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是为了这件东西而被灭门!难怪传承了千百年,还是被人灭了门。原来是他们太贪了啊。”
看完面前的那些信笺,脸上神色百变的韩远山静静的陷入了沉思。好半天后,才在方榕的等待中发出了一声叹息。
“韩老,这洪荒玺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们会为了它而被人家灭门?看信里的意思,就是被灭门了,他们逃出来的几个人都还不肯放弃这个东西,甚至还会在最危难的关头,自己人为了它而火拼?”
方榕早先就看过那些信笺,因此也能大略的感受到韩远山此时的心境,所以也同样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这洪荒玺跟巫、道、佛这三宗中,传说中的那三件奇物一样,千百年来,被并称修行圈内的四大秘宝。这四大秘宝指的就是道门的天心灯,巫门的碧玉诀,佛门的清音钟,还有这神秘莫测,被称为妖灵秘宝的洪荒玺。
这其中,只有道门的天心灯,巫门的碧玉诀和佛门的清音钟,在传说中曾真的出现过,而且据说因为它们的出现,都为各宗造就一段时期的辉煌。因此,其后的千百年来,尽管失去了它们的踪影,但普遍的,这三大宗派中还是有不少人确信它们真的存在与这世上,只是一般人无缘得之而已。
但只有这洪荒玺,从数千年前,就一直在很多最古老的宗派的典籍和传说中隐现,但是无论那一宗,都无法确切的描述出它究竟是什么样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因为据我所知,它只在传说中存在,并不曾真正出现过。
但是在传说中,它一直都是总摄天下万妖,镇压≌炼所有妖、灵的无上秘宝。修行人得之,百邪辟易。妖灵得之,修为直越天妖,晋入与天同寿的不灭至境。
但这毕竟都是传说,再加上千百年来,谁都不曾真的见过此物,所以慢慢的,它的存在被人们淡忘,这世间存在的无上秘宝,只剩下了其它的那三件还在传说中隐隐流传。
本来,我也不可能知道传说中曾有这洪荒玺存在的。不过当年在我接掌朱雀宗时,曾在我朱雀宗最古老的残片记载上,看到了一段残缺不全的传说,那里面就曾提到了其它三宝和洪荒玺的名字。
所以我这才从将要晋入大灭的师父口中,得知了这些秘宝的传闻。而且,据他老人家所言,我巫门六宗内,有不少宗派都对这洪荒玺的存在确信不疑,一直都在暗中悄悄寻觅。
当年他还再三的嘱咐我,修行之道,除了唯精唯一之外,再无捷径可徇。即便是真有这样的宝物,那也是有缘者得之。千万不可为了虚无缥缈的传说和宝物而起了贪念,也去搀和到寻找它们的那些人当中去,耽搁了自己的修为。”
说道这里,韩远山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神情,停住不说了。
“这洪荒玺能总摄天下万妖万灵?如果要是自己能得到的话,那自己体内的天妖不就是小菜一碟了吗!”
此时的方榕,却在听到这洪荒玺的传说之后,心头瞬间滚过了这么个念头,随即就在涌上来的惭愧和不安中,深刻的反省了起来。
“为了这个洪荒玺,连人家玄武宗这样传承了千百年的古老宗派都被人给灭了。自己何德何能,竟在刚刚听到这东西的时候就起这样的贪念?韩老的话音还犹在耳边,自己就这样开始妄想,实在是应该惭愧,应该惭愧啊!”“方榕你也不用惭愧,任何人有了你这样的遭遇之后,初听到这世间有这样神奇的东西都不免起了贪心。时常反省自身是需要的,但也没必要对自己太刻薄。那样也会对你修为的长进不利。”
似乎看穿了方榕的内心,前面似乎并没有看他的韩远山此刻却忽然淡淡的开了口。
“韩老,方榕受教了!”方榕脸上的不安消失,很认真的点头应是。
因为这段时间来,他时不时的都能在内心深处瞬间滚过的不适中,察觉到自己以往心境里的问题。
似乎,很多时候,自己的顾忌和思虑有些太过了。特别是在一些事,关系到自己身边人的时候。自己投入的深度更是经常连自己都觉得非常痛苦。这是不是就是韩老所说的,自己对自己太刻薄了呢 ?
“其实,照我对你体内气机的感应和对你这次所经历的推测,方榕你可能已经和这传说的洪荒玺有过近距离接触了。否则你体内的气机现在不会变得那么敏感和古怪。而你体内的天妖现在也不会那么的老实。
不知道你自己感应出来了没有,现在你体内气机中最精纯的一部分,并不是这些年来你自己修炼出来的。以前,你体内的气机中并没有它的存在。而现在,它就是引发你全面晋入通微之境的根源之所在。
所以,要是我没推断错的话,那个叫方羽的少年,当初见你的时候,他身上可能就带着洪荒玺,所以他才会让你体内的天妖那么害怕。否则,不管他修为有多高,即便是已经修到了地行仙的境界,也最多是能让你体内的天妖感觉到忌惮和敌意,却不会让它感觉到那么恐惧。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能轻易的在你体内留下那点不但精纯,而且隐隐克制了天妖蠢动的气机。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他能那样轻易的寻找到玄武宗湮灭了两百多年的那些密藏,并毫不在意的把这些留给你的这些作为。
因为对身怀洪荒玺,并且能轻易控制它的这个方羽来说,这玄武宗的密藏只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但对你而言,却真的可能有大用。
因为玄武宗,在我们巫门六宗中,本来就是个以祭炼妖灵,驭走幽冥而著称的宗门。也正因为如此,常年受天地之间至阴至寒的这些东西和法门的影响,他们才会慢慢在千百年的传承中,不但被道门佛宗,甚至连我们巫门中的各宗,都视为声名狼藉的邪宗。
所以才会有了当年遭遇灭门横祸时,没有巫门各宗同道愿意援手的悲剧。对于这一点,方榕你在回头参修他们的宗法时,一定要小心选择,千万不要去沾手那些神憎鬼厌的邪术,不然后患无穷。
再者也要记住,你拥有了它们这些密藏和法门的事,千万不要再让别人知晓,那些对你熔炼天妖有用的密法也不要轻易的施展,否则又是天大的麻烦。
反正你记住,一旦和这类随时可能会引起巫道之争的事物沾上了关系之后,稍有不慎就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本来说的高兴的韩远山忽然就在心头一闪而过的那阵阴霾里,本能的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所以在再三要求方榕谨慎之后,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
起码,是现在没有了。因为对他这等人来说,这种突如其来的直觉,往往预示着今后可能会出现的真实!
“噼里啪啦!”
十几挂同时响起的鞭炮,瞬间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七星斋前。
其实在鞭炮还没响起的时候,原本门窗紧闭的七星斋忽然门窗大开的举动,就已经吸引了什字上的不少闲人。
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响起,七星斋在高高卷起的卷帘门后,露出了它古香古色的真容。
巴眼下聊城常见的商铺门面都不同,那块被众人猜测了无数次的牌匾之下,露出的门脸是装潢的相当古旧的那种样式。
迸铜色微微泛黑的大门上,两块鲜艳的红布被遮在上面,敞开的大门里面,一张样式同样显得非常古旧,暗红色木雕组成的巨大屏风将里面的一切遮挡的严严实实。整个小二楼上下所有的窗户,也被低垂的窗帘给遮挡着,根本看不到里面究竟有什么布置。
而现在,就在这一阵鞭炮的脆鸣刚刚响尽的时刻,七星斋门口被人迅速拉起了一道红绫,和所有的商家开业剪彩时都不同的是,七星斋门口拉起的这条红绫上,最中央的地方,并不是红绫挽成的花结,而是悬挂着一个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尺长葫芦。
就在七星斋门前围拢的众人都在那里议论纷纷的猜测,这七星斋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时候,又一阵鞭炮猛烈的在人群外围响起。
这时,围观的众人中,有些眼利的人已经看到外围放鞭炮的那些人,都是以地痞黄毛为首的小痞子。
紧接着,他们又看到身穿崭新西装,胸前插着一簇鲜花的赵三神采飞扬的出现在了七星斋门口。
“莫非这是赵三的产业?”就在这小声的议论声嗡嗡响起的时候,赵三沉稳有力的声音已经在场上响起。
“各位父老,今天是我们七星实业公司旗下的七星斋开业的大喜日子,多谢各位父老乡亲都来捧场。
七星斋闭门装修的这段期间,想必各位父老都曾不止一次的猜测过这七星斋究竟是干什么的。现在,这个谜底就要揭开了!不过在揭开之前,让我们先请我们聊城市的袁副市长,还有咱们韩家寨的韩老太爷一起为咱们七星斋剪彩!”
败奇怪的,赵三的开场词非常简单,同时他还是没说明白这七星斋到底是做什么的,而且在说完有请两人剪彩之后,也并没有再煽动在场的众人拍掌欢迎。
但是,整个人群还是忽然的静了下来。随即,在身穿青布长衫,白头白发的韩远山和满脸笑容,大腹便便的袁副市长带着一群人跨出七星斋的大门时,掌声像雷鸣一样的响起了。
“天,真是韩老太爷,上次我就在十字街口见过他!”
“是哪个?是哪个?韩老太爷是那个?是不是就是那个白发长衫的清瘦老人?”
一阵猛过一阵的掌声里,一阵赛过一阵的嗡嗡议论声中,韩远山面带微笑,不停的和同样一脸笑容的副市长拱手答谢着众人的鼓掌。
几步之后,两人来到红绫前站定。就像经过了特意排练一般,如潮的掌声也在这一刻齐齐停止。
“袁市长,请!”
“韩老请!”
伸手接过被人用盘子端上剪子,红绫就在两人的客气声中,被剪成了三节。系在中间的那尺长葫芦一没有牵挂,就直直往下落去。
“咚!”的一声轻响,葫芦落地,又被弹起。随即又被他们身后刚好赶到的吴冷泉一把抓在手里。
又是一阵密集的炮响,七星斋大门上的那两块红布,被紧跟在吴冷泉身后的王小明迅速掀去,露出两个被阴刻在上面的鲜红大字,医、葯!
与此同时,门里的那一面大屏风也被迅速撤去,整个小二楼上楼下楼上所有的窗户上的窗帘也被同时拉开。
七星斋终于在众人醒悟的那一声叹息中露出了它的真容:“原来是葯铺啊!般得还真神秘。”
“大家错了,七星斋并不是单纯的葯铺,它更是一家医馆!因为它这里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医道奇才吴冷泉吴大夫坐堂听诊!”
就在门口的众人议论声再起的同时,白发苍苍的韩远山挺直了他瘦削修长的身躯,坚定的举着吴冷泉的手,第一次在聊城的众人面前,流露出了他传说中老太爷的声威。
七星斋门口顿时又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在韩远山和吴冷泉的身上。韩远山淡淡的笑起:“有病来瞧病,没病大家都回去。”
说完话,他一转身,就和身边跟着的那群人都进了七星斋。
门外,呆了一般的赵三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和自己同样一脸诧异的众人,哭笑不得的一琢磨,他也跟着进了七星斋。
原本,准备好的开业仪式上还有副市长致词,方榕代表七星公司答谢等好几个项目,但是现在被韩老太爷来了这么一手,这些便都给省了。
门口,只留下了一群莫名其妙的围观者,久久没有散去。
“龙叔,对今天七星斋的开业,你是怎么看的?”
一参加完七星斋短暂的开业仪式,杨芊就借口公司有事要忙,谢绝了方榕他们准备好的宴请。回到了自己公司后,她马上打电话请了龙叔过来,和她一起做个简短的分析。
这些天,她已经琢磨过方榕他们的七星公司现在正在运作的项目很多次了,可是她越琢磨,就越发现这七星公司近来的所作作为透着一股子怪异。
就连现在,这原本被自己认为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医馆开业,都被他们弄得这么稀奇古怪。像这样大张旗鼓的开始,又莫名奇妙的结束的开业仪式,完全不像是有商业经验的人在策划和组织。
可这奇怪的仪式偏偏又能处处将在场众人的好奇心吊到高处,几乎让所有在场的众人都在第一时间,记住了这七星斋简单而又怪异的开业仪式,也同时记住了那里的主要医生吴冷泉的大名。
再加上前期十几天的故作神秘,这次七星斋的亮相也可谓是一次成功的广告行为。
“七星的这些人到底应该定位在什么水平?”
这是她现在急于要分析清楚的。否则,要是连对手的底细都摸不清楚的话,如何能在今后的竞争中立于胜者的位置?
“手法古怪,看似毫无条理,但却又将广告的目地实现的淋漓尽致。应该是高手所为。特别是他们居然能请出韩家寨的那个韩老太爷,实在是神来之笔。”龙叔点起了一颗烟,慢慢琢磨着说道。
今天七星斋开业的时候,他就混在围观的人群里目睹了整个过程,对久久不愿散去的众人口中的议论听的更是清清楚楚。所以他也对这次开业仪式所达到的效果非常肯定。
“那位韩老太爷在咱们的资料库中只列为二等?”杨芊也同意他的看法,不过却对龙翔资料库中,韩远山在聊城的影响力的等级划分有了疑问。
如果说在亲眼目睹了韩远山出场时,现场众人的那种反应后,还要让她相信这样的人只能被划为二等的话,那她也就想象不出被列为一等的那些人的影响力,该是怎么样的了。
“对于他的影响力,我也觉得咱们资料库里的等级划分有些问题。这个我已经上报到总公司了,请他们重新将他定为一等。”
龙叔也目睹了韩老太爷出现时的那一幕,他同样也认为那等级划分有误。因为以他在人群中的亲身感受,下面人群中的那些掌声,大多数绝对都是拍给韩远山的。
“那总公司那边查到这个吴冷泉的详细背景了没有?还有上次我给你说的,要总公司仔细查查他们资金来源的事,有消息了没?”
“还没有消息。最近很奇怪,我这边一问七星那些人的最新资料,总公司那边就让我们不要着急,都耐心等着,很快就会有结果。可是却始终没告诉我,到底那天才会有这结果。”
说到这里,龙叔也挠起了头。因为这几天,不但杨芊要查的这些资料都没有结果,甚至就连他私下里急于想知道的那些事,都没有一点确切的消息。以至于现在就连他,都不知下一步自己的主子们要做些什么。
“那就只有等了。对了龙叔,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咱们现在为了叶总当年的一点感情纠葛,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到聊城对付方榕和他的七星,究竟有没有这个必要,值不值得这么费心费力?
其实这些天我仔细斟酌过七星和咱们龙翔在投资计划上的交集,却发现除了聊城整个旅游资源的全面开发这个项目之外,我们和他们七星在现阶段的发展思路上,几乎没有太大的交集和竞争的地方。
聊城就现在这么样的基础,如果不大举进行库区葫芦岛的开发,我们和他们两家公司这么多的资金储备都根本没有可以完全运作的地方。除非就像现在,尽做些这种花钱赚吆喝的无聊投资。
要是还这样下去,我敢断言,三年之内,咱们在聊城的投资将没有任何的利润可言,咱们俩最终都会把带来的资金全都烂在这里。
但是,如果咱们能说服叶总和总公司,放弃前嫌,和七星联手的话,咱们就可以很快整合双方的项目和资金优势,全力敦促聊城政府,尽早把开发以葫芦岛为中心的旅游资源的项目全盘交给我们去做,不出两年,这里将变成个巨大的摇钱树,一定能给我们双方都带来巨大的利益。
所以,我在想,龙叔你是不是能和我一起,联名给总公司打一个有关双方合作的可行性报告?叶总那里我自己去负责游说,龙叔你觉得如何?”
斟酌着说到这里,杨芊脸上出现了明显期待的神情。因为通过这些天对聊城的熟悉,她已经非常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公司的未来。
如果没有全面开发旅游资源这个项目的带动,眼下的聊城各方面的基础,特别是现代工业和人们的观念以及素质,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烂泥坑,不管是谁,投多少钱进去,都会赔的血本无归。
这是当初应聘后,雄心勃勃的来到聊城的她事先没有想到的。特别是这里人们落后,保守的思想观念,完全出乎了她当初的预料。
本来,到这种相对偏僻的山城来投资,各方面基础设施的薄弱和落后她是有思想准备的,对于这里人们的素质和观念上的保守,也多少有些了解,毕竟她能被龙翔看重和聘请,并不是单纯靠她和叶枫交情。
但是当她来了之后,随着了解的加深,特别是最近连续在几个投资项目上的具体运作,她这才完全感受到了现在的聊城和外界的差距,特别是聊城人,无论是官方,还是普通人和外界在观念上的差距。
那几乎是可以用几十年的时间为单位来衡量的思想和观念上的差距,根本不可能在短时期得到很快的改善。
就像她代表龙翔出面收购的聊城那几家官办企业,那里的工人可以忍受工厂长期停工待料的放假,可以忍受常达以年为单位的工资拖欠,却不能接受龙翔收购后的竞争上岗和一次性买断工龄的这两个简单的举措。
甚至时至今日,他们都还有成群的人去市政府的门口静坐请愿,要求改变工厂被别人收购了的命运。
要光是这些人观念落后,不明白事理还好说。可是现在,就连当初竭力撺掇着龙翔早日收购工厂的那些官员,他们的立场也开始了动摇,明里暗里的,都示意自己不要太操之过急,要注意社会安定的大局。
面对这些,她除了坚持自己公司的利益,大刀阔斧的继续对那几家工厂进行整改之外,在内心中,也不可避免的对聊城的这些官员有了一定的鄙视和无奈。更在内心中,为那些被自己收购了的工厂里的那些工人们感到悲哀。
这些工人并不比其它地方的工人笨,他们也很勤奋和能吃苦,甚至在这一点上,要比外面很多工厂的工人能做到的还要好。但他们的头脑,却长期在一种相对僵化的制度管理下,明显显得僵化和保守,这一点在他们表现出的那种落后保守的技术和行为上,就显得更为突出。
这样的工人是无法适应现代化企业剧烈竞争的,特别是当拥有他们的企业还坐落在这种群山围困中的小山城,不管在生产资料还是运输成本上,都毫无优势可言的情况下,有用这种工人的企业将是根本无利润可言的。
所以,在龙翔的旅游资源开发项目被搁浅,转而投资聊城地方企业的那一刻起,他们多数人的命运就已经基本被决定。而这一点,杨芊相信,当时参与企业收购谈判的那些政府和企业代表,心里是完全有数的。
尽管心里也有点不忍,可从龙翔公司的角度讲,即便是这样大刀阔斧的整改之后,这些企业能否起死回生,给龙翔的投资带来回报,这还是个需要艰苦努力之后的未知数,在这种情势下,她才认真的开始考虑起了龙翔和七星的关系。
因为当初叶枫刚邀请她来龙翔就职的时候,叶枫的未婚夫,也就是龙翔公司幕后的拥有者,赫赫有名的豢龙集团总经理刘英奇就曾私下给她说过,这次来聊城,主要就是在投资开发的过程中,尽可能的击溃和吞并一个叫方榕的家伙在这里的投资和发展计划,最好能让他变成一贫如洗的穷光蛋,永远的滚离聊城。
当时她曾问为什么,神色黯然的刘英奇告诉她,是要为了心爱的女人出一口气。因为那个方榕曾欺骗过叶枫的感情,很深的伤害过她。
事后,倍觉感动的她也曾有意在叶枫面前,提起过聊城和方榕这两个名字,叶枫脸上的表情果然马上就变了。
绑来,在她决定来聊城的前夕,身为总经理的叶枫,却装作刚刚知道这消息样子,黯然了良久之后,让她给那个叫方榕的人带上个她的问候。
这种种的一切,都让杨芊深刻感受到了这个方榕当初带给叶枫感情上的伤害,同时也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了刘英奇对叶枫那种无微不至的关爱。本着一个强势职业女性的信心,也本着为好友叶枫好好出一口恶气的决心,她这才杀气腾腾的来了聊城。
可是这一切,在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现实面前,都变得有些过于无聊和孩子气了。因为她到底首先是惯于处在强势位置的职业女性,而不是那种会为了以往的一点感情纠葛,而舍弃那么多现有利益的纯感情动物。
所以在经过今天的开业仪式,她在再次清晰认识到七星这群人在聊城所拥有的强烈的人脉和地利之后,她这才给龙叔说出了她心里近来一直盘算着的联手想法。因为她知道,要想说服总公司,除了自己可能能说服的叶枫之外,还要面前这老家伙肯配合才行。
“咱们和七星联手?”龙叔的眼睛一下子绷大了,就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盯着她看,这让她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杨总,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有些事你不明白,这件事看起来容易,但操作起来,却几乎可以肯定上面没有通过的可能。不过既然你做为龙翔在这里的最高负责人,为了本公司的利益而已经提出了这个建议,那么我也没理由拒绝你的提议,我同意署名。”
龙叔也好像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稍一调整后,竟出乎预料的同意了杨芊的建议。
“那好,我现在就亲自写这份报告,回头去找龙叔你签名。“杨芊心里一松,脸上露出了笑意:“龙叔,谢谢!”
龙叔被她忽然的道谢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刚要开口说话,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工地出事了!”放下电话,杨芊脸上刚刚露出的笑容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伙让让,让让,小心别碰到了伤者。”
杨芊和龙叔急匆匆的飞车赶到开发区工地时,正好碰上一群建筑工人正在从开发区内往外面抬那个伤者。他是被忽然翻倒的脚手架给砸伤了的。
“你们的项目经理呢 ? 医院的救护车呢?”还没等车停稳,杨芊和龙叔就冲下了车来到了伤者跟前。
巴急着询问伤者伤势的龙叔不同,杨芊一看到这群人里没有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和医院的救护车,就脸色难看的大声喝问了起来。
“经理和指挥部的几个人都回公司开会去了,留下的来的副经理人也刚好出去了。”
“那医院的救护车呢 ? 小张你们是死人啊,还没给医院打电话?”听到建筑公司方面的主要负责人都不在,杨芊的脸色更难看了。她一扫眼,就看到自己派在工地上的工程监理小张,怒火一下子冲他发作了起来。
“杨总,这里的医院只有一辆救护车,已经给派出去了。小张一脸的汗水,可脸上还不敢露出委屈的痕迹。
“那还不赶紧抬人上我们的车?赶紧送医院,不然就晚了!”就在杨芊生气发火的时候,龙叔在傍边已经安排众人把伤者往他和杨芊的车上送了。
“不,龙叔,把伤者送到七星斋去。你先陪着过去,我随后就过来!”就在龙叔也要上车的前夕,杨芊忽然发出了这样的指令。
“杨总 ? ”龙叔愕然的回头向她望去,却只看到她面沉似水,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我在七星斋等你!”心里暗暗一寒,龙叔在头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够狠的感觉里,陪着伤者绝尘而去。
“龙叔,伤者怎么样?”
等杨芊赶到七星斋的时候,正好看到龙叔正站在楼下的大厅里转着***,那些送伤者过来的几个建筑工人也正围坐在靠门口那排长椅上,焦急的望着左侧的那一道紧闭的门,一副等待的样子。
“人已经送进左面的治疗室了,那个姓吴的独眼大夫正在给他诊断。不过杨总,我怎么觉得咱们把伤者送到这里来有点玄啊。那治疗室里面除了一张床,好像再什么都没有。我怕…”
看到杨芊进来,不停转圈的龙叔好像看到了救星,急忙来到她的身边,低声给她说道。
“怕什么?他们既然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开业,就肯定有了不起的高明手段给患者瞧病。再说我刚也问过工地上的人,他们都说那伤者可能只是两条腿的腿骨被砸断,一时半会死不了人。要是他们这里不行的话,咱们再紧急转到医院也不晚。”
同样低声给龙叔说到这里,杨芊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低声说道:“这种能掂量对手的好机会咱们一定不能放过,最多回头这个伤者的医疗费全部由我们给报销好了。”
龙叔心里又是一寒,有些茫然的扫了一眼面前这活像是过去电影里,那种大中葯铺的店堂一般的医馆,刚要再开口说话,却先听到杨芊低语:“医生出来了。”
“谁是伤者的家属?”治疗室的门开处,一脸平静的吴冷泉站在那里开口问道。
“吴大夫,我是!”杨芊首先抢了过去。
“哦,原来是龙翔的杨总,你好。这是你们公司的人?”
吴冷泉一看是她,心里就明白了几分。难怪开业的第一天,就能收到伤势这么严重的伤者。一般情况下,这种严重外伤的伤者,人们是不会往这种新开的,特别是明显中医风格的地方送的。
“没错,他是我们开发区工地上的工人。吴大夫,他的伤势怎么样?咱们这里能不能治?”
问话的杨芊眼里光芒一闪,不过脸上还是一脸的关心。
“不过是两条小腿骨严重的粉碎性骨折而已,这点小伤还难不住我们七星斋。杨总你们留下两个值夜守护的人之后,就可以回去了。当然,如果现在能办掉住院手续的话,我们会更欢迎。要是一时间不方便或者心里还存疑,等病人的双腿好了再来办手续也行。当然现在转到医院也可以。”
说道这里,吴冷泉稍停了一下,一看睁大了双眼,一脸吃惊的杨芊并没有要转到医院的意思,于是又继续说道:“既然杨总不想转到医院,那恕我不陪你说话了。我要马上对伤者进行治疗,请杨总尽快带着你的这些闲人离开,以免影响治疗。”
并不客气的说完这番话,吴冷泉再没理会杨芊她们,和两个手里端着盘子的中年大夫返身进了治疗室。
治疗是的门再次被关上了。
“龙叔,你刚才听清他说的话了没?粉碎性骨折这种小伤还难不倒他吴冷泉。我没听错吧 ? ”等吴冷泉消失后,杨芊这才回过神来。
“看他说话的口气,并不像是在说大话。再说咱们的中医传承了数千年,没准在有些地方比西医厉害也说不定。”
可是龙叔脸上,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惊讶,反倒隐隐有种你少见多怪的意思。
“我真的是少见多怪吗?”杨芊更加奇怪的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