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咒师

作者:至爱

合,总能让事情更有趣…

 第五天:

 12月22日,星期二,东至。

 在农历12月里最不宜出门的这一天清早,应雯终于接到了杨秉兴的电话。

 应雯出乎预料,不仅因为这毫无征兆的电话,还以为杨秉兴这次所说的见面地点。

 虽说杨秉兴每都让人意外,可应雯却并不觉得,这次的意外能让她惊喜。

 —没有女人会喜欢在墓地会,不管是任何情况下。

 但是,她还出了门。因为她很想找个事情,把那个奇怪“通灵师”所说的话,扫出脑海。

 应雯望自己能相信,杨秉兴和她的未来,真的存在。

 另。对于言先生所说地“巨大光球下地相会”应雯也有意无意地想选择闪避。

 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再遇上这个神秘男人。会发生什么样地故事。

 应雯有一点不想、也不敢知道…反正到了快出上海地山上。总没有什么巨大地光球了吧?

 她拍了拍脑袋。将杂念甩了出去。但她刚跨出家门。她地手机却又响了。应看到是杨秉兴地号码。于是按下了接听键。

 可。她听到地却是言先生地声音…

 --…

 几个个小时前,已经只剩下身上钱物的杨秉兴放下了手机,驾车自己唯一还有钥匙的车,直接驶向最后的目的地。然而没开出多远,杨秉兴却发现车的油量已经到达了警戒线。

 “…该死!”只花了三秒钟,杨秉兴便明白过来,言先生看来不只是在他车顶发呆而已,他一定对车的油箱做了些“善意”的改造。

 这一下,杨秉兴失去了唯一值钱的交通工具,彻底迷茫在了大街之上。

 在思考了十多分钟后,这个富家骄子只能一路问、一路摸索着走向地铁站。

 地…杨秉兴忽然想笑年后乘直升飞机的次数都比上铁轨的多。

 当他生涩地用买来的地铁票塞进验票口的时候,他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忽然感到了一阵惶恐。

 这,难道就是他的未来?

 在几条轨道交通的中转站,杨秉兴看着上千人在他面前如海洋一般涌来涌去,他也只好茫然地跟着人流移动,却忘记了自己要去向的地方。

 一生纸醉金迷,醉心于商战和花丛的杨秉兴,在这一刻感到无限的诚惶诚恐。

 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要去干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表情那么麻木?

 为什么他们能对这样的人潮习以为常?

 他们,到底还是不是人?

 杨秉兴感觉自己变成了蝼蚁。变成了当初的自己随脚可以踩死的蝼蚁。

 在人群之间,杨秉兴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上车的路上还是被挤回了入口处,他只能隐隐听到“地铁故障”的广播声还有周围人的吵闹声,人群开始忽然推挤,接着便有人大打出手,杨秉兴只记得自己在倒下之前,腰上挨了一肘、肩上挨了一拳,最后一边飞来的一个小行李箱砸在他的脑袋上,他便失去了意识。

 等杨秉兴再次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臂上挂着点滴瓶的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圆灯,茫然地发着呆。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杨秉兴忽然开口朝一旁的护士问道:“这里,是哪家医院?”

 “市S医院。你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护士随口安慰了一句,然后和隔壁床整理床单的护士抱怨道:“你说,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这连地铁都会相撞…”

 “听说只是擦到了一点而已。”另一个护士感慨道:“撞没撞伤多少人,这地铁站里挤伤碰伤的倒是有好多…要不我怎么说买个电瓶车好呢?地铁这玩意儿太可怕了。”

 “电瓶车也不行啊他不说,这电瓶那么重一个人怎么到处拎…”

 两个护士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杨秉兴这才搞清楚了大致的情况:看来倒霉的他碰上了几年一遇的地铁事故,然后在高峰期的车站里被推搡着撞晕,结果被送来了医院。

 杨秉兴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花圈或是礼物来杨天诚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或者说作不

 己在这里。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父亲,那么是谁把自己送来了医院?这是只有两张床的独立病房而且环境还很不错,应该是有人替他付了住院费。

 这样想着杨秉兴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阵凉意。该不会,又是那个言…

 那个名字还没在他脑海里彻底定型,应雯已经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女人看到杨秉兴已经醒了过来,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然后坐到了他的床边,轻声说道:“你醒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看来东至真的不适合出门。谁叫我太蠢了,居然约一个女孩儿去墓地…呵呵,这就叫报应。”杨秉兴艰难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应的手。

 杨秉兴摸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今天,他却第一次感到了安定。

 在一无所有之后,他却在只手上,感觉到了温暖。

 “你知道么,有一整套的规则。”握着那只手,杨秉兴忽然说出了他从未对任何人吐露的话:“一整套打开女人心防的规则,可今天我一个都不想用。我约你去墓地,是想让你见见我的母亲,我本来想在她的墓前告诉你,我荒唐了大半辈子,现在我不想再继续了…”

 应雯手有一些颤抖,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杨秉兴的眼睛,听着他说话。

 “我在已经没钱了,也没有朋友了。你是唯一还留在我身边的人,我希望能抓住你…”杨秉兴的脸看上去如此诚恳:“你愿意被我抓住么?不是被有钱有手段的杨家少爷,而是被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抓住?”

 应有些慌张,她张开嘴,似是想要答,却又不知道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在过了五秒钟,深沉至极五秒钟后,应雯像是终于下了决心时,病房里忽然想起了手机吵闹的铃声。

 这铃声,拯救了场面的尴尬。

 杨秉兴莫名其妙的循声摸索了过去,在他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手机。在手机的屏幕上,一个诺大的“言”字正随着铃音活蹦乱跳。

 杨秉兴的面色一变,原本的诚恳与忧伤迅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和杀意。

 尽管这些负面情绪立刻就被杨秉兴隐藏了起来,但一旁的应雯仍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杨秉兴感觉到手掌传来的颤抖,优雅地笑了笑,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第五天了哦,我很期待你继续说不。”电话里传来的,果然是言先生的笑声:“你这个绝招还真够狠的,墓地前的表白?搬母亲出来吓唬人?这就是你最后能想到的招数?我只给你打7分。”

 “难道说,地铁里的事是你搞出来的?”杨秉兴压低了声音:“你的排场可越来越大了…”

 “那个只是巧合,你自己倒霉而已。”言先生的声音听来颇为遗憾:“真可惜,你没办法见识到我在那片墓地里给你准备的东西了!”

 “看来也有你控制不了的事。”杨秉兴冷笑:“我不会分开的,我已经赢了。你打不倒我!”

 杨秉兴压低声线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握着应雯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松开了。应看着杨秉兴投入地打着电话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落寞,她比划了个手势说自己出去等,杨秉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她才落寞地走出了病房。

 在杨秉兴的手机里,言先生的笑声依然张扬:“我还以为你查过我,多少已经了解了一些。言先生做事,从来都是有后备方案的。而你还没落出我的后备方案外。”

 “现在,你抬起头看看门外,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个女人背叛了别人跟了你。为什么,她就不能背叛你一次呢?”

 杨秉兴听完,艰难地支起了身子,透过门上的窗口往外看去。

 他看到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正双手环抱着刚刚走出病房门的应雯。而那个医生正朝着他晃着掌中的手机。

 背叛,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