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晕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浑身痛的像被一群人围着揍了两个小时,都快散了。
一扭头就看到弦舞坐和周闵浩坐在我的身边。我心中一紧,果子呢?该不会给弦舞给宰了吧…急忙搜索着唐果的影子,一看,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睡大头觉,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愣了几秒钟,心头顿时乌云密布。我狐疑的看着我面前的两个人,弦舞怎么会跑来我家?她想杀唐果也就算了。可是周闵浩只是寻常人,为什么什么都能看到,他就是在装!我心里开始有点火了。
我闷闷的憋了一会“弦舞,谢谢你没杀唐果,”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弦舞已经恢复了笑面虎的标准姿态。
“周闵浩,有些事情,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讲清楚了。”我垂下了眼帘:“如果你准备一辈子隐瞒下去,我也是不会追问。但是你我之间心里已经有了芥蒂,我想是没办法共处了,从此请你离开这里。”
“我…”周闵浩脸色一下泛了白,紧紧握着拳。我故意不去看他,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更要狠下心来,否则就一辈子当傻瓜了。
“他是阴阳眼。”弦舞微笑着插话进来:“一个有天赋的阴阳眼。”
“阴阳眼?”我疑惑着抬起头来。
“对!有些人,天生就具有超乎常人的体质,可以看破五行,看穿六界。不管人,神,还是鬼,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周闵浩虽然不像你我,他没有驱鬼的能力,但是他能看的比驱魔人更加透彻。而且他灵力很强,要不是刚才在情急之下他败露了自己的能力,我想我也发觉不了的。”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周闵浩,想不到这小子来头那么不简单。可是想着想着,我的火气又开始蹿了上来。感情这姓周的原来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到,还成天装的和个孙子似的,真是把我当白痴了!
“唐宝,我…”
“闭嘴!”我恼怒的瞪了周闵浩一眼,硬生生的别开头,不想再理他。
“弦舞,你怎么跑来了。”我问。
“哦,想起来了,”弦舞立刻眼睛一亮:“差点忘了,你托我查得事,我有点眉目了。”
“快说。”我一下跳了起来。
弦舞摸了摸下巴:“我翻便了‘色舍’的整个资料库,可是只有一点点的线索。记载的卷轴上说,驱魔人都是女性,这点没错。可是每隔1000年左右,也会出现一个男性。”
“继续。”
“完了。”
“什么?这就完了?”我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差点没脱臼。我是驱魔人,而且是个男的,这也知道啊!她这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啊。
“卷轴上,只有记载了那么多啊。”弦舞有些沮丧的样子:“不过还说千年一见的驱魔男子,会带驱魔人最崇高的力量而来。”
“崇高的力量?恩,然后呢?”
“完了。”
我差点没被自己口水给呛了一口,听的都快断气了。
“我说你这人什么毛病啊?”我挠了挠她的头,她依然笑嘻嘻的看着我。
“你前面用的是什么?那个像焦炭一样的手,好酷啊,”弦舞一脸开心。
“唉,死光手,”我抬起了左手,叹了口气。最崇高的力量,该不会是它吧,也不见得多厉害啊。还不如萧穆那把光剑呢。
“话说回来,唐宝,”弦舞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唐果:“他是个鬼子,哈迪的孩子。你把他放在身边,简直就是养虎为患。”
我做了个深呼吸,想到唐果之前突然爆发出像恶魔一般的气焰,我就觉得莫名的恐慌。
“虽然他现在还小,可是你也看到了,”弦舞看向我,变得一脸正色:“他是个恶鬼,他会吃掉人类的魂魄来增强他的力量。现在他还是不成熟体,暂时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可是一旦他的力量爆发了。那将是毁灭性的,你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
“可是…萧穆曾经封印了他的力量。”我看着唐果,他依然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知道萧老大的封印是很厉害的!可是,不管多厉害的封印,也只能暂时封住鬼子魔性的成长。前面你也看到了,只要看到灵魂,他想要去吸食的本能就会爆发。就像一头野兽,闻到的血腥,到时候没人能拦得住他!”
我一下懵了,坐在床上抱着膝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唐果是我和唐宝养的,就像我们的孩子。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就算他亲手杀了我,至少我是一定不会放弃他!”突然周闵浩在边上冷冷冒出一句,隐约中透漏着坚定。我一愣…
弦舞叹了一口气“这事情,我要报告萧老大,他会比我更有分寸。”
“对了,唐宝,你是不是有什么遗传病啊?”弦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怎么会突然晕倒的?”
“哦,可能我心脏一直有点问题吧,”我摸了摸额角的汗水。
“不是!”周闵浩冷冷的插了进来,我和弦舞都吃了一惊。
“我早就发现了!唐宝每得到一个魂魄,我就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增强的一点。而你的肌体却在得到灵魂的同时,正在迅速崩溃!”
“什么?”我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一口气噎在那里,没听明白。
“照这个情况看,唐宝,我认为你的灵魂和你的肉体并不能共存。”周闵浩抬起头,眼神显得很残酷。
我嘴角抽搐着“呵呵,你的意思是。我收齐了魂魄,我就…”
“会死!”
我浑身僵硬!五雷轰顶!
弦舞一下沉默了,坐了几分钟,说是先回‘色舍’一次,不等我回答,就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一溜烟不见了。
我一下傻掉了,瞪着眼睛坐在床上,脑子简直转不过弯来。我的灵魂和我的肉体不能共存,这算个什么东西?
“唐宝,”周闵浩一脸温和的坐在床沿上,星星般灿烂的眼眸散着迷离的光彩。
“…”他见我不语,轻轻叹了一口气,靠在我身上…“我的新歌,我唱给你听好吗?”
他淡淡的抚过我的刘海,我有一次发现他的手指和音乐家一样纤长均匀。周闵浩声音通透浑厚,散发着磁性的诱惑力,随着他的歌声,我闭上了眼睛。
风轻轻吹着,那是我想你了
雨慢慢飘着,那是我不想隐瞒了
由于决定爱你了,所以我不在犹豫了
如还有舍不得,就是与你分隔
天是灰色的,那是我难过了
夜是漫长的,由于我不想逃避了
由于决定爱你了,所以等待也是值得
如还会有选择,你是我唯一的
我侧过脸来打量着周闵浩,浅黄色的头发,雪白的皮肤,几丝碎发飘随意的飘动在前额。眉宇之间散着一股迷离闲散的英气,怪不得你能当偶像,怪不得别人就叫你王子!歌星就是歌星,专业级的就是不一样!居然RAY唱的还好。他的歌声仿佛有灵魂一样,听得我不由心酸起来。我扯着微笑着用手捅了桶他:“唱的不错嘛!”
周闵浩转头一笑。他的周围都像围绕着星光一样,灿烂起来。唉…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周闵浩就是天生有贵族气质的那个类型。
“听我说说话好吗?”周闵浩歪下头来,靠在我的肩膀上,好像满身的疲累。
“爱说就说咯!”我心中莫名的一紧,但还是装的无所谓的样子歪了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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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闵浩靠在我身上,我能感觉的他身体的每一丝起伏和呼吸。
“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人,”他轻轻的叹气:“我的母亲是韩国人,在中国留学。17岁的时候她怀孕了,她不肯告诉任何人孩子的父亲是谁。家里所有人都逼着她打掉孩子,回韩国去。可是她死活不肯,硬是退了学,搬了家,和家人断了联系。”
“母亲铁了心要把孩子生下来,于是一个人扛下所有生活的重担。多亏了我舅舅暗中偷偷的接济母亲,就这样我出生了。”周闵浩微微扬了一下嘴角“虽然没有父亲,但是我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有任何的不幸。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最乐观最开朗的女性。除了父亲以外,她给齐了我一切该有的关心和教导,我一直觉得那是很完美的。”
说到他的母亲,我见到周闵浩眼中满溢着无尽的柔和。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和我在一起。一开始,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只要我和她们耐心的说话,她们就会莫名其妙的很开心;只要我留意关心她们一下,她们就会害羞的满脸通红的,就像一群可爱的小绵羊。”
我突然脑中冒出周闵浩那副夜礼服假面的装扮,小绵羊?我顿时满头黑线,太…晕…
“所以我得到了一个结论,全世界的女孩子都是可爱的,娇弱的,需要疼爱的。除了我的母亲之外,除了她…”
“在女孩子心目中,我是王子。”周闵浩苦笑了一下:“母亲说,我除了这张脸和我父亲长得一样以外,性格上几乎没一点像。她一见我和女孩子温和的说话,就会一拳头打在我脑袋上,大声骂我是装模作样。呵呵,可能吧,在女孩子面前,她们把我当王子,我也不知不觉的扮演起了王子的角色。”
“呃…让我去吐一会。”我白了他一眼,洋装受不了的样子。
“听我说完嘛!”周闵浩皱了皱,用力按着我,不让我动。我举手投降。
“我觉得生活就像一场戏,充满了巧合和无奈。在我17的那年,母亲突然急性胰腺炎发作,送到医院已经没救了。那个时候我简直不能接受,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对我来说,母亲是一个面对任何困难都不会退缩,永远也不会失败,永远那么坚强的人。可是那么性格那么强壮的人,也会死吗?”
我淡淡的看着周闵浩,他脸上流露出一丝不甘愿。但事情毕竟也过去快10年了,再深的痛苦,也已经被时间磨成了淡淡的哀愁。只是周闵浩脸上的那一丝困惑,想必对生活依然无法接受吧。
“她临死前,我看着她泛黄的脸,我突然明白了,再伟大的英雄原来也逃不出命运的掌控。母亲问我,会不会恨她,由于她没有给我一个父亲。我知道,这是母亲一直埋藏在心中的伤疤,要不是现在面对死亡,她是不会说的。我摇摇头说,一个父亲能给的,你都给了,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母亲笑了,她笑起来很美,很骄傲。她对我说,如果想见父亲,就去照照镜子好了。我也笑了,母亲无论在任何危难时刻,都是乐观的。”
周闵浩声音中带着笑意,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很遥远的很传奇故事。
“母亲身体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她咽气前,对我吼了一句‘小子,好好读书。不考上博士,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母亲离去了,这个世界上突然少了一个人,而我不能垂头丧气,否则就不配当我母亲的儿子,我死也不能让她丢脸。”
“一切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原来这世界缺了谁都一样会转。一个苹果,当中被挖掉一块,从表面上没人能看的出来,可是失去的那部分却是个永远的空洞,只有苹果自己才知道。那只苹果就是我,那个缺口就是母亲,这是一种深深的痛。”
我眯起眼睛,突然发现,周闵浩是一个经历过人间离别的成熟男人,不是一个男孩!男孩所有的快乐痛苦都放在脸上。而周闵浩的微笑,已经变成了一种深沉的领悟了。我不由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安慰一个男人,不是和他一起哭,一个极微小的动作,也许就能鼓励他使他振作起来。
周闵浩轻轻回握我的手:“呵呵,也许我真怕我母亲做鬼也不放过我,她活着的时候已经很可怕了,何况变成鬼!所以我开始拼命的用功读书,我考取美国的哈佛,一路顺利的读到博士!”
呃,哈佛的博士,说的那么轻松。老子就念个本科都已经念的快吐血了…
“博士毕业了,我学的是桥梁,一个有前景的专业。可是毕业那天,我开始不认识我自己了。我所做的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母亲的那句话,现在我做到了,我却莫名其妙的空虚。在那么多年里,我一直为的就是达成母亲的指示而或者,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母亲不会变成鬼来找我了,我真的永远是失去她了。考取博士是母亲的遗愿。,是我那么多年来和她唯一的牵绊,我…”周闵浩一下有些激动,我能感觉到他的肩膀在轻轻的颤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用力握着他的手,希望多少能给他一些力量。
“那一夜我喝的烂醉,冲进一家酒吧,抢过台上的麦克风就乱吼乱叫,我自己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只觉得一群人朝我涌了过来。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家旅馆里,徐达就在站在我的面前。我和徐达认识了10多年了,他比我早几年来的美国,一直挺关照我的。听他说,那天我进的是一家美国同性恋酒吧,我上去胡乱喊了几嗓子,台下那群男人看的眼睛都冒火了,差点没冲上来把我给活活吃了。”
“徐达在对面的一家酒吧打工,出来倒垃圾的时候,正好看到我。他吓了一跳,就冲了进来,把我拖了出去。从酒吧里跟出一个老男人,递给徐达一张名片,说自己是音乐制作人,认为我歌唱的不错,叫我去试试录首歌。”
“我本来也没多大兴趣,可是徐达非要拖着去看看。于是,我去了,我唱了,我签约了,徐达也摇身一变也成了我的经纪人。”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会走这条路,只是到了录音室,我双手一握话筒,我就决定了,我一定要唱下去。由于我心中有一个缺口,而唱歌能弥补这一点。我能大声说出的心,我唱的每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给她听的。其他并不重要,那个最重要的人,会在天堂,听到我对她唱的歌。歌声会是我和母亲之间再一次的牵绊,让我觉得我没有失去她!”
我的心中说不出的憋闷,周闵浩的心,不是用言语就能安慰的。
“喜欢我的女歌迷很多。我是她们心中最完美的形象,她们爱我,我也爱她们!她们是需要保护的小绵羊,我的每一个言行都能使她们疯狂起来。听我唱歌,女孩子在尖叫,而我真正像唱给她听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闵浩…”
“呵呵。”周闵浩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那次我就看到了你,说实话,你那天的穿的那件衣服真是…”
“呃,别说了!”我立刻垂下了脑袋,那件该死的露背装,那个该死的独具慧眼奖!
“我说实话,你会生气吗?”周闵浩突然转过来。
“什么实话?”我有不好的预感。
“说了你不准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