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的时候,事务所接待了一位不速来客。他是个中年男人,三十岁左右,身材中等,从外表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是那种看一言就让人印象深刻的人。他进来后先是环视了一下事务所的环境,然后才小心地坐到沙发的一角,甚至还用手擦了一下沙发上有没有浮尘。?u鹤用纸杯倒了一杯茶,他小心地接过来放在桌子的一边,双手还不自觉地拍了一下。
“您是医生?”对环境的挑剔、过于小心都表明他如果不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就是因为他的职业需要。
男人不置可否,反问?u鹤:“听说你们事务所的报酬很高?”
?u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微笑说:“您要这么说的话,那么我是不是应该肯定地回答您呢。不过您要明白结果和报酬是成正比的,否则您也不会选择到我们事务所来。”
“那么是不是说我给的报酬多,就会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呢?”
此时的涵冰在里面的房间正雕琢自己的粉脸。她准备下班后和刚认识的一个男友一起看电影。此时听说有钱可赚,拿着粉盒屁颠屁颠地跑出来说:“当然,我们事务所可不是吹出来的,在本市很有名,并且效率很高,绝对会给你想要的结果,只是你准备给我们多少呢?”
没等男人回答,?u鹤坚决地否定说:“不,无论您给我们多少报酬,我们反馈给您的都只能是真相,不管它是不是您想要的结果。”
涵冰瞪了?u鹤一眼,径直坐到沙发的这个角落。拿起粉盒继续往自己的脸上扑粉,扑了一下,依旧不甘心地告诉男人:“选择我们事务所绝对错不了。”
男人看起来有些纠结:“实际上,我也很怀疑。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她就是嫌疑人,但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会不会不是她呢?”
涵冰放下粉盒,吃惊地看着男人说:“你要调查的这个人是杀手?不是婚外情之类的?”
男人纠正涵冰的说法:“她是嫌疑,不是杀手!”
涵冰切了一下:“还不是一样。”
“在我看来,似乎您对您要调查的案件也不清楚。”?u鹤看明白了这一点。
男人微微点头说:“是的,对于要调查的案件我并不清楚。但就我认识的这个人来说,她不可能是凶手。”
“为什么?”
简单的三个字让男人编了一部长篇小说。他的脸上泛着幸福的光泽,那种神情让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看起来魅力四射:“她从医学院毕业来医院实习,她负责的那个病人是个老太太,乳腺癌患者。因为身体上的原因,她特别难缠,一天到晚总是没事找事。不是说护工懒、偷吃自己的东西了,就是挑剔护士不用心治疗,给她吃的药根本不管用之类的。总之,她讨厌所有人。当时,很多护士都不愿意去护理这个患者。只有她,她护理得很周到,像照顾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她。虽然她看起来不合群,和身边的同事格格不入,但她护理患者时流露出来的亲切至少能看出她是一个好护士。她是一个好人,好人不会做损人利己的事情,尤其是像一起天大的谋杀。和她不会有任何关系,一定是案件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给我们说说案情吧。”?u鹤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但人性很复杂。很难说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内会发生什么。很多善良的凶犯都是激情犯罪,这些凶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杀死谁,他们都是情绪一时失控才酿成悲剧。而他们的亲人,大多数都不相信他们就是凶手。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就否认。但事实就是事实,无论他们相不相信都要接受。
“案情?我真的不是很了解案情,都是一些传闻。我记得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开了医嘱,她负责给一位晚期癌症患者注射‘杜冷丁’。可是,这时她接到了她姑妈的病危电话,所以,她匆忙回家看望姑妈。第二天,她向医院告了丧假,说她的姑妈去世了,她要在那里办完丧事才能回来~~~”
听到这里,?u鹤和涵冰心里都咯噔一下,难道这个男人说的嫌疑凶手是她?
“可是,就是那两支杜冷丁出现了问题,在丧事中间,一个女人死了,死于杜冷丁中毒。”
“你和冯言什么关系?”?u鹤直接提问。
“你怎么知道是冯言?”男人看起来很惊讶,自己还没有提到她的名字呢。
“我是冯言的老同学,而我也正在调查这起案件。你告诉我,你这样不惜花大本钱调查冯言的事情,为什么?”
“那你是为什么?”男人问她。
涵冰彻底泄气了,看来,报酬的事情想都别想了:“她能为什么?同学间的两肋插刀呗。”
?u鹤没有理涵冰语气中的调侃,继续问男人:“你是因为什么?同事间的道义?”
男人总算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是医生杜伟桐—冯言的同事。”
这两个被道义和友情冲昏头脑的人,和?u鹤口中提到的一般人有什么区别呢?此时的涵冰最清醒,她毫不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没有证据证明冯言不是凶手。当天晚上,除了被害者,只有冯言和一个保姆在现场,而杜冷丁可不是一个保姆能随便拿到的。不是我泼你们的冷水,傻子都能看出来谁最有嫌疑。”
?u鹤一时愣住了,如果冯言真的是凶手怎么办?明摆着自己和他人一样,一厢情愿地不愿意相信案件的始作俑者就是她,但如果是她呢?
“你怎么知道现场只有她们三个呢?实际上,我认为,那天晚上,除了她们三个,还有第四个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