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凶手留下了清楚可见的罪证,这些罪证都指向一个人吴震。当然,他不承认自己杀死了继母,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没有哪个凶手会轻而易举地承认自己杀了人,除非他脑袋秀逗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查找动机,只要找到他杀人的动机,这起案件几乎就可以定案。案件太顺了,从报案到破案连24小时都没有超过,可是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是一条直线,太顺的东西往往暗示此事不寻常,非妖即怪,最后的结果也硬证了这一点。
很快,事情就有了戏剧性的转折。保姆小霞醒来了,之前她被人下了安眠药,好在量不够重,在医院抢救了一天,这会儿醒来了。对于她的陈述,她是这样说的:她刚喝了一杯牛奶,准备上床睡觉。这时,她手边的电话就响了,电话是专门给老太太准备的,她需要谁的话谁的电话就会响。她看了一下时钟,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分。她穿好衣服准备去老太太的房间,下楼的时候听见客厅有声响,原来是吴震打伞准备出去。他穿着一件灰条纹的西装,一脸不高兴地走出去,随手把门砰地一声带上。她去了老太太的房间,可是老太太又忘了自己叫她来干什么。她非常困,当时,小霞自己也困得要命,安排老太太睡觉后,她自己也回去睡觉。
小霞的证词证明吴震是无辜的,至少在他离开的时候,老太太还活着好好的。第一嫌疑人排除嫌疑了,现在他们要重新考虑第二第三嫌疑人。可以做这样的假设,如果老太太不是吴震杀的,那么为什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现在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有人要陷害吴震!
从医院出来后,照海回到警局重新回到审讯室。此时的吴震已经没有了早上的镇定自若。他脸色苍白,神情疲惫不堪,期待又无望地看着走进来的队长,想探测出他那张木然面孔后面究竟代表着怎样一种感情。
照海提出的问题很奇怪:“您知道谁和您有仇吗?或者您和谁有矛盾?”
吴震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摇摇头说:“没有,我做人很低调,就是对手和我的关系也很好。没有你说的那种人。”
“吴震,请您好好想一想,你有没有或多或少伤害过谁?”
吴震的脸红了,他低下头难过地说:“只有一个人被我伤害过。我承认那是我的过错。可是我敢保证她不是那种会记仇的女人。她就是我的前妻,我为了另外一个女人离开了她。她是一个善良的好女人~~~”
乍听起来,这似乎是吴震的忏悔书。照海依旧无所动容地说:“吴震。您可以走了,您的嫌疑解除了。”
吴震猛地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说:“我可以走了?”
照海肯定地说:“是的,刚刚小霞醒了,她看到您走的时候老太太还好好地活着。”
吴震依旧没有从刚才的绝望中清醒。他询问地说:“可是那根高尔夫球杆,我的指纹,还有血衣~~~”
照海耐心地解释说:“她不是被那根球杆打死的。她是被别的东西打死的。那根球杆是故意放在那儿,以便引起大家对你的怀疑。我想这可能是某个怀恨您的人杀了人,借此把这桩谋杀嫁祸到您头上。现在至少我们可以了解到凶手是某个怀恨您的人干的。”
“不会!”吴震坚决地摇头说:“她是不会这样做的!”
照海明白,他嘴里的这个她是谁。事实上。妘鹤这个时候正在会晤吴震嘴里的她。
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上衣,下面搭配一条直筒长裙。那套衣服不知道是颜色不合适还是样式的问题,衣服衬得她更加苍白。就像幽魂一样,轻灵得像雾像雨又像风。
回答妘鹤问题的时候心情很平静。她说自己是晚上十点准时上床睡觉,一夜什么也没有听见。但妘鹤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她淡淡地问道:“如果不冒犯的话,我想问问您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每年都会到这里来住几天。我和老太太的关系还不错。今年。我的前夫也希望在国庆的时候到这里来,问我是不是在意他带着自己的妻子一起过来住几天?”
“这么说这是他的提议了?”
“是的。是他的提议。所以,他都那样说了,我自然不好拒绝。”
照常理来讲,夏宁才是受害那一方,有什么不好拒绝的?难道是她的自尊心在作怪?虽然涵冰很现实,但对于像夏宁这样的女人还是很有同情心的,她忿忿地说:“有什么啊,直接拒绝就对了。毕竟是那个狐狸精硬插进来的,你怕她干啥?女人就得活出女人的精气神,被人抛弃了怎么样?谁离了谁不能过不成?”
“离婚是我提出来的,我也不怨恨他,他找到乐乐我从心里替他高兴。”夏宁对涵冰的好意一点也不领情。
涵冰扭过头,低声骂道:“活该被人甩!”
夏宁像没听见似的。她稳稳地坐在那儿丝毫没有激动的样子。她的性子不是那种别人一扇风她就点火的人。三人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妘鹤不得不问:“您和祖乐乐相处得好吗?您前夫现在的妻子。”
“不,她不喜欢我。”
“这么说你喜欢她吗?”
“是的,她长得很漂亮。”
妘鹤想了一会儿,似乎没什么好说的,只好说:“那好,就到这儿吧,谢谢您了。”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接着犹豫了一下,又走回来,语速很快地说:“我知道,你们认为是吴震干的,认为他是为了钱杀了她,但我敢说不是这样。他不是为了钱,他看不上那点钱~~~”
妘鹤眉毛一挑,饶有兴趣地问:“那么您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吗?”
夏宁却不再往下说,她转过身子,匆匆走出了房间。
妘鹤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到消失在楼梯拐角才闷闷地说:“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没有情绪的人,静如止水,一点波澜都没有。”
涵冰大咧咧地说:“得了,你没听说过闷骚?一般来讲,越是外表沉默的人心里都藏着一股烈烈火焰。这个女人,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会子,涵冰感觉有些累,从早上下飞机直接赶到‘天鹅湖’到现在,马不停蹄地查案,中间吃过两回面包,一点主食都没进。吃惯大鱼大肉的肚子早不情愿地罢工了,骨碌碌地叫个不停。涵冰听得有些不耐烦,揉搓着肚子看看天色已晚,就对妘鹤说:“亲姐姐,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忙了半天也该好好歇歇吧。”
妘鹤点头表示同意。
山上没什么好吃的,涵冰挽着妘鹤一步一步地下山,爬上渡轮,来到河对岸的‘天鹅湖酒店’。昨天晚上,吴震就是在这里打台球消磨时间的。事实上,附近也就这么一家算是有品位的酒店了。
吃了晚饭后,她们准备今晚上就在这里下榻。原本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的涵冰应该早早上床睡觉,可是在途经一楼的时候,她听到地下室正隐隐传来音乐声。一旦听到这种声音,涵冰全身的疲劳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兴致勃勃地对妘鹤说:“你先上去,我下去看看就来。”
不出所料,下面果然是酒吧。涵冰直奔前台要了一杯酒,然后开始过滤酒吧中的男人。一个个都歪瓜裂枣的,没一个能过她眼的。涵冰郁闷地把酒一饮而尽,扫兴地想,得,上楼去吧,没什么好玩的。
这时,一声叫好引起了涵冰的注意。她顺着叫好声看去,那里面竟然是一个帅哥,围在台子中央跳钢管舞。涵冰立即血脉贲张,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趁着酒兴围了上去。酒壮英雄胆,涵冰刷刷地也跳上去,围着帅哥就扭起来。说真的,帅哥的舞技确实高超,但涵冰也不是吃素的,扭了两下,立即镇倒一片。如此,你来我往,三下五下,两人就搅到了一起。
曲散舞终之后,帅哥热情地邀请涵冰喝酒降温。涵冰当然乐意之至,长夜难过,正缺帅哥消遣。此时不醉何时醉?
先干了三大杯之后,帅哥自我介绍说:“我叫髙盈俊,美女怎么称呼?”
髙盈俊?涵冰怎么听着这名字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正熟思之间,只听髙盈俊继续说:“唉,直到今天才算尽兴了一回,这两天都倒霉透了。”说完,他斜睨了一眼涵冰说:“说真的,我见过的女人也有一打了,除了一个女人,你算是极品,不过,她最近懒得理我,她自己还有大麻烦呢。”
涵冰平生最喜欢八卦,听说有八卦自然要追问到底,她急问道:“什么麻烦?可能你还不知道我,从来都是我在找麻烦,麻烦从来不敢找我,我就是为麻烦而生的女人。快说,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
借着酒劲,他眯着眼说:“这个麻烦你可解决不了,她杀了人了!一个老太太,是她老公的继母,她用球杆砸碎了她太太的脑袋?!”
“什么?”涵冰的酒劲瞬间过去了,她睁大眼睛,惊呆地看着他:“你,你是祖乐乐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