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三人走远，苗万金哼笑了一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随后对周四儿道：
“四哥，这就是我这几年干的买卖，给人掌眼、估价，拿些手续费，看似容易，责任也很大啊，我拿了人家的钱就得保证人家拿到真家伙，这价格还得公平合理，要不即使是真货，大价钱卖给人家，人家也会说我和卖家合伙挖坑骗人，那就砸了我的招牌了。”
闻言，周四儿频频点头，多年不见，这一只耳苗万金在古董这一行也是经验不浅了。
方才那铜炉他看着也是件真货，至于价格他周四儿还真不如苗万金估得这么精确，但他不理解为什么前者把香炉泡在那鱼缸里粉色液体中，那卖家立刻就松了口，把价格便宜了下来。
看出周四儿的疑惑，苗万金微微一笑，略带几分得意的道：
“那鱼缸里是一种化学药液，对铜等惰性金属是不反应的，但对一些强力胶会起到强腐蚀作用，方才那铜炉确实是宣德年间的，但下面三个腿中有一个腿是后粘上去的，用的还是一种无色无味，没有痕迹的强力胶水，这样铜炉价钱就大打折扣了，那老头本想浑水摸鱼，蒙骗一下买家。
只不过他不走运，碰到了我，我把铜炉放在药水里，那老头认出这药水是腐蚀胶水的，他就慌张了，只要我再往下稍微按一下铜炉，那粘上去的腿和炉底粘合处的胶就会被我的药水分解稀释，那腿也就掉下了，到那时他的戏就穿帮了。”
闻言，周四儿和周青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门道。
望着周四儿的反应，苗万金继续道：“四哥，我知道鉴定古董上，有些方面您可是比我强，因为当年您可是拜师莫问亭老先生门下啊，他老人家知识渊博，对国学掌握得博大精深，历朝历代的古玩奇品如数家珍，对于鉴宝有一双火眼金睛。
但话说回来，如今已经是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科技也不断发展，对于仿造古玩这一系列的造假技术您可是没我苗万金知道的多啊，其中涉及化学、物理、数学知识，可以说五花八门，为了钱，那些造假的人什么损招儿歪招儿都能想的出来。”
周四儿频频点道：“苗老弟你说的千真万确，方才我周四儿就见识了，要不是你说出来，我还真没看出来那腿是粘上去的，我这些鉴宝的老法子看来是不中用了。”
“不，四哥，话不能这么说，莫老爷子教你的那些方法那可是近乎失传的法子，想在想学都没地儿学去，开句玩笑话，你这都能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了，而且……”苗万金身子向前一探，压低声音道：“而且您这老人教出的法子现在可是有大用处，现在倒斗的都找你这样的人呢！”
“你是说盗墓？”周四儿一惊，他师父死之前交待的清楚，这盗墓是绝对不能沾的，否则莫老爷子黄泉之下不能瞑目。
“对啊，以前的人哪有现在的造假技术，那可都是真物件，只不过十年浩劫之后市面上少了很多老物件，近几年倒斗出来的东西，里面除了一些常见的物件大家都认识，其中一些古怪的物件，我们都不认识，不知道这些物件的价值，这就需要您这样对以前老物件见多识广的鉴定人了。”苗万金解释道，看其热情高涨的样子想必对盗墓已经是兴趣已久。
“哦……”周四儿没有再继续下去，他可不想跟盗墓沾上边，随后从怀中拿出阴阳尺放在桌子上道：“苗老弟，此次我来找你就是因为这把阴阳尺，你看看这种尺子你有没有见过？”
038 线索
接过阴阳尺，苗万金的眼神锐利起来，双目扫视着手中两把尺子，随后摸着上面的浮文，审视良久才道：“要是我没看错，这是明朝万历年间的物件，看最后无量真人四个字落款，这应该是哪个道观里的镇观之宝。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言罢，苗万金又凑近尺子问了问道：“这上面怎么有一股腥味，好像是动物的血。”
周四儿笑道：“没错，是鸡血，前几天我用了用这尺子。”
“是跟巫魂术有关吗？”苗万金低声问道，他年轻时候毕竟和周四儿、莫问亭这师徒接触过，对于风水术、巫魂术等他也听二人说过，甚至他还百般苦求莫问亭收他为徒，可莫老先生看他生性急躁，急功近利，所以每次都拒绝了他的请求。
周四儿点了点头，由于不愿意苗万金继续追问，他先问道：“我非常想知道这尺子的来历，最近几年你可为谁掌眼过这类尺子？”
话说到这里，一旁观察许久的周青才知道原来父亲此次来潘家园找一只耳苗万金是为了打听这阴阳尺的事情，前者是潘家园旧货市场里的红人，接触人广，没准能帮助他们二人打听到有价值的消息，毕竟这阴阳尺和范政还有那个神秘的女佣有着紧密的联系。
苗万金仔细回忆了一会之后，道：“近几年我还真没接受过给人看阴阳尺的活，而且这物件不是人们日常生活品，稀罕的很，若是真有我肯定是记得的，而且这市场我天天逛，也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冒出来过。”
周四儿点了点头，脸上显出一抹失望，这苗万金算是北京古董这一行的百事通了，要是他都这么肯定的说没见过这阴阳尺的出现，那么范政他们得到这把阴阳尺的地点肯定不是在潘家园了。
一旁的的周青仔细的听着二人的对话，脑中也在快速的思索着，托着下巴沉思片刻，他问道：“苗叔叔，那您最近给人掌眼过跟法器一类有关的古董吗？比如法杖，佛珠，拂尘这些东西？又或者是有什么人专门找这些东西？”
周青觉得，混阴术等属于巫魂术，而这阴阳尺是施展巫魂术的重要道具，既然苗万金说没有见过类似阴阳尺，那么他就扩散思维，问问有没有人来潘家园寻找施展巫魂术的其他东西。
闻言，苗万金一愣，周青这个问题问的可不简单，不像是周青这个年纪能问出来的问题，审度的眼光看了前者片刻，他才说道：“大侄子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半年前有一男一女来过潘家园，出手非常大方，因为我常年给人掌眼，他们认为我路子广，就找到了我的头上。”
“一男一女？”周四儿和周青都第一反应想到了范政和那女佣，随即都来了精神。
“对，女的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男的是一位白发老人，估计得有八十多岁了。”苗万金回忆道。
女的二十岁岁，男的八十多岁……
脑海中对比一下，周四儿和周青感到沮丧，显然这二人的年龄特征与范政和那女佣不符合，说来也正常，哪会那么巧合就是范政和那女佣来这里找法器类古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