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杀戮而生者,终将死于杀戮。生于斯,终于斯。
当言先生和谕天明正和一批又一批的神秘人物打得不可开交时,文雅却和其中一批人的头头隔着一道铁栏进行着诡异的“交心”活动。
“你带着你的蓝鸦,到这里来到底是要找什么?”文雅问道。
“我们能不能别总把话题放在我身上?”王释渊斜靠在椅背上打着哈欠:“这样很容易让约会变得乏味的。”
“我们这是在约会?”文雅甩了甩头,优雅的抬起自己的长腿,摆出了一个诱惑的姿势道:“很可惜,虽然我并不讨厌小白脸,可难啃的阳刚男人才是我的菜。”
“没关系,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变成任何人的菜。”王释渊收起了一脸温柔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只属于侩子手的冷酷:“你看现在如何?”
“唔,我有一点兴奋起来了。”文雅同样收起了“魅惑”状态,眯起双眼道:“为什么你会想知道我的事?了解竞争的同行?”
“不,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同类。”王释渊道:“我们的共通点,比你所能想到的,还要多。”
“你为了什么杀人?”没等文雅回答,王释渊便继续问,唯取富人头。这句吓唬人的童谣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为了钱杀人?”
“你不喜欢钱?”文雅反问道:“这世界上有人不喜欢钱?我就很喜欢。比起钱来。我就不是那么喜欢人命释渊抖了抖眉毛道:“我为了命令杀人。我父亲叫我杀谁,马半仙叫我杀谁,我就杀谁。我喜欢当小兵,我不想知道任何原因,我只懂得接受命令,执行命令…将目标杀什么叫不想听,不关心?”文雅打了个哈欠道:“我为什么要在乎你为什么杀人?”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为自己编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王释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可我想听的,是真实的理由。”
“真实?”文雅笑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真实?”
“我想要听到你说,你之所以杀人,”王释渊一字一顿道:“是因为,你喜欢杀人。”
“我们是,天生的杀人狂。”
人脑。是世界上最令人费解的机器之一。他们看上去似乎都一样,但内部的结构却千变万化,难以捉摸。
就是这样一个我们永远不能理解的东西,控制着我们生的一切,悲伤、痛苦、还有快乐。
每个人的“快感中枢”连接到的部分都不同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最容易使人感到欢乐的,还是性。
只是,数千人中总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他们完全无法体会这种愉悦。因为在他们的大脑中,性与快感的连接桥是断裂的。
…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最可怕的状况,是这些连接“桥”搭错了路。去到了最不该去到的的方。
如果这样的情况真的发生了,那么他们只能通过桥梁所通达到的的方,才能体会到性的快感…我们称这些人为“性心理变态”
这些“变态”中程度轻的。或许只会在床事问题上有一些自我的“挑剔”或者“重口味”鉴于这是一本阳光灿烂的全年龄向小说。笔者也不太合适在这里多谈他们寻欢的“方法”笔者只能说,他们会比较喜欢追求偏暴力向的性欢愉方式;而程度重的,就完全只能靠床事以外的方式发泄**了…搏击、飙车甚至是节奏超快的电子游戏,任何能让人产生刺激感的方式,都可以变相刺激到那些桥梁无法触及的性快感中枢的带。
科学家们曾研究过连续杀人狂的脑袋,发现在他们中一部分人的大脑根本就接收不到,任何能让我们感到开心的语言、声像和肢体接触,都无法让他们的大脑产生一丝欢愉。
他们,感受不到欢乐。他们,从不曾欢乐。
…直到他们亲手结束了某条生命。
这是一条最糟糕的桥梁,通往人的大脑内最该被封印的的狱。
杀戮的的狱。
“什么金钱,什么命令,都只是借口。”王释渊说道:“我用鼻子都嗅得出来,你和我一样,只能靠这种方式,才能感到快乐,扭曲的快乐。”
“承认吧,我们杀人,是因为,我们只喜欢杀人。”
“别把我当做某种嗜血成性的变态。”文雅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愤怒:“我可不是那种见人就杀的瘾君子!”
“我们当然不是。”王释渊摊手道:“这就是我们为自己设下规限的原因…我们不想变成那样的疯子。你的限制是只杀富人,而我的限制,就是我上司的命令。”
“不过这些限制并不是那么有用,不是么?”王释渊从他的浴袍里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然后在文雅的面前展开。
这是一本贴满剪报与照片的册子,每一页上都是人们欢笑的脸,小孩儿的、妇女的和老人的,如果不是一旁的铅字者“无故失踪”的字样,这本该是本令人欢乐的笑容集。
文雅看着这本册子。却无论如何都欢乐不起来。她认识这里面的每一张脸,想忘记却无法忘记的每一张脸。
这些照片里的人,都是文雅在“行动”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杀死的富翁亲属。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常以没人是无辜的来跟自己解释这一切?或者他们生在富者之家,就必然会堕落腐化之类的?”王释渊走到围栏旁,将册子从缝隙里塞进了文雅的牢房内:“你可以看着他们的脸,再说一次。看看你自己会不会相信。”
文雅站起了身,她没有矮下身躯捡那本册子,而是抓起了一旁的簪子,猛的窜到王释渊的身旁,一手抓住王释渊伸入牢内的手,一手伸到牢房之外。用簪头顶住了蝴蝶君的脖子。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看看你的颈部大动脉能(拾陸κ)不能自我修复。”文雅的眼神里杀意尽显,可王释渊却能感觉到,她握着簪子的手仍有些微微颤抖。
“如果这能让你消气的话,我没有意见。”王释渊依然是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我说过的吧?我和你很像,我也爱杀人,我也…”
“一心求死。”文雅说完了王释渊想说的话,放下了子。重新退回牢房的深处坐了下来。
这一下。文雅终于明白王释渊的意思了。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被称为“人类核武器”了。
只有不畏死之人,才会如此令人畏惧。
这个叫做王释渊的男人。真的和文雅很像。
“你也尝试过?”文雅真的抱腿坐在了床上,用一副交心的语气说道:“尝试过找寻别的快乐?”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犯错。”王释渊抬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叹道:“有个漂亮的姑娘。她很喜欢我,所以我也想过。或许我可以和她就这样找个的方安静的过完下半辈子。虽然不会很快乐,但我应该能过得下去。”
“然后呢?女孩得血癌?骨癌?”文雅不识时机的插嘴道:“又或者失忆了?变成了你同父异母的兄妹?”
“都不是,她死了。”王释渊表情茫然道:“我放弃了一个任务和这个女孩玩私奔,结果接替我的人没能把任务彻底完成,有几个人活了下来,他们找不到我的父亲报仇,就找上了…”
“抱歉,我不该问的。”文雅的表情中第一次有了歉疚。
“没事,只是一次教训而已。”王释渊一脸不在乎道:“不过这次教训告诉我,己是什么样的人,就该做什么样的事。那么,文小姐的教训又是什么呢?”
“如果你的只能算是教训,那我的就只能算是学费了。”文雅笑道:“有一阵子,我也遇上了我看得上眼的家伙。那段时间里我变…怎么说呢…有些多愁善感。我开始想改变我的生活方式,于是我第一次放过了一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煤矿公司老板,没有当着他两个孩子的面杀了这个中年胖子。”
“我猜你的故事也有一个然后。”王释渊道。
“确实有一个然后。”文雅叹道:“然后,他的矿洞因为过度赶工,塌陷了。57个矿工被埋在了里面,还有3个工人留下了终身残疾。而这个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一切的慈父,只给了总共不到50万的补偿金。”
“我记得这本子里的每一个人,可我自己也有一个档案,档案里有更多的人,更多的老人和小孩,我也记得那份档案里的每一个人。”文雅指着自己说道:“那些人,是我来不及执行任务,或者执行得不够坚决,而受到波及的小虫们。”
“你问我看着这些照片,会不会相信自己所编的理由,会不会相信他们该死。”文雅捡起的上的本子,一边翻看食肉动物的血脉还留存着,就一定会有食草动物为此丧生。”
“我是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杀人才能让我感觉快乐,可我知道什么是食物链…那就是你吃了他们,他们就不能再吃人。”文雅说着,将手中的册子一张一张的撕碎:“如果你只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些可悲的惺惺相惜,又或者是某种罪恶感的宣泄的话,你还是照镜子来得好。”
王释渊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文雅将那一张张的笑脸撕碎,将纸屑抛到了空中。
他已经可以确定,文雅就是另外一个自己,另外一个沉迷于杀戮,却同时拼命想从中挣脱而出的自己。
他们无法挣脱,因为他们天生如此。他们所能期盼的,就是继续杀戮,直到某天,他们自己死在这场杀戮之中。
生于斯,死于斯。
文雅不会承认,她或许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想法,她可能还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钱,以她的方式贯彻她的生活模式而才是她一向以来对任何人总是挑衅,从不逃避任何敌人的原因。也是她即使只能恢复5分钟的能力,也会接下这笔生意的问题。
这无关酬金,无关对手,只与自己有关。必须这样活着,因为她只会这样活着,直到她死去的一天为止。
“我会去照镜子,不过,我很肯定我也会在镜子那头看到你的脸。”王释渊站起了身道:“很讽刺是不是?一个一心求死的女人,却喜欢上了一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男人…你的生活一定很有趣。”
“不管你说的人是谁,我很肯定那不是我。”文雅说着说着,忽然感到一阵倦意袭来:“你…你要去哪儿?交心游戏结…结束了?”
“游戏没有结束,我还有很多想和你聊的,前辈。”王释渊的身影在文雅眼中渐渐模糊起来,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变得越来越远:“只不过不是今天,今天我还有事要忙,而你的梦也该醒了。”
“…梦?”文雅的眼皮已经耷拉了起来。
脚终于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