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灵拿着剧本满脸黑线的向着宿舍回去。
她只是随便的翻了翻,随便的看了几页,就忍不住有想把那个没见过面的编剧“咔嚓”了的冲动。
看看这剧本上都写的什么:
一帆一桨一渔舟,一双怨侣一声休,一俯一仰一场笑,一江明月一江秋…白素贞与法海站在江上的一叶小舟上,随着波浪起伏而衣阙翩翩。法海无奈的叹了一声:“素贞,我身在佛门,有与你人妖殊途,今生侍奉佛主,只能有缘无分了…”那白素贞却是咬着下唇凄凄的忘了法海一眼,道:“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与你的擦肩而过;前世的五百次擦肩而过,才换来今生于是相识。海,你当真如此绝情?”“世间男子何其多,我只是一个看破红尘的出家人而已,你又何必…”“不!弱水三千,独取一瓢饮。”
寒!
恶寒!
白小灵看到这里,鸡皮疙瘩哗啦啦的往下掉。不得不佩服凡人的想象力…她姐姐,哪次与法海相见的时候不是言语间含枪带棒、笑里藏刀?这样情意绵绵…这还是她姐姐么?
然而,当她翻过这一本描述了一段合情合理的妖佛恋情的时候,却不知怎么烦闷了起来。
原本是天地的双方,真的可以相爱吗?
白小灵想着。
很久以前,白小灵不止一次的问过灵守,如果有朝一日,蛇族与他的种族生死相搏,他怎么办?
灵守也反复的回答过她,他今生奉她为主,自然是听她号令。况且,他知道,就算是整个蛇族要与极乐鸟一族为难,她也不会当真与极乐鸟一族斗个生死。因为,她总会惦念着有一个极乐鸟族的属下。
白小灵叹气,说,灵守,你知不知道,你的话可以媲美于昆仑仙境的天蜂蜜。
灵守笑了,说,主上,你这可算不上是表扬,我们极乐鸟一族的声音,原本就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
白小灵讪笑。
怪不得,妖族的人都说,修真界有三种关系牢不可破,一种是师徒,另一种是主仆,还有一种是道侣。在这六界之中,这三者,比其他任何关系都来的紧密可靠。
师徒比父子更加亲近,一个修道者往往会收一个或者几个和自己最相似的弟子作为嫡传弟子,培养一个弟子至少需要数百年的全新教导;主仆立下的是生死约定,一生一世的约定——修道了,就不在红尘中、跳出六界外,就只有一生一世而已,一生一世就是永远。
妖与佛,蛇族与极乐鸟族,白小灵隐隐觉得这暗示着什么,但一时又想不出来暗示了什么…
秋风吹过,青涩与阳光的校园中开始弥漫淡淡的、像是腥味的落叶的气息。
白小灵著步,回头,远远的,百丈外,一个十五六岁的陌生少年正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微笑着看着她。
这少年黑发、黑瞳,一身黑色的有着金丝线纹边的宽大长袍,很干净和俊俏,笑容天真无邪,就像是最清澈的泉水,风中的身影单薄,然而就是看起来如瓷器一般的少年,却有着让人在远处膜拜的气质。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离开他身边,仿佛和他站在一起就是一种亵渎。
少年身边空无一人,与白小灵之间的那条道路也无一物阻隔。
这一霎那,白小灵感到身边有法力波动,然后忽然置身于只有自己和那人的空间中,耳边的一切喧闹无影无踪,只有那个少年遥远而清楚的声音。那少年偏着头微微一笑“你好,我叫程扬。”
这个人,竟然有“领域”的神通!他是神?是仙?是妖?亦或者是魔?
对这个不知身份的人,白小灵竟然兴不起意思敌意,只觉得看见这人就心如止水,似近似远,这天地间像是有一层迷雾罩在他身上,神秘而亲切。
“你是谁?”
“我?我是程扬,姓程,名扬,字蒲牢,是睚眦的哥哥。记清楚了哦,弟妹。”少年说完,轻笑一声,转身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刻“领域”幻灭,留下白小灵依然在原地发怔。
“…蒲…牢…”
传说神界还在时,神龙生九子,一曰贔屃,二曰螭吻,三曰嘲风,四曰蒲牢,五曰饕餮,六曰蚣蝮,七曰睚眦,八曰金猊,九曰椒图。
他叫做蒲牢,是老四;他说他是睚眦的哥哥,从名字来看,睚眦是老七;他叫我弟妹…弟妹…老七…睚眦…
楚非晠!
白小灵脑海中冒出这三个字,心中就如同被一个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他说的…是真是假?
白小灵有种强烈的预感,预感到事情如她所料的那样发展着,但她下决心推动了这开始,却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白小灵想到了聪慧坚韧的姐姐,又想到了狂放高傲的帝君,忽地放声大笑——既来之则安之,她是帝君所眷顾的人,是白素贞的妹妹,这世上,或许确实有能难住她的东西,但她却不应该为此而逃避任何真实。
她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大笑,引得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怎么了,不是有一个念书念疯了的吧?”“会不会是补考没过的?”…
这一幕好巧不巧的,却是让经过的左枫茗看见了。
“我让你得意!白小灵,庄雯…话剧社的,我看你们能嚣张到几时!”左枫茗狠狠的捏住手中的那张纸符和一块小玉石,脸色阴沉得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