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别有洞天,一边拉着的的铁丝架上,挂着好多刚刚杀好洗干净的鸡,两位大娘还有忙前忙后地收拾着,偌大的厨房里面,一胖一瘦两个厨师正在忙着,有香味飘了出来。
祁然指着厨房说说:“他们家最正宗了,不但做盐焗鸡,还做盐焗肉,你要不要尝尝。”
我满眼放光:“好的,鸡来上一只,肉也来一块,你点吧,我们打包。我去找个位子坐下。”
祁然笑着摇摇头,眼神里像是含着宠溺:“真是最喜欢和你一起吃饭了,不知不觉就很想和你抢起来。”
意思是说我很能吃是吗?我心里暗自想着,表面却假装没听见,往前厅走去,选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此时还不到饭点,屋里只有我们一桌客人。
祁然在后院交待了几句就回来,在我旁边坐下。他看我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探头过来看我。
他也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说:“我平时都不聊天的,偶尔发一条朋友圈,你看我好友就知道,一共才几十个人。你要不要看!”
我瞪他一眼:“不看,管你的呢。我看你的微信,不是很奇怪吗?”
祁然翻出我的微信后,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说:“觉不觉得我们的头像很配呢?我的网名叫一然山水,头像是一只海豚。你的网名叫林中漫游,头像是一只可爱的猫。”
我仔细一看,还真的,他的名字中有我,我的名字中有他,一只鱼来一只猫,还真是有趣极了!
祁然接着说:“一尤,你从来不回我消息…以后,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能不能回我几句啊?”
我捧着一只茶杯,喝了一口:“看心情。本宝宝要失业了,公司出命案了,老总都被抓了,我要没米吃饭了。准备出门卖艺去,哪有心思和你聊天…”
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忽然说:“来春城吧,我养你。”
他离我好近,这一刻我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好长,眼睛是内双,正是我喜欢的那种样子,眼神里满是真诚,我突如其来的心跳加快,急忙推他一下:“哎呀,别闹!我饿了。”
“一尤,你…”他正欲说什么,服务员就端着打包好的食盒过来了,另外还有单独的一小盒子盐焗鸡,我疑惑地问道:“这个怎么单独放呢?”
服务员妹子说:“这个哥哥交代的,说单独装一点,给你边走边吃。”
祁然一直都很暖,如同春风一般。有他在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温暖。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别人也这样?
祁然提着食盒,我捧着那一小盒盐焗鸡,慢慢走回医院,我时不时塞一块在嘴里,也会突然喂他一块,看他吃得比我还开心的样子,我也觉得开心起来。
走回病房后,看见湘琴已经睡着了,护工大姐看见我们回来后,轻声地说:“小陈每天吃不下东西,倒是越来越能睡了,每天要睡十四五个小时,是不是睡得太多了?”
祁然点点头:“是有点,睡得太多也不是好现象。等明天过了,还是劝她回南江或者去春城。我们医院也是省里面最好的医院。”
我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马上点点头。可是心里却开始打起了鼓。明天,真的可以顺顺利利地拿到那把钥匙吗?如果可能的话,明天,我就会知道那铁盒里的秘密了。我该怎么对湘琴说?
祁然把食盒放在房头柜上,然后对我说:“一尤,我要先走了,上次给你说的那个公文,我要去镇上文化馆查一下资料。我们明天见吧。”
“嗯,好。明天我给你打电话!”我走到他面前,悄悄说了一句:“就在秦家大院等我。”
他点点头,走出病房。临走之前他说:“一尤,你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都在。”
我对他微笑了一下,轻轻关上房门。心里忽然感觉踏实,这种有人依靠的感觉其实很好…我坐在另一张空床上,看着湘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怎么睡了那么久?
昨天晚上她明明很早就睡了啊?每天吃不上饭,就是一直这样睡着,看起来却越发憔悴了。
我盯了她很久,忽然发现她盖着薄毯的被子忽然鼓动起来,那…那是她的肚皮处!就像塞了一个皮球一般,时不时鼓动起来!
是我看错了吗?我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肚子,忽然,那里又跳动了一下!我坐直了身子,往她身边走去。
那个护工大姐奇怪地看着我:“妹子,你怎么了?”
我却充耳不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肚子的位置,久久,却再无动静。我转头看向大姐:“你看见她肚皮在动吗?”
大姐大笑道:“妹儿你说什么傻话,才两个月的胎儿,小得很!根本感觉不到的,更看不到,最少都要四个月才能感觉得到。”
“是吗?那我刚刚看到的那是什么?”我喃喃低语道。
这时,湘琴忽然动了一下,我以为她要醒了,结果,她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护工大姐织着一件毛衣说道:“你自己休息会儿。小陈不到下午两点,是不会醒的。”
“什么?她要睡这么久?”我奇怪极了。
护工大姐盯了我一眼:“一开始也没有这么久,饭也能吃半碗,这几天开始总是说困,越睡时间越长,看起来却越来越憔悴了,每天饭也吃不下。”
“每一个怀孕的女人都是这样吗?”我问她。
她摇头:“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不过像小陈这种,暂时的倒还好,如果一直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我重新走回旁边的空床上,靠在床头。我一直拿湘琴当姐姐,虽然她只大我一岁,但是从心理上来说,她一直比我理智、成熟、喜欢照顾别人。
我依赖她、信任她,可是这一次来到青石镇,我看到她时,却会不由自主地害怕,似乎她的身体里面钻进了另外一个灵魂,和本身的她互相撕扯…
我越想越心慌,大脑一片空白,闭着眼睛毫无头绪。
一直等到下午两点过,湘琴才醒了过来,她没有起身,只是睁着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
此时,液体已经输完了,我轻声问她:“你要喝水、上厕所吗?”
她好半天,才似听到我的话,转头看着我,那个眼神我非常陌生,夹着审视和打量,就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我心里实在难受,强忍着心里的恐慌翻身下床,走到她面前:“已经两点了,快起来吃点东西。”
“好,吃点东西。”她忽然笑了,笑容却极不自然。
我忐忑不安地扶起她,陪她去上厕所,她好瘦,盆骨硌着我,硬硬的。她执意不让我跟着,自己杵着拐杖进了卫生间。
过了好久,她才出来,我扶着她回到病房,护工大姐已经用微波炉热好了吃的,热气腾腾地摆在小桌上。
“湘琴,你想吃的盐焗鸡和清炒石榴花,味道真的不错呢!我尝过的。”我盛了半碗米饭,递给她,然后对护工大姐说:“你也吃啊!”她接过,挑了两口菜吃进去,又扒拉了一口米饭,小声地说了一句:“味道和我记忆的一样,挺好的。”
我看着她吃得似乎很香,心里高兴极了!方姐也笑着说:“好难得听你说有好吃的东西,这个…”
她的话音未落,湘琴迅速放下碗,趴在床上,捂着嘴难受起来,大姐马上拖过盆子,她似翻江倒海般呕吐起来…
“唉,怎么办嘛!每天吐的比吃的还多,铁打的身子也捱不住啊!”大姐拍着她的背说道。
我给她递上水杯和纸巾,等她好一些了。我问她:“再吃点行吗?”她摇头,靠在床头,长发披散着,脸色苍白极了!
方姐端着盆子出去了,我忽然问她:“湘琴,你的肚子,会动了吗?”
她冷冷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孩子,自然是会动了。”
我的心里似一盆冷水泼下,以前只是猜测,现在这些似乎是在证实我自己的想法,这个胎儿,太不正常。
我见她还冷冷地盯着我,急忙说:“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知道的,我哪懂这些怀孕的事啊!对了,你要喝牛奶吗?”
我拿起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她:“再怎么都要吃一点,不然身体受不了!”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拿起那盒奶,喝了几口就又放下了。
我随意吃了两口饭,心里却总是慌慌的,就也放下了碗筷。下午,护工大姐走了,湘琴在那里盯着电视,不知是在看,还是在发呆,她竟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屋子的空气变得格外地尴尬,我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俩相对无言,各怀心事。
天气忽然变得阴暗起来,我推开窗一看,黑黑的乌朵压着天空,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狂风一阵阵地刮过来,吹得房外的树枝剧烈地摇晃着,暴风雨就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