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张桌子跟前都摆着四五个竹凳。这九嶷山竹子多,这山上山下竹子做的东西便特别多。

卖茶的张老汉默默的沏茶。茶壶里的茶香一股股冒了出来,使得这周围数十米之内都是茶香一片。靠北面的桌子上只坐着一个粗豪大汉。

只见那粗豪大汉二十来岁,脸上也是满满的络腮胡子,倘然不仔细看,倒是和那铁中坚有几分相仿。

只是这汉子一双眼睛却是又大又圆,好像猫的眼睛一般。顾盼之间,极为有神。

这汉子一张口,喝干了自己手中的这一杯茶。然后对那张老汉道:“再来一壶。”看来在他面前摆的那一壶茶已经被他喝干了。

这武夷山不仅山有名,亦且以茶闻名于世。

这武夷山茶种类繁多。吕仙茶、洞宾茶、水仙、大红袍、武夷奇种、肉桂、白鸡冠、乌龙。不一而足。这其中犹以大红袍有名。

这大红袍又叫猴采茶。

据说这大红袍茶树高十丈,叶大如掌,生长在悬崖绝壁之上,人莫能登,每年采茶时,寺僧以果为饵,驯猴子采之,所以有人称之为“猴采茶”。

风冷情和水灵走了一路,口中都是有些饥渴,又兼闻到这茶香浓郁。是以风冷情招呼水灵坐了下来,叫那张老汉给来两碗茶。

铁中坚见这二人坐下,当即也坐在一旁。

那张老汉给那猫眼汉子砌完茶之后,口中招呼着:“来了,来了。”手脚麻利的端了三碗茶过来。给风冷情和水灵一人面前放了一碗茶。然后向风冷情笑道:“那位也是你们一伙的吧?”说着,指了指铁中坚。

风冷情侧头看了看铁中坚一眼,皱起眉头,冷冷道:“不是。”

那张老汉一呆,嘿嘿笑了两声。手中的这一碗茶不知是该给铁中坚端过去,还是就此端回去。

正在犹豫之际,铁中坚苦笑道:“给我来一碗。我自己付钱。”

张老汉嘿嘿笑着,赶紧把剩下的这一碗热茶端过去了。

风冷情喝了一口茶,只觉清香扑鼻,心神为之一畅。自己这半日来的看不见师傅的郁郁之情也消解了许多。

那猫眼少年喝了一口茶后,眼睛看了看风冷情和水灵,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似乎对这一对少年男女出落得这般好看,也是心生好奇。

那猫眼少年随即目光又一转,落到坐在旁边的铁中坚身上,眼神一愣,过了片刻,竟似眼中生气了一丝怒气。

铁中坚正自喝茶,忽然感觉不远处有人在恶狠狠的瞪着她,一呆之下,抬起了头,只见不远处另外一张陈旧的破桌子跟前,那个眼睛圆溜溜的如同猫一般的少年正自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铁中坚一呆,仔细看了看这个猫眼少年,心道:“这个少年自己不认识啊。为什么这般眼神瞪着我?”

铁中坚不想多惹些是非。随即低下头去。端起自己面前的碗,慢慢喝茶。

那个猫眼少年却哼了一声,忽地站起身来,迈步,便向铁中坚走了过来。

走到铁中坚面前,往竹凳上一座,上上下下的打量铁中坚。

铁中坚慢慢抬起头来,笑着道:“这位小兄弟有何指教?”

那猫眼少年嘿嘿一笑,随即又板起脸,大声道:“我说这位兄台,你看我身上有些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铁中坚一呆,不明白这少年意图何指。抬眼望着那个猫眼少年,眼里一片迷茫。

那猫眼少年哼了一声,道:“你不觉得看到我的时候好像照镜子吗?”

铁中坚这才明白,原来这猫眼少年是说自己和他面容相像。经这猫眼少年这么一说,自己定神看了看,果不其然,这少年和自己站到一起,除了眼睛比自己大了许多之外,其他都是别无二致,那一脸的络腮胡子更是出奇的相像。远远望去,这二人便像是孪生兄弟一般。

铁中坚忍不住嘿了一声,心道:“像便像吧,这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回炉重造不成。”

坐在一旁的风冷情和水灵看见这猫眼少年走到铁中坚面前,说了这两句极其无礼的话,心中奇怪,不明白这猫眼少年为何对铁中坚如此,难道是曾经相识?抑或故友再遇?听这二人说话却又不像。

看样子有一场好戏看了,风冷情和水灵还是小孩脾性,心喜热闹,大感有趣。

那猫眼少年复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铁中坚几眼,铁中坚依旧微笑不语。

猫眼少年啪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你是不是认得小爷,诚心拿小爷找乐?”

听其言语,这铁中坚长了这一脸大胡子,似乎是故意妆成的,有意为之。

铁中坚再好的脾气,也是心里微微动怒,心道:“那里来的混小子,竟敢在铁三爷面前撒野,看来不给他看看铁三爷的手段,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说罢,铁中坚慢慢站了起来,这一站起,竟然比那猫眼少年高了大半个头。

那猫眼少年见铁中坚站了起来,竟然毫不畏惧,仰脸望着铁中坚。

铁中坚望着那猫眼少年,脚下微微用力。不一刻功夫,只见铁中坚身子竟然和那猫眼少年齐平。猫眼少年一呆之下,向铁中坚脚下望去,这一下脸色立时一变,原来在这片刻之间,这铁中坚双脚已经慢慢陷入这茶摊的土地之中,陷入足足有半尺来深。

这茶摊地下的土地已经被这茶摊主人夯实,且其中掺以米浆之类,甚是结实。

这铁中坚不言不语之间,一双脚竟然深入地下。没至脚腕之上。这一份铁脚功十足惊人。

那猫眼少年瞳孔慢慢收缩,眼睛盯在那铁中坚脸上,嘿然一声道:“铁脚功。好厉害的铁脚功。莫非是搬山派的铁三?”

铁中坚听到猫眼少年的这一番话,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心道:“我这一下踏石如腐,便被这小子看出是我们搬山派的铁脚功。想不到这个混小子眼力如此厉害?而且竟然知道我的姓氏,知道我在门中排行第三,这小子莫不是也是同道中人?而且说不定还是倒斗门中前辈高人的子侄一辈,否则的话也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坐在一边的风冷情和水灵看了铁中坚露出的这一手,也是暗暗吃惊,风冷情心道:“这铁中坚竟然会搬山派的铁脚功,看来功夫着实不低。此番他师弟涉嫌劫走我师父水天波,这要是交起手来,这铁中坚实是一个劲敌。这搬山派素来传闻以硬派功夫倒斗摸金,看来竟是真的。”

那茶摊老板张老汉却是暗暗叫苦。

猫眼少年见这铁中坚露了这一手铁脚功,嘴角一撇,低声道:“铁三,你有铁脚功,我便怕你吗?”一句话未完,当胸一掌向铁中坚击了过去。

铁中坚见这少年露了这一手铁脚功之后,竟然浑不畏惧,更是上前就打。心中一凛——这少年来历不简单,自己出手可要顾忌着点了。”此时双脚笃自陷入土中,当即双脚向上一提,身子往后直飞出去。

那猫眼少年眼见一击未中,跟着便是纵身而起,从那破旧的木桌上跃了过去,凌空又是一掌,向那铁中坚劈了过去。

这一掌势搳劲风,猛地向铁中坚面门击了过去。

铁中坚看着这一掌如此厉害,脑海之中陡然想起一个人来,随即身子向后飘出数丈,口中沉声道:“摸金派金老爷子是你什么人?”

这一句话一出,那猫眼少年击出的这一掌硬生生停住,歪着头,看了看铁中坚,嘿嘿一笑道:“不好玩,不好玩。我说铁三哥,你能不能先打完了再说?”

话锋一转,口气也没先前那么嚣张跋扈,便连称呼也改为铁三哥了。看来这猫眼少年真的和那铁中坚口中的摸金派金老爷子大有关联。

风冷情和水灵相互对望一眼,心道:“想不到刚一下山,又遇到了一个倒斗的同门,而且听着铁中坚的口气,这猫眼少年似乎还是摸金派什么金老爷子的嫡系。

铁中坚呵呵笑道:“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啊。却不知金老爷子一向可好?”

那猫眼少年哈哈一笑道:“多承惦念,我外公康健如昔。”

这一句话一出,自是自承乃是摸金派金老爷子的外孙了。

铁中坚笑道:“这位小哥上下如何称呼?看这一记劈空掌实已得了老爷子的真传了。未来不可限量啊,哈哈。”

那猫眼少年摇了摇头,道:“哪里哪里,我要是有我外公一半功夫就知足了。我姓熊,叫熊猫。”

铁中坚一怔,心道:“还有叫这么古怪的名字?”口中道:“好名字好名字。”

风冷情和水灵相视一笑,心中俱道:“这少年的两只眼睛倒真的像猫,不过不是熊猫。如果被人打青了倒差不多。”

那名叫熊猫的少年哈哈一笑道:“名字好么?我倒没觉得,不过有人说我再胖一些就真的像熊猫了。”

铁中坚慢慢走了过来,笑道:“这样正好,小兄弟,不胖不瘦。你这是去那里啊,熊猫兄弟。”说罢便即走了过来。坐在桌前。

熊猫也当即坐了下来,对铁中坚道:‘我去云梦泽。”这一句话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坐在桌子对面的铁中坚,还有一边的风冷情和水灵都是心中一震。

风冷情心道:“这熊猫去云梦泽干什么?”

铁中坚心中也是有此一问,当即问了出来,道:“小兄弟,你去云梦泽干什么?”

熊猫嘿嘿一笑道:“铁三哥,你真的不知道吗?这两天据说云梦泽可热闹了。”

铁中坚眉头皱起,缓缓道:“这两天我和这两位朋友在一起,所以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熊猫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无所知呢。这些日子已经有很多人赶往云梦泽了。”顿了一顿,熊猫低声道:“我听道上的朋友说,云梦泽发现了一个大斗。里面的珍宝不计其数。”熊猫说到这里,复又停顿了一下,神秘的道:“据说这云梦泽发现的大斗乃是昔年楚幽王的王妃宁妃的陵墓。”

铁中坚一摆手,环顾了一下左右,低声道:“小兄弟,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咱们还是找一辆马车来,然后到车上在细细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