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鹤事务所

作者:西贝火火

就在妘鹤对王福永讲的故事稍微有点兴趣的时候,他却停下来,并将刚刚掏出来的照片又慌忙塞回钱包,再把钱包塞进口袋。

 他的脸更加紫红,不自然地转移话题说:“我刚才讲到哪里了,是什么,印度的大象,对,那只大象~~~哦,看看谁来了。”

 刚刚走近的四个人是两对夫妇,那个身材高大、头发浓密的男人叫黄勇,她的金发妻子叫宋寒亚。而另外一对夫妇,较黑皮肤的瘦削男人和那大方得体的妻子是郭怀秀和周丽敏。他们都和王福永认识。

 而这时,王福永急忙站起来向他们介绍妘鹤:“这是昨天刚来到这里的妘鹤。”

 妘鹤放下书,站起来友好地和他们打招呼。接下来的时光他们过得很愉快,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无非是天气风景之类的话题。

 傍晚的时候,金沙滩酒店一片欢乐。

 妘鹤坐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饶有兴趣地环顾四周。餐厅是个大房间,三面开放,迎着海上吹来的柔和暖风。

 乔娜小心仔细地区别对待不同的客人,她对年长的男人笑容可掬,对比较年轻的女人则恭维她们的穿着。妘鹤也看到了她的丈夫吴海,他正用那双留意的眼睛关照着大厅的一切,不时到每个餐桌前和客人说着一些客气话。

 “哦,寒亚,你今晚穿得可真漂亮啊。你在哪里买的这件裙子,我想我也应该有这样一件呢。不过我想就算我买到和你一模一样的裙子也穿不出你的效果呢。你的底子好。”

 其实她自己穿得也很漂亮,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紧身衣,下面是一条曳地长裙。宋寒亚抚摸着那条裙子说:“这颜色真可爱啊,我想有一条想这样子的。”“哦,你在前面的商店就能买到,”乔娜告诉她说。然后就到下一张桌上去了。

 吴海似乎不小心扫到了妘鹤这里,涵冰正在另一张桌上和黄勇聊得热火朝天。他注意到了妘鹤的落寞,他快步走过来殷勤地说:“你有什么特殊要求吗?你只要告诉我,我就会叫人专门为你烹饪的。这里的伙食,只要你有需要,我们都会找人专门为你烹制。”

 妘鹤微微一笑说不用了。说真的,她很享受这种落寞。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看人们夸张的表情和激愤的言论。

 “需要西式的,比如说牛排或披萨?”吴海小心地试探着。

 为了把他打发走,妘鹤只能说:“给我一杯啤酒吧。”

 吴海愉快地答应着。很快就端上来一杯啤酒。妘鹤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着。

 乐队开始演奏。那是本地的一个有名的love乐队,全部由在校大学生组成。他们发型奇怪。穿着另类,用电吉他、架子鼓演奏出一些聒噪的音乐。妘鹤宁愿这里能用钢琴来演奏“致爱丽丝”或“蓝色多瑙河”之类的柔和曲子。但无疑,年轻人都很喜欢。他们在灯光下扭动着身躯,摇头晃脑。

 近旁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位快八十岁的老头子,他叫董国伟。据说他每年都会找个不错的地方度假。是个富有的有钱人。据说他拥有很多巨大的连锁超市。和他在一起的年轻女人是他的助理陈康梅,她的丈夫得癌症去世了。妘鹤注意到董国伟还有一个贴身男看护,或者就是护工之类的人,他是一名有资格的按摩师。他的名字叫秦建。因为董国伟下半身瘫痪了,只能在轮椅上坐着。

 这是个热闹的聚会。不同的人穿梭来去,重新组合。有些人离开乐队走远了,有的人则向着乐队拥挤过去。在这群人当中,妘鹤看到了白天见过的王福永。

 有时。一张桌子上的人们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响得足够盖过乐队的演奏。黄勇靠坐在椅子上,涵冰则用力敲着桌子,表示抗议。宋寒亚则喝干手中的杯子,正努力劝说郭怀秀喝酒。

 “他不应该喝这么多,他有高血压。”妘鹤听到这么一句话。她抬起头。看到周丽敏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坐在她的对面。

 “谁有高血压?”妘鹤淡淡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周丽敏回头指指正在和一群人高谈阔论的王福永说:“他啊,”然后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啤酒说:“在这里。很容易就让人忘了一切。身份、工作、职业、感情,以及所有的一切。”

 “说真的,白天见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谁和谁是一对。”

 周丽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至于这一点嘛,我想还是不要继续说的好。大家都是来度假的,还是尽量开心地享受这个假期就好。”她站起来,落落大方地说:“无论如何,还是及时行乐好了,毕竟人生苦短。我认识的一个人,在今天早上工作的时候突然躺在地上过去了,然后再也没有醒来,我想应该是心血管之类的问题吧。谁知道谁那天就突然死了呢?我的意思是我们的生命很脆弱,所以你应该像他们一样投入到人群里。”

 妘鹤举了举杯子表示赞同,心里却想这真的是一个疯狂而迷乱的晚上。

 晚上十点,妘鹤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睡觉。当然,海滩上依然有不夜的人们,其中也包括涵冰。妘鹤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睡觉的。第二天早上,她下去吃了早餐,一个茶叶蛋、一碗稀粥,还有两小块玉米糕。

 她边吃早餐边想该怎样打发这一天。她想或者她该继续去沙滩上看书,或者坐在俯瞰大海的阳台上,要不然就到海水浴的海滩上观看人们和孩子戏水游泳。

 今天会像其他任何一天一样的。她这样想。不过,这一天真的不一样。

 就在妘鹤准备照计划行事,正当她缓缓地沿着小道走向酒店的时候,她遇到了乔娜。这个快乐而殷勤的年轻女人竟然第一次没有微笑。她面容沮丧,和昨天大不一样。以至于妘鹤敏锐地感觉到一定出什么事了。

 她看到了妘鹤,踌躇片刻后说:“你回去后就知道了,实际上,大家马上就都会知道了。王福永,他死了。”

 妘鹤大加讶异:“死了?”

 “是的,是昨晚上死了。在客房死的话会让客人很惊慌,这对我们来说很不利。当然,他已经很老了,再说他有高血压,我想他一定是昨晚上喝多了。”

 “医生来了吗?医生怎么说的?”对于她的解释,妘鹤宁肯愿意客观地相信医生的话。

 “是的,来过了,签发了死亡证明书。没什么好怀疑的,他有高血压,并且昨晚上喝了很多酒。”

 妘鹤没在说什么,她缓慢地往回走。心里却想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她想起王福永对她讲的故事和那张照片。他对自己说到了印度,当然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他对自己讲到了谋杀,还有凶手。他甚至还要拿出那张凶手的照片给自己看,然后这当口,他抬头一看,他看见她身后的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然后他突然停下来不说了,他的脸涨成紫色,于是他惊慌地把所有东西都塞回钱包,手还有点抖,他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过了一会儿,黄勇夫妇和郭怀秀夫妇来到他们面前~~~

 正是在那个时候,妘鹤向右转过头去看,但是右面她看不到任何人或任何东西。而在她左边的方向,离她有些距离的地方,她看到乔娜和她刚刚从外地回来的丈夫吴海。

 涵冰一直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才醒来。她刚一睁眼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兴奋之余,她兴致勃勃地找妘鹤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老头子,被称为长着一只凶眼的那个老头子死了吗?昨晚上我还见他喝酒了呢。是什么原因死的呢?医生说是高血压犯了,真的吗?要不我说要早点享乐呢,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吧,万一哪天我们想玩也玩不了那才悲摧呢。”

 妘鹤没有搭腔,她沉闷地坐在房间的阳台上远看着大海。心里却一再地想昨天的事情。

 涵冰推推她说:“你犯病呢,走火入魔了,还是被鬼迷了?”

 妘鹤转过身来,把昨天见到王福永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听完后,涵冰彻底晕了:“你的意思是他是被谋杀的?他正要给你看凶手的照片,这时,他恰巧就看见了凶手,于是,他急忙把照片放回去,而当天晚上,他就死了。这太巧了,很可能来的四个人中其中有一个就是凶手。不过我就郁闷了,怎么我们每次度假都有谋杀发生啊?”

 “这样说来,王福永告诉我的故事很有可能是真的。真的有人被杀而凶手还逍遥法外,如果可能他还会继续杀人。如果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涵冰郁闷地说:“这又不是我们的地面,也没有照海给我们罩着,我们怎么查啊。即使我们怀疑是谋杀,可是那些东西我们一件也接触不到啊。我是说如果能看到那张照片就好了,至少我们可以筛选一下这里的人有没有和照片相符的。”

 涵冰的话和妘鹤刚才想的一拍即合。她转过身向门口走去:“走,我们想办法找照片去。”

 涵冰紧跟上去,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睡衣,又急忙跑回去换衣服:“你等等我啊,我们怎么才能拿到照片呢,那些东西一定被警方拿走了。”

 “我自有办法!”妘鹤已经打开门,边下楼边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