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娜,我可以和你说句话吗?”
“当然可以,”乔娜说。她正坐在办公室自己的桌子前算这个月的收入。此时,高大活泼、身穿白色制服的肖春雨走进来,多少带点神秘气氛将身后的门关上。这可是大白天,在公然场合关上门让乔娜意识到她有隐秘的事情要告诉自己。于是,她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关切地看着肖春雨。
肖春雨是金沙滩酒店的服务员,王福永住的房间就是由她打扫。
“怎么了,春雨?乔娜问她。她相信王福永在自己的酒店里去世多半带有不吉利的因素。尤其是酒店的服务员,提到这件事情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王福永,他吃的那瓶治疗高血压的药,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在他去世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他用那种药。其他的东西我都见过,但我从没有见过那瓶药。”
乔娜困惑地看着她,她还没领会肖春雨到底想说什么。
“好吧。我想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我就是感觉不对,所以我想不如把这件事告诉你。也许你应该告诉警方,也许你应该告诉医生,也许有人把那瓶药故意放在哪儿吧,所以他吃了就死了。”
乔娜惊讶地看着她说:“你什么意思呢,我感觉这根本不可能。”
肖春雨摇头说:“不,我敢肯定那瓶药根本就不属于他。我不知道那瓶药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我从没有见过他吃过那种药。他在这里都有三个月了,我几乎每天都进出他的房间,他的所有东西我都知道。”
乔娜向窗外看去。这地方就想是人间仙境。阳光、大海、珊瑚礁、音乐、舞蹈,简直就是上帝的伊甸园。但即使是伊甸园也有阴影,那条毒蛇的阴影。她不敢想像这里真的会有罪恶的影子存在。作为这里的老板娘,她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想到这里,她敏锐地说:“我会去调查的。别担心。要紧的是别到处传无聊的谣言。”
就在这时,她的丈夫吴海走了进来,然后肖春雨多少有些不情愿地离开。
吴海看到乔娜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事,于是他关心地问:“小娜,有什么事情不对头吗?你看起来脸色差极了。要不要上床休息一下,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累坏你可不行。”
丈夫的关心让她打开了心扉,她犹豫着把刚才和肖春雨的对话告诉了他。话刚一讲完,吴海就不理解地说:“这不可能。医生说那些药丸是治疗高血压的。大家都知道王福永有高血压,所以即使吃错了药。那也不会让他死的。你们女人都这么爱胡思乱想吗。我们的酒店才刚刚有些起色,你不能把这谣言传出去。没有谁会愿意住在有谋杀案发生的酒店里。”
乔娜看起来仍然显得很犹疑:“但是春雨好像认为他也许吃了那种药才死的。如果这酒店里真的藏着一个凶手,那么我们必须把这些告诉警方。”
吴海呵呵一笑说:“你们有什么证据呢?全都是猜测。怎么证明这里有一个凶手?我看你们一定是看电视剧看多了,以为现实生活中也处处都那么剧情?
尽管她的丈夫尽量开解她,但乔娜看起来仍然显得很迟疑:“但是如果春雨到处说这件事,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向客人解释一下,或者我们应该去找医生问一下。他会告诉我们答案的。”
“要知道他死的时候。医生都来了,他们和警方的意见是一致的,我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他停了一下,缓和地说:“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想,我们就去找医生问一下。不过我不认为医生能认同我们的意见。他一定认为我们疯了。”
郝保仁医生拿着一本书坐在走廊里。这对年轻夫妻一走进去,乔娜就迫不及待地讲述了事件的经过。不过因为思维混乱,她讲得有些语无伦次。于是,吴海替他妻子把事情讲清楚:“我知道您感觉听上去一定很傻。但是那女孩认为有人故意把某种毒药放到药瓶子里去了。”
医生好奇地说:“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难道她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消息了?”
吴海相当无可奈何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知道那种高血压药,那是一种很平常的药,应该没什么危险。”
“但是肖春雨说她以前从来没有在他的房间里看到过这种药。是的。她一直在打扫房间,所以她想当然地记住了房间里的东西。但是那个瓶子。她是在他死后那天才看到。”
一时,医生的神情有些严肃。他站起来说:“看来我要和那姑娘谈谈了。”
王福永的房间,肖春雨正在把床单扔到一边,换成完全干净的床单。但即使这样,她想恐怕一段时间内这个房间不会有客人住下来了,除非是客人对这个房间不了解。人们从来都会忌讳住在死人住过的房间。
门开着,医生直接进门来,他走到肖春雨面前开门见山地问:“你对乔娜说可能有人毒死了王福永?”
肖春雨把床单扔到地上的篮子里说:“是的,我可不想惹麻烦,但瓶子确实在他死的那天多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放在哪儿的。”
“或者他之前一直放在抽屉里或者行李包里。”
肖春雨精明地摇摇头:“如果他一直都在吃这种药为什么不把药放在轻易就能拿到的地方呢?他之前没有这种药。我想那瓶药多少和他的死有点关系,血液中毒什么的。我猜想说不定这里有他的仇人,这仇人把药放在那里好害死他。”
“他能有什么仇人?无论如何你还是不要说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医生最后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离开了房间。
刚出门口,医生就看见了妘鹤。她看着医生从王福永的房间出来,她立即有了主意。她迎着医生走过来说:“我必须向你道歉,郝医生,说真的,我欺骗了你。其实我平常并不怎么说谎,但是这件事情实在太奇怪了,所以我不得不~~~”
医生看着她,温和地表示惊讶。他拉过走廊的一把椅子让妘鹤坐下来,自己随后也拉过来一把高背椅坐下,然后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你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侄子的照片吧,是我拿给王福永看的,我说他没有还给我?”
“是的,我记得。可是我并没有从他的遗物中找到这张照片。我并没有帮了你,实在有些抱歉。”
妘鹤小声地说:“我要说的是根本就没有那张照片。”
“什么?”医生看起来略略有些讶异“可是为什么要骗我呢?”
妘鹤把和王福永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她描述得很清楚,思路很清晰。她把王福永讲的凶手故事说给他听,还说他怎样把照片给她看,以及他突然惊慌起来,然后她就说到她的担心和怀疑,最后决定要找到那张照片。但事实上,那张照片根本就没有在他的遗物中。
“你相信他说的话?”
“当时我或者不相信他说的话。老人总会夸夸其谈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他第二天就死了,而那张照片也不见了。”
郝保仁医生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把妘鹤说的话和肖春雨说的话联系起来,那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王福永是被谋杀的!否则这一切事情都太巧了不是吗?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妘鹤略带抱歉地问。对这么一个亲切和善的老人说谎她终究于心不忍,但有时为了查到真相,妘鹤不得不这样行事。
郝保仁沉思了片刻,然后忧虑地把刚刚和肖春雨的谈话告诉了她。那瓶药,如果不是死者的,那么实在是诡异的很。他们只能解释为确实有这么一个凶手,他杀死王福永后拿走了照片。
“与其担心肖春雨,我倒更担心乔娜。你可能不知道她有轻微的抑郁症,我给她开了一些抗抑郁的药,但我不能保证那会不会有作用。”
“乔娜有抑郁症?她看起来热情活泼又开朗。”
“她的一个姑姑就有这样的病,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她经常怀疑自己会不会遗传这种病。”
“可是精神病不遗传啊,她根本没必要担心。”
“是的,我也是这样告诉她的,可是她还是钻在这个牛角尖里拔不出来。她去找我的时候我能看出来她担心极了,精神很压抑。”
“这里有一种不详的氛围。”妘鹤轻轻地念叨了这么一句。
事实果真如此,王福永的死仅仅是个开始。很快,肖春雨就被杀了。
餐厅里,乔娜重新摆设了餐厅里几张桌子的刀具,拿走一把多余的刀,把一把叉子放正,重新安放一两个玻璃杯,往后站了站看看效果,然后走到外面的阳台上 。这里一切照旧,又一个晚会就要开始了。人们会忘记别人死亡,继续过欢乐的生活。这正是她渴望的生活。但是她不能完全相信,实际上,吴海现在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了。他怀疑自己说不定那天就会犯病。而她自己也确实开始见人就怕,尤其是王福永的死,让她越来越感觉自己的神经质,她曾偷偷看过床下的那本书,它让自己相信,她真的处于崩溃的边缘。她真害怕哪天她真的会在犯病中杀人!
她看看自己手中的刀,那是一把多出来的刀,她似乎看见上面鲜血淋漓,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那个女人是谁?从刀的反射中,她看到一个高大的女孩。她是春雨,肖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