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中,好像有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吹过,恍惚间,周围石壁上好像有人在窃窃私语。
"一定是你看花了眼!那些分明就是雕好的石像,再套上的盔甲。咦?难不成,刚才有杀人毒蜂钻进去了……"我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鬼子,忽然好像也看到对面的雕塑动了一下。赶忙放下心事,擦了擦眼,确认自己眼睛没有花。才猛然间意识到情况危急。
"半仙,这'守护七灵'是不是还包括那些雕像?!"我指了指周围蜡人一般的八旗士兵。
"如果妖花、毒蜂算做二灵,那么这就是第六个了!"半仙沉声说道,"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去!"
"吱嘎、吱嘎……"
随着几声令人牙酸的声响,洞穴中正对着我们的正黄旗雕塑动了几下,随即,一片"吱嘎"、"哗哗啦"的声音,洞穴四周的镶黄旗、正白旗、镶白旗等满清八旗的雕塑,均犹如复活了一般,高举着朽烂不堪的旗帜,从四周一步步向我们*近。洞穴内一股阴冷的寒气,开始渐渐地漫延开来。令人窒息的气氛,瞬间如乌云般狂暴地压了上来。
刚刚从妖花、毒蜂的恐惧中缓过心神来的众人,就像瞬时掉进了冰窟窿一般,惊惧不已。像面对死神一样,纷纷心惊胆战地躲避着,渐渐地竟都退到了洞穴的中央,站在金银珠宝堆起来的几座小丘上。
下方四周,则是顶盔贯甲、手持各类刀枪的几十名八旗兵。积满灰尘的各色盔甲中间,隐约是一双双目露凶光的眼睛……
"砰、砰、砰……"
巴扎手下的雇佣兵实在按捺不住性子、忍受不了这种恐怖的压抑,率先向下方活动着雕塑扣动了扳机。
"当啷……"
一个雕塑头上戴着的头盔掉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几米……
露出的头颅,却如刚刚被吸血蝙蝠吸干了的人一样,脸颊枯藁,皮肤坏死,像皮包着骨头的骷髅,一张沉迷于杀戮的丑恶的脸,头发如同一团乱麻,还吊着个发辫,双目凹陷,却射出泛红的光亮来,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僵尸!"阮途难以至信地大呼一声。
"穿得人模狗样的,竟是这般德行!白瞎了那副盔甲。"鬼子还是嘴不饶人。
"真是没天理了!"我也暗自心惊,若是其他灵怪,相信以目前众人的实力,还可以放手一搏,如今这怨咒所化的僵尸恶灵,却难以抵挡。即便如半仙、索达神通广大,在这湖底洞穴,五行不全,法力也大打折扣,自打步入这藏宝洞中,半仙和*师索达所施展的法术,威力均不如前,从中就可见一斑。
此时,众人被围困在金银珠宝中间,不少人悔恨不已,有命拿钱,没忽然,陡然生变,艾龙高高举起挂在胸前的玉饰,大声喝喊道,"信物在此!信物在此!"
八旗僵尸兵前行的步伐,明显地一滞。纷纷抬头,向艾龙手中高举的玉饰看去。隐约可以数十道红光,从八旗僵尸眼中射出,齐聚在玉饰之上。
一时间,有人喜欢有人愁。青龙堂众人打心底高兴,看来可以躲过这一劫难。愁的是我和半仙、鬼子、阮途及一应手下,以艾龙的薄情寡义,这老狐狸一定趁此机会铲除我们。除非,侥幸这八旗僵尸不再问他什么密咒。
果然,几十个八旗僵尸停顿片刻后,便略一俯身,嗡嗡的声音洞穴中响起,"恭迎圣主!"
艾龙高举着玉饰,提心吊胆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僵尸再问他什么密咒什么的,便在心里面把山谷中的石人骂了几百遍。而后,眼中露出狠厉的神色,指着身处另一处小丘的我和半仙等人,厉声说道,"将这个神棍和这些余孽,全部给我诛杀!"
我心中暗叫不好。火烧眉睫之际,我一把抢过身旁一个手下的枪,也不瞄准,举枪便向艾龙手中的玉饰射去。
"砰、砰"
"当!"
一枪正中艾龙手中高举着的玉饰,立时将其击得粉碎。另一发子弹却击中他身边的一个随从。
"你……你这个无赖!"艾龙眼睛好似要喷出血来一般,狠狠地瞪着我,眼中恶毒的神色仿佛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一般。
八旗僵尸兵停顿了片刻,眼中凶光毕现,嘶吼着,摇晃着,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向上方的众人攻击过来。
"砰、砰、砰……"
"砰、砰"
两处小丘上的众人,忙举枪向八旗僵尸射击。
子弹击穿了僵尸的盔甲,使其攻击为之一滞,但却丝毫不能对其进行有效的杀伤。
而自打进入洞穴以来,争斗魔龙、击杀吸血蝙蝠、诛灭妖花毒蜂,众人本就不多的枪支子弹,也已基本耗尽。听着越来越零散的枪声,望着越来越近的八旗僵尸,众人面如死灰一般。
忽然,一阵悦耳的铃音传来。
半仙脚踏天罡,步走五行,左手快速地变幻着结出各种法印,右手高举"三清法铃",一道道明黄色光弧,以半仙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去。
半仙口中不停地念着"上清灵宝天尊"的尊号,拿出两道符裱,点燃后抛向空中,并大声喝道,"法铃振动,神鬼咸钦"。
"当!当!当!"
"法铃"坏了!一定是在这些僵尸的盔甲上,附有加持过的灵咒!我的法术对他们不起作用!"半仙的目光寞然零落下来。
*师索达双手快速结出各大轮金刚印,眼前的空气一阵波动,一道透明的屏障生成。但随即被僵尸一击而破。
半仙咬了咬牙,掏出一把符咒,置于两掌之间,口中默念无量天尊,一瞬间,双掌间的符咒冒出青烟,而后燃烧了起来。半仙双掌向半空伸展,燃烧的符咒尽成星星之火,飘散在空中。随即,左手捻天罡,右手捻剑诀。以空空的右手手指为剑,剑指在空中勾画出四纵五横,口念奇门九字诀,每念出一声,指剑画出一笔。很快便勾画出一一张横竖相间的明黄色光网。
我忽然想起来,这正是在大漠金佛殿五行绝阵中,半仙对付千年僵尸楼兰王时,所使用的必杀法术。
半仙口中大声地诵念咒语,每念完一咒,便挥出一掌,掌风打在横竖间的格中。最后在半空中,竟形成一道印满符咒的光网。随即,闪着明黄色光芒、遍布梵文咒语的大网,从半空中向下笼罩了下来。
"永世寂灭!万动不复!"半仙大声喝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半仙大声喝诵九字真言。
一时间,几十个八旗僵尸深陷光网之中,痛苦之色更显得面容扭曲狰狞。
"我只能制住他们一时,坚持不了多久!"半仙大声地向索达喊道。
索达眉头紧皱,思忖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方手指大小的碧玉,左手瞬间便结出十余个法印,右手将碧玉抛向空中。碧玉迎风化作一柄流光溢彩、通体透明的砍刀,迎着下面的僵尸砍下……
"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余音袅袅不散,碧玉砍刀竟断为两截。
索达心痛不已,大声向半仙叫道,"这些僵尸盔甲上有加持的灵印!我们佛道正宗,奈何不了他们……"
佛道正宗?加持灵印?
我忽然想起,半仙曾说我手中的战魂刃,乃天外陨铁所锻造,吸附了大量的邪灵、魂魄,为至阴之物,与至阳之物相抗。
思虑至此,我悄然摘下半仙送我的护身符,塞进身边鬼子的手里,缓缓地拔出了背上的战魂刃,此时,一道嗜血的冲动从心底深处,直冲脑际,没由来的感觉到全身的一股兴奋与冲动。与此同时,一道乌黑的暴戾之气,缓缓地出现在我的手腕处……
半仙所幻化出的明黄色、遍布梵文咒语的光网,颜色越来越暗淡,光众人陷于重围,前方有僵尸,后面退无可退,已经陷于绝境。
阮途大吼一声,"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说罢,举起精钢刀,率先向僵尸冲了过去。前方的兄弟也随之吼叫起来,高举手中的武器向前猛冲。
到处都是兵器撞击的声响,钢刀砍在盔甲之上,只是溅起星芒般的火花,纵使力大如阮途,一刀劈下去能击破盔甲,全身无血肉的僵尸也未受什么伤害。反倒是手下的兄弟,在僵尸的攻击中,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呀!……"
我大声地吼叫着,战魂刃当空向一个僵尸劈下,伴着一片乌黑的液体,战魂刃竟将对面的僵尸从中间劈开。
随即,我身形一矮,手中的战魂刃"横扫千军",右侧的一个僵尸应声从腰间被斩做两段。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向上一纵,脚踏僵尸的尸体,凌空而起,一招"迎日送月",从半空中将一个正举枪欲刺向手下兄弟的僵尸的头颅削去。
猛然间,我感觉自己内心里竟然无比的兴奋,感觉到好多年没有这样畅快的心情,每一次举起战魂刃,都让我心潮澎湃;每砍出一刀,都感觉浑身血脉喷张。
"斩将夺旗!"
蓦地,一个古代战场上才会有的奇怪念头,在我心头涌起。
紧紧地盯着左右近前和不远处残破的旗帜,正黄旗、镶白旗、正白旗、镶蓝旗、正红旗、镶红旗、镶黄旗、正蓝旗。
"啊……"冥冥中,我无法确认,这声来自地狱深处的喊叫是不是自己发出来的,眼前只有各色旗帜、穿着盔甲的士兵……
我仿佛看到,当我挥出战魂刃,剑刃还未触及对方时,宝剑中弥散出的黄绿色微微泛着黑的罡气,就已经将对方撕裂。
一阵疲乏的感觉如海浪般,一**向我袭来。我感觉每挥舞一次战魂刃,都会有一丝气力从我身上被抽走,但我却控制不了自己,仿佛不是我在拿着宝剑,而是这神兵利刃在使唤着我。
"杀戮!"
"杀戮!!"
我脑海里只浮现出这两个字,世间其余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我感觉手脚越发的软弱无力,温度渐渐从身体中流失,惨然一笑,原来这就是结果……
忽然,眼前一阵腥红色泛起,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在一片血色中,一切都归于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我和半仙、鬼子坐在教堂里。
鬼子双手合十,闭眼默默祈祷。
"这洋教里的神,不接受盗墓贼滴!"我对鬼子说道。
"瞎说,这丫被钉"要不要找个修女给你剃度啊?"我戏谑着说道。
"切……"鬼子朝我撇了撇嘴。
半仙拿起我的手来,给我算命,说道,"非常之财,非常之事,有祸事,有凶星,落入你的命官。小则破财,大则嘛……"半仙隐晦地笑了笑。
"大则是什么?半仙……"抬头看时,半仙和鬼子竟都消失不见了。
"半仙!鬼子……"我大声地叫道。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凛冽之气几乎穿透了我的身体。
我猛然警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鬼子怀里,半仙正把我塞到鬼子手里的护身符,重新又戴在我身上。那阵凛冽之气,正是护身符所发出。
阮途和众多手下围在四周,关切地注视着我。
扭头望着周围一具具散乱、零碎的僵尸,我知道,刚才自己一定又是入了"魔道"!
虽然仍感觉到身体的虚弱,八旗僵尸已除,但青龙堂犹在。我挣扎着抬起身子,却见到有浓浓的鲜血从洞穴四壁向下漫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