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直奔四局,我眼睛通红的冲到负三楼,喘着粗气在血玉棺前噗通跪下猛磕了几个响头,额头好像有血流下,我随意的一抹,咬牙切齿的低吼道“鬼女大人,我愿折损阳寿请你陪我走一趟!”
“为了就那对母子?”
“不,为了能帮我挡枪子断后的过命兄弟!”
“过命兄弟…”鬼女轻笑一声,声音突然在整个房间里飘忽起来“就算你是一时冲动,如果开始了,可就停不下来了。”
我再磕响头,目光坚定“绝不后悔。”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血玉棺慢慢打开,一阵寒气涌了出来“此棺名为血泣,想报仇也好杀人也好,躺进来,我会满足你的…”
“活人入棺,怨气撞灵,血泣棺现,百鬼夜行…”
我躺进血泣棺中,棺盖盖下的瞬间,我的身体就像变成了一张纸人一样,被无数把剪刀一下下的剪开,强大的吸力从四面方传来,像要把我的三魂七魄都吸走,扭曲着,抽离着什么东西。
疼,手指脚趾像被一遍遍的拔下指甲一样让我撕心裂肺的疼,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看不见的小锤子一点一点敲碎,手指插进肉里把那些骨头碎片拔出来一样,整个身体疼的仿佛被烈火灼烧。
不知疼了多久,我突然一阵轻松,睁开眼睛,我飘在血泣棺上空,个绿衣婢女抬棺,脚下飘忽,眨眼间就能飘出好远,白色的雾气渐渐萦绕在血泣棺周围。
午夜的街道行人稀少,鬼抬棺走在街上,行人就算看不见,也纷纷本能的让出了大路。
白色的雾气越来越浓,一个身穿猩红嫁衣的绝美女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白玉般的双手中捧着一方小巧的玉玺,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笑容魅惑。
我往血泣棺身后看去,不知不觉间,后面竟然聚集了数以百计的鬼影,男女老少形形色色,像听从征召的士兵一样,面无表情的跟在血泣棺后,越聚越多,百鬼夜行。
我低头,透过棺盖看见我的身体躺在里面,好像非常痛苦的抽搐着,毛孔里冒出细密的血珠,我平静的看着,竟然忍不住感叹还好我现在不用再感受那种非人的痛苦了。
去私人会所的路已经走了一半,个阴兵现身,前四后四的围着血泣棺,打起了金边黑底的血凤旗。
我一直飘在队伍最前面看着,看着这鬼女高高在上的端坐在血泣棺上,仿佛出征的帝王。
孤零零的飘在最前面,我默然的引着这支越来越庞大的队伍来到私人会所,门前空无一人,我本以为会在的警察也不见踪影。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白色的雾气弥漫,慢慢笼罩了整条街,会所被迷雾笼罩着,群鬼隐入雾中飘忽着,若有若无的尖笑为这本来就惊悚的场面更添一分诡异。
我们没有等太久,私人会所里一阵喧闹,欧桑面无人色的带着会所里的所有人跑出来,有普通的喽啰,也有实力参差不齐的圈里人。普通人看不见血棺群鬼,甚至看不见雾气,只感觉浑身冰凉,就像落进蛇窝的青蛙一样动弹不得。
欧桑和圈里人能看见,但他们情愿现在就瞎了,什么都看不见总比被活生生吓死的好,所有能看见猛鬼大军的人全部面无人色的跪了一地,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欧桑剧烈颤抖着跪在地上,头死死地贴着地面“小人黑苗欧桑,拜见鬼女殿下!”
“听说,整个帝都除了晏刚,谁都入不了你的眼。”
鬼女端坐在凤椅上,轻飘飘的一句话吓的欧桑连说不敢。轻笑一声,鬼女指了指飘在半空的我“活人入棺,有仇报仇,你懂我的意思。”
惨白着脸看我一眼,欧桑绝望一边磕头一边往血泣棺爬,都不指望活命了,只求魂魄能完整的去投胎,但他刚把手往血泣棺上伸,扛旗阴兵就直接砍断了他的手。
“血泣棺,不是谁都有资格碰的…”鬼女说这话的时候淡淡的看我一眼,让欧桑把抓了的人放出来,欧桑躺在地上一边抱着断掌抽搐,一边把关押晏庄他们的房间号说了出来。
我淡淡的看他一眼,魂体飘进会所里,所看到的惨状让我本已经平静许多的愤怒骤然烧起。
晏庄和肖三酒被铁钩穿透了琵琶骨吊在半空中,脚下是蛊虫涌动的血池,欧桑舍不得他们两人的体质,竟然这么狠辣的把他们两个放血养蛊!
聪聪的身体沉在血池底早已没有活人的生气,他和媛媛的魂魄被压缩在一个透明的圆球里,已经融和了一部分。
反倒是婆婆情况最好,虽然昏迷过去蜷缩在角落里,但她身边蛊虫围了一圈死死的护着她,看来欧桑一时半会儿还攻不进去。
“可算让哥哥等来了…”虚弱的微微抬起眼皮看我一眼,晏庄艰难的勾了勾嘴角“赶紧解决完了,哥哥给你补回阳寿…”
要不是我现在只是生魂,我估计眼泪都下来了。他都成这鬼样子了,竟然还想着帮我补回阳寿。
我飘回外边,鬼女淡淡的瞥我一眼,朱唇微启“想好要怎么处置了吗?”
“都杀了,人死魂消!”
我像厉鬼一样尖声咆哮,魂体一阵颤动,根本对这些为虎作伥的普通人生不出丝毫的同情!他们明明和晏庄他们无冤无仇,可还是能狠心的在他们身上施展如此酷刑!他们把铁钩穿透晏庄和肖三酒琵琶骨吊起来的时候,就应该想过有如此下场!
玉手微抬衣袖请扬,鬼女看着我笑的更魅惑了,压低的女声悠扬的回荡在整条街区“如你所愿,人死魂消。”
话音未落,整条街上的孤魂野鬼们全都沸腾了,鬼啸震天,无数厉鬼附到那些普通人身上,他们狂笑着抽刀拔枪杀向那些圈里人,有的符师连符都没掏出来,就被一拥而上的厉鬼连捅数十刀,身体早已死亡,可厉鬼仍然控制着躯壳尖笑着恨不得把他们剁成碎肉。
有的厉鬼没有剥夺附身对象的意识,而是操控着他们的手掐到脖子上,让他们感受着自己的手在一点一点的用力,享受那无力阻止死亡的窒息感,身体痛苦到痉挛,可手仍然在用力的遏住喉咙,清醒的意识早已崩溃,甚至不用厉鬼再次动手,这些活生生掐死自己的新魂就已经承受不住的魂飞魄散。
欧桑是死的最惨的,魂体被厉鬼们一口一口的撕咬吞食了,凄厉的惨叫整整回荡了半个小时才骤然停下。
满地的鲜血,人惨死残留的怨气冲天,我眼睁睁的看着这家私人会所变成人间地狱,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动。他们该死。
狂欢一样的解决完所有活人和新魂后,鬼影涌入会所里本想救下晏庄等人,可欧桑养的蛊虫有噬咬魂体的能力,它们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血泣棺被婢女抬了进来,鬼女不屑的冷哼一声,挥手间幽绿的鬼火笼罩了整个血池,血液被烧的沸腾,蛊虫在里面不住的翻滚挣扎,最后一片片的死亡浮了起来。
“聪聪还有救吗?”我看着被野鬼捞出来的聪聪尸体,不抱希望的低声问道。
鬼女屈指敲碎透明的圆球放出姐弟两的魂魄,轻轻一撕就把两人的魂体重新分开,媛媛的尸体也从血池里被捞了出来,姐弟两的尸体并排躺着,面目全非。
“救了也是一具丑陋的活尸,这么活着有必要吗?”鬼女没说不能救,反而随意的反问一句。
“鬼女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活尸,不一样活的好好的……”
刚被放下的晏庄瘫在地上,头都动不了的嬉笑道“我觉得比起现在去投胎,他们应该更希望和亲妈一起生活吧。”
“要是他们的亲生母亲也死了呢。”
鬼女的话让我们齐齐一愣,阴兵里竟然走出来一个面容青秀的女鬼,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冲鬼女磕了磕头,然后温柔的笑看我们“谢谢你们这么拼命的想救我们,我身子早就熬不住了,虽然鬼蛊一直在折磨我,但我也是靠鬼蛊在支撑着活命。”
“你们从医院走后我就死了,那副鬼见了都恶心的身子,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
“他们也是一样,身体早已被蛊虫折磨的难以挽回,再活着也是徒增痛苦。我知道你们有能力送人投胎,只求你们能让我下辈子还做他们的妈妈,好好补偿他们姐弟。”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迷茫又空洞洞的看着鬼女把聪聪和媛媛的身体焚毁,跟来的孤魂野鬼基本都散去了,只有她们母子三个扛着晏庄、肖三酒和婆婆的身体,跟着我们在血泣棺的迷雾中回到四局。
一进四局他们三人就被抬去急救室治疗了,毛敏三人的魂魄也被专人收起等老头回来放去投胎。
我跟着血泣棺飘回负三楼,婢女和扛旗阴兵都消散了,整个房间里就剩下我和鬼女两人,和前两次的独处不同,这次我的身体还在血泣棺里,而她在我面前亭亭玉立。
“谢谢你。”
我本应该和以往一样跪下,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被她看着我就是不愿意下跪,不愿意低她一等。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啰嗦的时候有意思。”鬼女微微一笑飘到我身前,贴的极近,我仿佛能感受到她吐在我唇边的气息。
“回身体吧,强大起来,不是每次困难都需要借助我的力量才能解决的。”
我恍惚着被她推回棺材里融入身体中,那种被剁碎了一样的剧痛瞬间占据了我全部的意识,我很干脆的被疼晕了过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哪一天我能挡在她前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