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尽头处,赫然是一座石门。
这石门高约十丈,宽约七八丈,看上去甚是结实。只不过在石门的下面赫然出现一个丈许方圆的洞口。
这洞口显然是人工所为。
风冷情走到那洞口跟前,抬眼望去,只见那洞口黑漆漆的一片,就仿佛蹲在石门下方的一个巨兽的大嘴一般。
洞口切面光滑,似乎是被什么利器所致。
风冷情和水灵看到这洞口上面的印痕,同时对望一眼,忍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
“旋风铲”
三个字几乎同时从这二人口中而出。
原来这洞口明显的便是一个盗洞。这盗洞边缘的印痕便是盗墓利器旋风铲所留下的。
这旋风铲乃是倒斗一脉之中搬山道人所用的利器。形如铁伞。伞叶乃是精钢所致。伞柄乃是一个铁棍。铁棍中空。内里藏有机括。搬山道人一俟盗洞之时,便将这旋风铲置于其前,按动机括,这旋风铲便自行向里行进。切石如腐。片刻之间便可以洞穿尺许厚的石墙。
而在这石门之下的盗洞之上看到旋风铲的痕迹,惟一的解释便是这甬道之中来了搬山一派的门下。
风冷情和水灵又是对望一眼,心中暗自惊惧,心中俱道:“适才在那九龙池外面,看到那三名青衣大汉还不知道是什么路数,此时又见到搬山道人的行踪,看来这甬道前方确定是一座千年古墓无疑了。否则的话,不会惊动这搬山派的门下来到此处。只不过这里倘然有了搬山派,恐怕到了里面也是一番龙争虎斗。
自己这一门淘沙派历来独往独来,不和任何倒斗支脉有所瓜葛。此番遇到,自是不会相见甚欢。恐怕到时候同行如敌国,还难免争斗起来。”
这二人虽然惊惧,但是自衬和爷爷水天波练过这么多年功夫,寻常倒斗高手也是不再话下。只不过告诉自己,要心中留意,暗自提防而已。
水灵望着那盗洞看了看,又看了看那石门,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风哥哥,据说这旋风铲甚是厉害,切石如腐。为什么不在这石门上打穿一个洞进去?”
风冷情望着那扇石门,缓缓道:“你看着石门上的字迹。你就明白了。”
水灵一呆,心道:“自己刚才明明看过了,这石门上空无一物,那里来的字迹?风哥哥既然如此说,必然有所原因。”当下又趋前走近几步,凝目向那石门之上望去。
只见那一扇厚厚的石门之上隐隐约约的有一行淡淡的字迹。字迹适才只是专注于那石门下面那一个被搬山道人旋风铲所洞穿的盗洞之上,竟是没有察觉。
抑且那石门之上的字迹年深日久,这甬道之中密闭并不算严。石门之上的字迹早已泰半风化剥落。留下来的也是浅浅的几个字。
前面两行已经完全看不清楚,只余下后面两行残缺的七个字:入此门中,遇祸莫莫字后面的那一个字却是也已不见。
这七个字俱都为阴刻之文,石门上石屑斑驳,这七个字也便笔画残缺。只依稀看出七个字的摸样。
水灵皱起眉头,心道:“入此门中,遇祸莫什么?”一边想,一边喃喃出声。
风冷情沉声道:“入此门中,遇祸莫怨。”
水灵一惊道:“你说是一个怨字?”
风冷情眼睛望向水灵,缓缓点了点头。道:“应该如此。”顿了一顿,又道:“建造此石门的工匠似乎是在嘱咐后人,进到这石门后面,遇到祸患,莫要怨天尤人。看来这石门之上一定是有机关存在,是以这搬山道人都未尝直接破门而入。而是从这石门之下,挖了一个盗洞,钻了进去。这是生恐破门而入之时,触动门上机关,以致死无葬身之地。”
水灵皱了皱眉,道:“可是这明明是一个警告啊。难道从这石门之下打穿一个盗洞就可进到墓中,平安无事的吗?恐怕不见得吧。”
风冷情点点头,道:“这也不过是这些个搬山道人掩耳盗铃之意。这石门之后一定是杀机重重,咱们进到里面之时可要小心谨慎,莫要着了道。所幸的是,这盗洞前方既然有这搬山道人替咱们开路,也省的咱们中了这一路上的机关。”
水灵点点头。
二人复又抬起头向那石门之上的字迹凝望过去。
那七个字在石门之上隐隐约约,但却是让这两个少年男女心中大是不安。不知道这一番进到石门之后,会不会履险如夷?还是说步步杀机?
这两个少年男女心中谁都没有底。只不过是凭着一身胆气闯了进来。此刻,面对着前方不可知的杀机,二人心中有一丝忐忑,有一丝恐惧,也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毕竟这是二人第一次出来独自倒斗。也是遇到这般千年古墓。
这千年古墓之中的一切都对这二人充满了莫名的神秘之感。
二人心中决定不管如何,一定要进到这古墓之中看一看。或许还能从中找到可以救治爷爷的千年玉髓。
风冷情眼睛望着那石门之下的盗洞,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进去。”说罢,当先矮身钻了进去。
水灵急忙跟在风冷情后面,也钻进了那盗洞之中。
这盗洞只有丈许方圆大小。二人进到盗洞之中,都是弓着身子,缓缓前行。盏茶功夫之后,便已经行进到这盗洞尽头。
盗洞斜斜向上。
风冷情刚欲探出头去,突然之间一道风声从盗洞外面扑面而来。
风冷情急忙将身子往后一缩。复又退回去一丈来远。顿时和水灵撞到一起。
只听碰的一声响起,似乎有一件物事端端正正落在盗洞口上。
水灵惊道:‘怎么了?风哥哥?”
风冷情低声道:“好像有东西堵在洞口。”
二人随即停住脚步。侧耳倾听。只听那物事堵在盗洞洞口。一声不出。倒是有一个滴答滴答的声音从那物事上传了过来。
风冷情和水灵侧耳倾听,片刻之后,还是不见那物事有何异动。
风冷情随即壮起胆子,向前矮身走了过去。走到那盗洞出口跟前,鼻子之中闻见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风冷情心中一凛,跟着便听得那滴答滴答之声不绝如缕。那滴答声似乎是从那堵在洞口的物事之上发出来的。
风冷情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缓缓伸出手去,在那洞口下面伸手一接。只觉得一股水滴落在掌心之上。
风冷情迅速将手伸了回来。放到鼻子前面一闻,一股血腥气冲鼻而入。
风冷情心中一凛,低声道:“是血。”
水灵也是浑身一凛,低声道:“难道那是个死人?”
黑暗之中,只见风冷情点了点头,沉声道:“是一个刚死不久的死人。”
这盗洞之中寒气四溢,这死人鲜血笃自滴落,显是刚死不久。
风冷情凝气于臂,右手缓缓伸将出去,待到离那堵住洞口的尸体一尺之远的时候,猛地发力,只听碰地一声大震。那一具堵住盗洞洞口的尸身被风冷情这一掌结结实实的击中腹部,直飞了出去。落在远处地上。
风冷情随即招呼水灵,右手护住自己上方,从那盗洞洞口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水灵也相跟着从那盗洞之中钻了出去。
二人出得盗洞,只见已经置身在一处宽阔的甬道之中。
这一处甬道相较盗洞外面的那一条甬道宽了有两倍之多。
黑暗之中,只见那一具尸身翻倒在数丈之外,仰面朝天。黑暗之中看不清脸孔。
地上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四处飘散。
风冷情和水灵收捏心神,缓缓走了过去。走到那一具尸身跟前,停了下来。抬目望去,只见那一具尸身手中似乎握着一根一尺长的物事。
风冷情心中一动,俯身下去,将那根物事拾了起来,跟着轻轻一晃,一团火光随即亮了起来。这一根物事果然是火折子。
火光一亮,这阴冷潮湿的甬道之中立即变得温暖了许多。
火光之下,只见那一具死尸脸孔漆黑,,显是中毒而死。胸前一根长箭射入胸膛,只留出一节箭杆。箭羽笃自在微微抖动。
一滴滴鲜血从那箭杆底部缓缓洇了出来。看来适才滴落的鲜血就是从这长箭的箭杆之上滴落的。
这死者身穿一袭黑衣。浓眉大眼。下颌上一圈浓密的胡子。看上去甚是威武。只是一张漆黑的脸孔在火光之下显出几分诡异之色。
风冷情伸出手去,在这死者身上一阵掏摸。片刻之后,从这具死尸身上掏出一件物事。
只见那物事是一个木牌。
木牌形似一个山字。黑黝黝的,看上去并不起眼。
正面阴刻着一个山峰之形。背后则阳刻着一个大大的搬字。搬字下面横向一排两个篆字,十三。
十三下面又是刻着两个字第九。
这一面小小的木牌普普通通,但是看在风冷情和水灵心中,却是大为震动。
原来这一面木牌便是搬山派的搬山令。
搬山弟子人手一块。用以明示搬山门下弟子身份的一块令牌。
搬山令上方形如覆斗,是说不忘祖训。以墓为斗之意。搬山倒斗,开棺发财。
令牌后面搬字下的第二行乃是标示这一名令牌持有者为搬山门下第十三代弟子。最后一行是说这名弟子在同辈之中排行第九。
风冷情和水灵想不到这一名中箭而死的黑衣大汉竟然还是搬山派的第九弟子。
据爷爷水天波所讲,这搬山派门下素以人多势众为荣。门下弟子最鼎盛之时,号称上千之众。即使时至今日,搬山门下声势渐趋式微,但第十三代弟子也是有三四百之多。
这名死者身上的令牌阳刻的竟然是第九弟子,显然在搬山派门中威望不低。
风冷情心中一动,心道:“这名弟子既然位望不低,想必身上所带的物事都是极为珍贵之物。何以适才自己搜寻之时,竟然除了这一块令牌之外,别无他物?难道是被别人先行取去?看来这甬道之中另有人在。”
风冷情低低道:“灵儿,这甬道之中也许另有搬山派的人在。咱们俩一定要小心了。”
水灵答应一声。
二人当即打起精神,缓缓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