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不大的审讯室,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对面就是陈翰。他裹在一件厚厚的羽绒服里,头低垂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沉重。审讯室很暖和,十二月的天气,房间的墙角已经通了暖气,暖气片很热,哧哧地冒着热气,不知道谁在上面放了一块馒头,已经被烤成了硬邦邦的馍干。
“您和许德有多少年的交情了?”?u鹤闲闲地问。
“我们有很多年了,从高中时候起我们就是朋友,到现在怎么都有二十多年了。”
“我想作为他的朋友,您的心情一定很难过。您也应该知道,许教授的死和江南帮有脱不了的关系,如果您知道什么,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们,也是为您的朋友,我们都希望能早日抓到凶手,将他们绳之以法。”
到关键时候,陈翰只是一言不发地垂着头,似乎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看来这一次是白来了,面对陈翰的沉默,?u鹤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开口。
一个穿警服的人进来,给?u鹤和陈翰面前各自放了一杯茶。?u鹤用眼角瞥一眼他,他连连解释说:“程队长让送过来的,他马上就来。”
?u鹤点头表示谢谢,把茶端给陈翰说:“喝茶吧。”
陈翰抿泯嘴唇,确实屋子里又热又闷。他端起茶杯喝了多半杯下去,?u鹤也陪着喝了半杯。
一时,房间里更加沉闷。
“如果您担心被江南帮追杀,可以给我们一些提示。况且,在这里您很安全,我想他们还没有胆量潜伏到这里。”
陈翰张皇地看看四周,除了?u鹤和他,没有其他人,终于,他开口说:“让我再想想,下午给你答案。”
?u鹤看看表:中午十一点十五,到午饭时间了。这时,涵冰大踏步推开门拉起?u鹤往外走:“找你半天,肚子都饿死了,我们叫上照海一起吃饭去。”
?u鹤一愣:“照海没在外面?”
“哦,他说去资料室一趟,马上就回来。”
?u鹤回头看一眼陈翰,他看起来有些累,这样也好,先让他休息一下。
她们刚走出审讯室,就看见照海抱着一堆资料进来。等照海把资料放到桌上,涵冰拉着照海就走。门口外面有一家不大的西餐厅,涵冰点了三个套餐。
“你认为能从陈翰嘴里问出一些信息吗?”照海喝口红茶问?u鹤。
“那么你认为江南帮的三号人物是谁呢?据我所知,你们警方追捕他有一段时间了,无论如何也该有个目标吧。”
照海的表情有些自嘲:“三号一直是个有争议的人物。他基本上不出面,和四号单线联系。但现在,我们连四号都抓不到,怎么能确定三号的身份呢?”
?u鹤微微一笑不说话,低头也喝红茶。
“你知道三号的身份?”?u鹤的表情让照海有些怀疑,难道?u鹤已经知道三号的身份了?
?u鹤却不往下说了,端过来自己的中餐说:“先吃饭,事实上我认为陈翰会告诉我们一些信息。”
“吃完饭吗?”
“是的。”?u鹤的语气很肯定。
可事实上,这次?u鹤也失算了。因为等他们回去的时候,陈翰已经死了。
刚推开审讯室的门,他们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肉被烧焦的味道。迎面而来的是一副可怕的景象,陈翰扑倒在暖气片上,脸和头已经焦得认不出来了。
地板上有一张报纸,是从陈翰的膝盖上滑下来的。把报纸翻过来,发现上面潦草地画了一幅图,是用审讯的记录笔画的,而受害者的右手食指上正夹着一根记录笔。事情很清楚,当时的陈翰很虚弱,甚至拿不动记录笔,只模糊地画了两只类似动物角的东西。
动物角?什么意思?
“画的什么?这人有病啊,画个鹿角干什么?”
?u鹤紧紧地盯着那张图说:“这是羊角。”
“羊角?这是什么羊角,明明是鹿角。”
不管羊角也好,鹿角也好,好好的陈翰是怎么趴在暖气片上烧死的?
?u鹤指指刚才陈翰喝茶的杯子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有人在茶杯里做了手脚。实际上,他应该是先中毒,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倒在暖气片上,在昏迷挣扎中画了羊角。”
可是问题是:谁能在警方的全方位监视下公然杀死了陈翰?
当然,?u鹤首先怀疑的不二人选就是那个穿警服进来送水的人,但此时再找那个人哪里还能找到?
从警局出来已经下午四点了,这些日子感觉她和涵冰就像是撵着耗子跑的猫,只要每到一个地方,挖到一个线索,那么和线索有关的人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江南帮就像是操纵这一切的大脑,她们对这个帮派的一切都毫无所知,而江南帮却像操纵木偶一样操纵着外面的人和事,只要他们拽动一下绳子,然后,事情就在任何地方发生。
“你也总是踩掉知情者的氧气管吗?”涵冰问?u鹤。
?u鹤不知道涵冰说什么,这和氧气管有什么关系?
涵冰说:“现在网上流传一个笑话说,狄仁杰和元方终于找到一个知情者,他们赶到医院,但每当狄仁杰赶过去的时候,知情者就会吱吱呀呀哼两声,然后就咽气了。狄仁杰很郁闷地问元方:“为什么他们总是一句话不说就死了。”元方很郁闷地说:“大人,您能不踩他们的氧气管吗?”
?u鹤相信这个氧气管真的不是她踩掉的,一定另有其人!事实上她们总是晚一步,现在,?u鹤决定不再跟着耗子跑了,她要准备好陷阱,等耗子上门。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直捣敌人巢穴!
想到这里,?u鹤的脸上出现久违的自信,接触江南帮这么久,她第一次以那种惯有的语气说:“涵冰,晚上我们去见见三号。”
涵冰惊讶地说:“三号?你知道三号是谁?”
“*不离十吧。”
“可是我们怎么能见到他呢?他只和四号单线联系,这么长时间,没人见过三号的本来面目。”
“不用我们去见他,他自然会来见我们,只要我们搞一次小小的潜伏行动。”
“潜伏?哇塞,太棒了,终于可以用我们的暗号了:我是葡萄酒,你是夜光杯。”
“好,那我们就叫它‘夜光杯’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