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阵声音只传了两秒就消失了,然后又是一片死寂。除了恐惧的死寂,妘鹤发现这个时候的自己无法抵抗饥饿的侵袭。妘鹤在吃上面不讲究,给一点吃一点,不给也能饿着。可现在时势处境都不一样,她感觉自己越来越饿,越来越难受。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这也是他们审讯让对方妥协的方式?”妘鹤在心里思量千百遍,越想饿就越饿,最后,她试着把自己的心思从饥饿上转移。她开始想像自己逃出去时的情景,也可以好好修理一下那个为虎作伥的韦兵。她努力想着这些愉悦的事情一次抵消饥饿带来的痛苦。
她环视着这个房间,想像自己在门后埋伏好,等韦兵打开门进来时,她拿一把椅子或一副旧画框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那样自己就可以逃跑了。她陶醉在自己的设想中,从墙上取下那幅《海盗回归图》,然后站在适当的位置上。她暗自窃喜,这一定是个绝美的计划。
时间分分秒过去了,韦兵还是没有出现。妘鹤抬腕看看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她垂头丧气地想,如果今晚上没有晚餐的话那只能等到明天的早餐了。又过了几个小时,当时针指向十二点时,妘鹤再也挺不住了,她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把她从沉睡中惊醒。她睁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迷茫地看着天花板,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继而,她的神智才算渐渐回转。她下意识地看看手表,已经是早上八点。那么这是有人送早餐了吗?她暗自安慰自己。
房门打开了。这个时候,妘鹤才想到自己的那个计划,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好在进来的不是韦兵。而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并将托盘放在桌上。
她注意到这个女孩很年轻,长得也很漂亮。好像是妘鹤的直觉,她欢喜地问道:“你是谢靓岩吗?我是来救你的。”
女孩惊奇地盯着妘鹤看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叫韩笑。”
妘鹤有些失望地看看托盘说:“那是早餐吗?”
女孩点点头。妘鹤从床上跳下来,来到桌边,扫视了一下盘中的食物。两个大肉包子和一杯豆浆。妘鹤不吃肉,可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能吃不能吃的,先填饱肚子再说。她勉强地把包子吃下去喝着豆浆。
女孩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门口走去。妘鹤急忙喊住她说:“韩笑,你在这栋房子里干什么。我知道这里是一个贼窝。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是恐怖的罪犯。”
“我只是一个保姆,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韩笑冷冷地回答。
“那么你听说过谢靓岩这个名字吗?我想她被这里的人给抓起来了,我正在找她。”
“不。我得走了,他们正在外面等着我呢。”
她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接着传来一阵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
妘鹤沉思了一会儿,继续啃着包子想:“我应该策反那个女孩,让她帮助我离开这里。”
中午快一点的时候。女孩又端着一个托盘,不过这一次有韦兵陪着她。这个时候依旧不能实施自己的计划,因为女孩在前面,韦兵在后面,她要敲的话肯定是先敲女孩的脑袋,那么韦兵一定会借机抓住自己。她不得不放弃那个计划。装作镇定地问:“午饭吗?我们吃什么呢?我想不会是捞面条吧,或者是手擀面?能不能让你们的厨子给我做成素的,我是个地地道道的素食主义者。”
韦兵冷哼哼地说:“你就继续装吧。你能装的时间也不多了。你把午饭放下就离开吧,这顿饭说不定就是你的断头饭。”
韦兵监督着女孩把托盘放下然后两人一起离开了房间。这一下午,妘鹤坐卧不安,她现在唯一能希冀的就是女孩。如果能和女孩达成统一战线,那么她就能解救自己出去。整整一下午。妘鹤都在苦思冥想对策。
到了晚上八点钟,又传来熟悉的钥匙转动声。她腾地从床上坐起,希望这次女孩是单独一个人来的。果然,女孩是自己来的。
这一次,妘鹤没有再对她客气,直截了当地说:“把门关上,我要和你谈谈。”
她顺从地关上门。
“好吧,你得帮我逃离这儿。”
女孩摇摇头说:“不可能,楼下有三个人。”
妘鹤郑重地说:“你必须得帮助我,你知道他们是罪犯。如果你能帮我,我会带着你离开。”
“我不敢,我怕他们。”
妘鹤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解说:“可是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才来到这里的,我是为了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她被他们抓住了。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找她的。”
“是谢靓岩吗?”
“是的,你一定知道她吧?”
然后,女孩没有回答她。她转过身看到那副被妘鹤拿下来靠在墙边的《海盗回归图》。一瞬间,她的眼睛内充满了恐惧,但这种恐惧很快就消失了。然后,她仓促地离开了房间。
然后又是枯燥乏味、毫无行动的三天过去了。如果不是强大的心理支持,她真的要绝望等待听天由命了。这三天,除了韦兵和韩笑,她谁也没有见到,韩笑也变得沉默寡言。她只是回答是与不是,眼睛中隐隐地带着某种怀疑。其中一天,妘鹤了解到他们正在等待卫国的指示,一旦这指示下来,她能活着出去的机会就寥寥了。
到第四天晚上的时候,希望彻底破灭了。将近七点钟的时候,她终于听见外边走廊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她敢打赌那脚步声一定不是韩笑的。过了一会儿,门被一把推开了。韦兵走进来,后面还有凶神恶煞的十四号。一看见他们,妘鹤的心一沉,她预料到自己的末日到了。
十四号不怀好意地盯着她说:“这几天住得还舒服吧?”不等妘鹤回答,他就吩咐韦兵说:“绳子呢?”
韦兵一声不吭地拿出一根长长的绳子。十四号使个眼色,韦兵立即把妘鹤摁到在地,十四号亲自过来十分麻利地把妘鹤的手脚捆住。
“你们想干什么~~~”
韦兵一言不发,只狰狞着笑脸看着她,迫于他的压力,妘鹤把后面的话咽下去。十四号继续麻利地捆绑着。不久,妘鹤就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结实。最后,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四号开口说:“你以为你骗过了我们,是吗?得了,你到底知道多少?还敢跟我们做交易!我们已经知道了,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骗局!你所知道的还不如门口的那条狗多呢。好了,告诉你,你已经死到临头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妘鹤傻了,她默默地躺在地上,无话可说。她想一定是卫国揭穿了她的谎言,识破了她的伪装。就在万般无奈之际,她突然说道:“你为什么不在这里立即抹了我的脖子?”
十四号冷冰冰地说:“去你的,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你以为我们会那么幼稚吗?就在这儿干掉你,然后招来一帮警察四处搜寻?别痴心妄想了!明天一早我们就送你上路!”
说完,他们恶狠狠地离开房间,留下妘鹤自己在原地苦思冥想。卫国是怎么发现她的身份的?难道是涵冰找不到自己报警了,自己的失踪被公布于众,然后他们分析后得出的结论。如果是那样,自己真的就像他们说的,死期很快就到了,而她呢,却看不到一丝希望。
她万分无望地看着天花板,等待着命运的降临。大约一个小时后,她听到有人轻轻地转动钥匙,门打开了。原来是韩笑。妘鹤的心跳顿时加快了。现在,这个女孩成了自己唯一的救星,如果她是来救自己的?
突然,她听到韦兵的声音:“出来,韩笑,今天晚上她不用吃饭。”
“好,好,我知道了,可是我需要房间里的餐具。”
“那么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女孩没有看妘鹤,径直走到桌边,端起托盘。她举起一只手,拔掉了上面忽明忽灭的灯泡。妘鹤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她迫不及待地等着他们把自己带走?
黑暗中,韩笑一边在床边停下脚步,一边大声喊道:“你们把她捆好了吧?我看她捆得像只粽子!”听着她有些调侃戏弄的话,妘鹤有些气闷,即使没有解救之心,至少也不能幸灾乐祸吧,自己实在是看错了她。就在妘鹤自怨自艾的时候,她感到她的手轻轻地在绳索上一掠而过,并把一个小而冰冷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手心。
外面再次想起韦兵怒喝的声音:“快点,韩笑!”
“好,我这就来,马上。”
门关上了。妘鹤听见韦兵在门口说:“你把门锁好,把钥匙给我!”
“好,给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妘鹤躺在那儿,惊愕得不知所措。韩笑塞给自己的是一把袖珍折刀,刀片打开着。她明白,她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