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努力一生,或许只是为了到生命终结之时,能含,
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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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常飞的“尸体”一被拉出,那飞散的上百个缚灵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聚合,而是直接从各个方向朝常飞处汇拢。
狼人强大的生命力在被冰封之后仍不停渗漏,不知怎地,这与人不同的生命力非但没有像人的阳气一样让缚灵们避之不及,而且还让缚灵们拥有了较为清醒的神智,甚至还让他们对生命力产生了某种程度上依赖和崇拜,以至于即使是面对言先生这样的对手,缚灵们都可以这样不计个体存亡地进行保护。
只是,这样的防,终究还是太过脆弱。
“给我滚开!”文雅高喝一声,尽最大气力催动灵魂进行分裂,粉色的气雾逐渐凝结成了上百个悬空的红色晶体,每个晶体都精确地逐个捉单飞向缚灵,在和它们接触的瞬间,晶体立刻爆炸开来,和缚灵一起消失在空中。
文蛊生的灵控制天赋中最强的攻击技巧之一…灵爆,靠将自己一部分的灵魂做成自杀性炸弹,将灵体性质的生物在瞬间彻底打散。这招对于集群性的缚灵、怪、小魔和较弱的地鬼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代价只不过是文雅一部分能够再生的灵魂。
雅的脸在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不过在片刻之后便又恢复了血色,她可不愿意被言先生发现自己的灵魂分裂能力也随着言咒力量的被封印而弱化的事实,幸好在文雅这一波的攻势后,缚灵几乎都被消耗殆尽,文雅的灵魂分裂暂时也不需要了。
此。文雅那被“感”字言咒强化过地听觉。又一次捕捉到了那第四个心跳。
这一次地心跳。出乎文雅预料地有力。且在短短三秒钟后。它又脉动了一次。
赶来地言先。看着常飞那几乎被冰封地躯体。也发现了他胸口那微不可查地起伏。
这个几乎已经可以被认定为原生狼人地常飞。正在从昏睡中醒来。
言先生看清了常飞那清瘦地面庞。脸色微微一变。继而退到文雅身旁。按着她地肩膀。左眼发着绿光道:
“隐”
文雅一愣,这个“隐”字言咒并不能让人真正地隐形,他们只能让施咒者变得不起眼,让旁人的眼光总是从自己身上掠过,却很难发现自己的存在。这个言咒看上去并不是很有用,但实际上却很有效果,如果对方不对你倍加留意,就很难在视野之中找到你。
文雅只是没想到,为什么言先生在使用“隐”字言咒的时候,连自己也带上了。文雅当然也听得见那逐渐恢复生命力的心跳声,但她不解的是,这样一来,如果常飞一醒,岂不是只能看见那瘫软在地的菱烨?
言先生,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我现在大概搞明白了。”言先生轻声说道:“第七部队的家伙们抓住了他,但却没办法杀死他…或者说舍不得杀死他,毕竟原生的狼人比金还珍贵,他们可不想错过研究他的机会…”
“但是,光用液氮还无法彻底冻结住他的生命力,所以…”言先生说着踩了踩地面:“所以他们用某种阵法,将这里的缚灵给困住,并和他的生命力做到了某种程度连接,所以他们会把这里搞得鬼气森森,甚至阻止别人接近狼人。”
“也就是说,所谓的无名尸存放地,其实只是为了保护、或者囚禁狼人做的保险措施么?”文雅哦了一声:“也就是说,我们刚才把缚灵们给消灭了…”
“我们就放出了一个怪兽。”言先生轻声苦笑,然后带着文雅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常飞的脸上已经逐渐有了血色,而他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明显。
终于,常飞张开了他的双眼。
“好…好冷…”常飞看着天花板出了半天的神,才勉强从牙缝间挤出了这几个字。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菱~愣然。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正看到常飞一下滚出了冰柜,浑身**地站了起来。
常飞和菱~,就这样四目相对。
常飞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颤声喊出了这个名字:“小烨?”
听到这熟悉的呼唤,菱烨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决堤一般涌出。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靠在了常飞的怀里。
哭的,就像一个孩子。
常飞先是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双手温柔地将这个脆弱的女子搂入怀中。
回忆,随着那温暖的胸怀,一起在两人脑中回荡。
此刻,他们的眼中再容不下别人,更别提加持过“隐”字言咒后存在感几乎为零的言文二人了。
“很正常的普通人么,”文雅眼神朝下一瞥道:“除了刚睡醒某些部分有些太过‘精神’了之外,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马上失去理智变成怪物的狼人。”
言先生没有回答,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裸男,不知在思考什么。
在久久地相拥之后,常飞缓缓地、温柔地推开了菱烨。
女孩看着男孩,似乎想问些什么,却又问不出口。
常飞看着自己生命中最爱、也是唯一爱过的女子,久久不愿意眨眼,然后,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爱你吧?”常飞看着菱~,慢慢地说道。
“…嗯。”女孩看着纤瘦
神情困惑,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只有这一点,菱烨从未有过任何的质和改变。
得到了最好的答案,常飞显得心满意足。他忽然大笑了几声说道:“只要这样就够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常飞高举起自己的双手,片刻间,他的双手忽然变成了巨大化的狼爪,那坚韧的狼人毛发也一根根地凸显出来,常飞的笑声就这样变成了狼嚎。
就在文雅本能:想冲出去做些什么的时候,言先生却伸手拉住了她。
“你实在,太不了解人了。”言生叹着气说道。
言先生的话未落,菱~的尖叫声便响了起来。
惊叫,是因为常飞的鲜血溅了她一身。
就狼人的变化只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常飞忽然用自己那双狼爪,猛地穿透了自己的胸骨,直刺入自己的心脏。
那重新活过来的心跳,在那一刻,永远:停止了。
文雅清晰地到狼爪刺爆了狼人的心脏所发出的声响,但失去了心脏的常飞居然仍然屹立不倒,就在这一点上,他的生命力甚至还要强过言先生在高架路上击倒的那个狼人。但是,任谁都能看得出他身上那狼人化的迹象正在一点点地消退,而生命也正从常飞的身体里一点点地消失。
“为…为什么?”菱~不顾一切地伸出双手,试图堵住常飞从伤口外溢的鲜血,即使她自己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因为…我也爱你。”
常飞说出了这句话后,带着释然的微笑,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他的样子,他的微笑,就和他醒来前一样。
一切,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般,悄然逝去。
爱,赐予了这个男人勇气,两次结束自己生命的勇气。
女孩呆呆地跪坐在男人身边,双手依然按在那被男人自己挖开的胸口,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好像全世界都静止了一般。
在她父母逝去时,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可到了这时,到了她双手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此刻,她才知道,这一次…
她的眼泪彻底流干了。
比起他们来时的动静,当言先生三人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一样沉默。
一切,随着常飞的自杀,画上了一个没人能够接受的句号。
菱~彻底变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娃娃,只是茫然地走着,无论言先生叫她做什么,她都只是应一声,然后乖乖地执行命令。
生命中所有的至爱离她而去,让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对一切都毫不关心的木头人,她现在仍然活着的原因,只是因为常飞宁可用自己的死来换取她不受伤害,那她就必须得活着,好好地活着。
这是,菱烨仅剩的勇气。
将木头似的菱~送回了家时,已经是子夜时分,菱~坐在自己的床上,说出了这一天的最后一句话:“我会履行和你的合约,从明天开始,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而我就是你们的管家。”
“…很好。”言先生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关上了卧室的门。
文雅正在另一个房间里呼呼大睡,而言先生则独自走到玻璃完全破碎的窗前,吹着窗外来的凉风,言先生叹着气道:“你还准备在那儿看到什么时候?”
在黑夜之中,黑色的幻蝠慢悠悠地飞到了言先生身旁,倒挂在了窗框之上。
“让我猜猜,”言先生笑道:“那个长手男巫和他的山寨狼人军团已经被你解决了?”
幻蝠一动不动,老查的声音从它的体内传出:“你可厉害了,‘人狼环内高架大战’这么大动静的事,你真以为搞坏几个电子设备就能瞒得住?”
“能瞒多久瞒多久吧,”言先生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奈:“第七部队的人不会让事情的真相曝露的,不管不塞钱还是威胁,他们总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然后冷血的言先生又变回了都市传说,而不是披着红色斗篷的克拉克。”幻蝠难得地开起了玩笑:“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会感到愧疚呢?”
言先生被老查逗乐了:“愧疚?你以为我有这样的情绪?”
“小言啊,我的前半辈子都被这种情绪纠缠,我很清楚那是什么。”老查语重心长道:“而且我还知道,你很快就会摆脱它的困扰,变回那个玩弄人心的混蛋。就像是前六百年所做的一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戳中的软肋,言先生的语气变得不那么和善:“作为一个比人类长寿很多的混蛋,我可不喜欢一个比我活得更久的老妖怪来评论我的价值观。”
“是评论,是事实,时间会给我们最后的答案。”幻蝠意味深长地说完,扑腾起翅膀,重新飞回夜色之中。
“嗨!”言先生忽然大声喊道:“你到底为什么来这儿?”
“反正不是因为你。”老查的声音和幻蝠的身影一起溶进了黑夜,溶进了属于他的世界。
“愧疚?”言先生双眼茫然地自言自语:“我有这样的勇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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