翼的开始试探着追问了。
“是不是固执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也同意韩老的说法。通过这次打井事件后寨子里众人做出的那些反应,他才明白,一直在他羽翼的呵护之下,寨子里的这些人不但已经失去了以往韩家寨的先祖们那种在艰苦环境中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传统,而且连作为普通山民应有的自尊、自强的作风都已经快要消磨干净了。
现在他们,就像个在父母溺爱的怀抱中,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般,经不起一点的风浪和打击。而他们这些人此时的心态和能力,就像刚能勉强放放炮仗的小阿,而卤虫这东西却像个巨大的炸弹,威力惊人,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贸然吃,就会有粉身碎骨的危险。所以他决定封锁卤虫的消息,过上一段时间再说。”
“过上一段时间再说?那意思就是说还是要卖了?”听到这里,罗发荣的双眼中又开始闪烁起金色的光芒。
“呵呵,你死心吧,罗头。韩老所说的过段时间和你所想的绝对不同,照我的理解,恐怕最快也要过上五十年,有两代新人崛起后,再看当时的情况而定,绝非你想的那么短暂。起码,我想是你我没什么希望看到那一天了,呵呵。”
方榕看到他那副猴急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真浪费啊。”听了方榕的这话,罗发荣失望的一塌糊涂,不过心里还是依然在想着办法,想试试有没有挽回的可能。面对这多诱人的利益,他实在是很难完全死心。
“这也是韩老维护自己族人的一片苦心罢,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心里是如何的艰难和酸楚我也不太清楚,可我当时看他说出这番话时的那种神情,却能深刻的感觉到他内心的艰难和失落。甚至连他随后说出准备用秘术封印卤虫消息的话语,都让我觉得是他也是主要为了封印自己心中对此事的那份犹豫而说的。真是个坚强的老人啊。”
似乎是发觉了罗发荣心里的盘算,方榕有意无意地发出了上面一番慨叹。
“咳,咳,老太爷肯定是个坚强的老人,这点谁又敢说不是呢? 咳,咳!”猛然间干咳了几声,罗发荣这才彻底死了心中对卤虫念念不忘的念头。
因为,他这次听明白了“秘术封印”这四个字,在经历过聊城这段时间的熬炼后,他算是怕定这类远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东西了。
包何况,这次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韩老太爷为了他三千多族人的将来,而将要施展出来的?
钱重要,可还得有命化才行。
这一向是罗发荣的真实想法,所以,他这次是真的死心了。
只不过,真可惜了地低深处的那些宝贝虫子啊!
这是他在林长青和林晓菡两人重新进来时,心头唯一还不曾完全放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