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心里有事,但涵冰还是美滋滋地睡了一觉,一直到早上十点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古源已经离开房间,想必是去实验室工作了。涵冰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心想收拾一下然后去执行昨天的计划。不过昨天的计划好像有两个,她从床上爬起来,倒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琢磨是去购物呢还是去越狱?最后决定应该去越狱,毕竟越狱比购物听起来更刺激些。
她在屋里好好折腾包装了自己一番,换上连帽大衣,包住头,戴上眼睛,穿好轻便的运动鞋,然后兴冲冲地下楼。她悠闲地按照指示牌穿过那些长廊,来到院子里,慢慢踱过院子,朝那扇黑黝黝的铁门挪过去。
她观察了一番,铁门无论如何是穿不过去,因为装了密码器,只有通过门卫值班室才能打开。每一个要出去的人都得带上有院长签署的通行证才行。涵冰想自己赤手空拳的,怎么也不可能夺门而出,再另想办法吧。
门口,一个持枪的壮实男人大老远就冲着她吆喝:“嘿,嘿,你干什么呢?”
昨晚上涵冰已经想好了对策。听到呼喝声,立即装作麻风病人的样子,玩命地从嘴里挤出来白色的口水,一股股地留到下巴处,滴落到衣服上,手哆哆嗦嗦地抖着像鸡爪疯一样直奔男人过来。男人一看原来是个病人,只好捂着鼻子让她走:“里面去,里面去。”
涵冰不退反进,嘟嘟囔囔地说:“我要,我要~~~”一边说一边就要解裤带褪裤子。
男人急忙往里推她:“里面,里面,卫生间,卫生间。”
涵冰继续吐着口水。疯疯癫癫地继续往下脱裤子:“现在就要,现在就要~~~”
男人慌不迭地指着转弯处的拐角说:“那里,那里的干活。”
涵冰转身看他说的那个方向,地方隐蔽又容易藏身,四边似乎也没有摄像头等监控设备,更方便的是四周一个鬼影也没有,正好越狱。涵冰暗叫一声好,背着男人趔趔趄趄地朝拐角处晃过去。在转过身的瞬间,她用袖子拭去嘴角的白沫,一脸得意的笑堆下来。心想,这个笨蛋,一看就知道是日本人。待会儿你就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
终于,她晃到了拐角处,往墙角一闪,整个人就从能监控到的视线中消失了。涵冰知道自己身边没有弹药,也不会找几个点就炸一个洞口出来。可是她有中国的功夫在身,飞檐走壁的功夫还是有的。
她先观察了一下围墙,因为怕人跑,围墙建的约有两米多高,围墙上还扎着牢固的铁丝网。涵冰从大衣掏出两根大铁钉,还有一把轻便的小铁锤。吭哧吭哧地把铁钉钉上去,双手吊在钉子上看它还结实然后才放手。她倒退三五米,三步并作两步冲刺。蹭蹭蹭地跳跃,借力使力,踩上墙壁的铁钉,再往上一跃,攀上铁丝网。走到这一步。涵冰心里更轻松了。谁说这里是监狱,小菜一碟。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呵呵笑着,一点一点爬上去,从铁丝网这头翻到那头,手扒着铁丝网小心地往下落。下面就是实地,脚踏实地之后,她就自由了。
铁丝网尽的时候,涵冰没有再用钉子固定落脚点,潇潇洒洒地纵身一落,安安稳稳地落到地上。她拍拍双手上的土,站起来,看看上面的铁丝网得意地哈哈大笑,然后转身就要大踏步逃出升天。这时,她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刚向前走了两步又倒退下来,一直到紧靠着墙角站住。退无可退的时候,涵冰蓦地举起双手,笑着解释说:“我就是路过这里来打酱油的,和我没什么关系。对了,这里没有卫生间吗?”
她的对面正好是两个荷枪实弹满身肌肉黑黑乎乎的非洲男人,他们举着两支冷冰冰的枪,直对着涵冰呜呜啦啦地说着鸟语。涵冰走也不是,去也不是,想转个身从大门再进来,可他们手中的枪可是不长眼睛的,直逼着涵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涵冰一边咒骂这两个煮不熟的生蛋家伙,不知道从那个野人堆里跑出来的,一点道理都不懂,一边不得不重新爬上墙,翻过铁丝网,从墙上跳下去。还好周围没人,她才闷头闷脑地回到院子里。
想想越狱计划流产了,再想办法吧。突然,一堆人围了过来,口吐白沫,呵呵笑笑,趔趔趄趄像丧尸一样围过来。正好把涵冰围在正中央,涵冰左冲右突都过不去,气得爪哇乱叫。就在涵冰气得半死的时候,大门的警卫过来用警棍、电棍把病人全撵走了,涵冰才算脱身出来。
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快傍晚。涵冰折腾了半下午确实饿得够呛,也没换衣服,直奔楼下胡乱塞了点东西才算完。她懒懒地躺在床上,心想要想越狱光靠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还得发展同道中人,关键是谁才是哪个同道中人呢?她琢磨了一下,这些人中谁才是杨捷派过来的卧底?飞机上一共就那么几个人,一个是贝克,已经证实这家伙是个间谍,可以排除了;然后是修女,修女也不可能是吧;还有那个小个子的法国男人巴龙博士,涵冰打死也不相信他会是卧底,一个十足的细菌疯子;那么就剩下安迪和郑武了。会是郑武吗?那个中国男人,事实上,到现在她还不明白郑武是做什么的?还有安迪,一路上安迪对自己倒是蛮照顾的,长得也不错,可是难保他不是敌方派来的间谍呢?唉,难以定论,难以定论!
在马拉喀什红宫宾馆的一个房间里,杨捷正在和林顿说话。此时的林顿已经不是之前的林顿,她完全变了个样子,不再是一个沉闷严肃的人,而是一个做事干练的女特工。
房间里的第三个人就是妘鹤,她习惯性地站在窗口,右手扶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院子。
房间里是浓烈的烟卷的味道,杨捷往桌上的烟灰缸里弹着烟灰,抽了最后一口,把它熄灭在烟灰缸里。他拿起桌上的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名单说:“那么,这些是她在非斯唯一交谈过的人吗?”
这个化名叫林顿的女人点点头。
杨捷打开电脑,从纸张下面抽出一张照片,对比着电脑上的资料说:“这个叫贝克的女人,我们在卡萨布兰卡就见过面。她看起来没什么可疑的,我们还不知道她的底细。不过,看她故意和涵冰接触的情况,这个女人应该彻底查一查。”
林顿表示同意:“她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还有,她也在那架飞机上。”
那架飞机?是的,涵冰所在的那架飞机上坠毁了。杨捷面前的官方文件说,发动机被一个螺丝钉绊住发生故障,导致飞机坠毁。飞机从天上掉下,着火,飞机上所有人无一幸免。飞机上有七具尸体,都严重烧毁,无法辨认身份。但是个人都知道,这些官方文件都是骗鬼的小把戏,看看听听就行了,要探究出真正的原因,这些全都不值一提。
林顿又说:“对了,在这里的时候,涵冰同一位法国人说过几句话,还有一位是个瑞典富翁,身边带着一个妖艳的女星。”
“你说的是蒂德吗?很有名的石油大亨,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是的,就在涵冰准备坐飞机去马拉喀什的时候,蒂德和她说过几句话。我小心地把这段话录下来了。”
林顿掏出一管粉红色口红,她旋转了两圈之后,涵冰和迪特的对话就清晰地传了出来。
“可以坐下吗,夫人?抱歉之前我把您喝的马提尼给倒了。”两声憨憨地笑声。
“当然,当然可以。事实上我已经喝完了。您完全不用那么客气。”
一阵嗤嗤的磁带响后,蒂德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喜欢这里吗?我知道你刚经历过一次空难,应该很刺激吧,无论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是一次冒险。”
涵冰呵呵笑着:“哪有谁会把自己的性命轻易交给冒险呢?要我说我可不敢要这样的冒险。”
“你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祸福。我看正好说明你会迎来一次新生呢?不打破旧碗怎么会买新碗?”
“也对。”
“我想新的生活正在等待着你。实际上我很喜欢那种濒临死亡的经历。接近死亡,又起死回生,甚至会和死去的人亲密接触,感受天堂的拥抱,那种感觉很美妙,不是吗?我倒很希望能经历那么一次冒险呢。”
“谁知道呢?”
最后蒂德说:“和你聊天很愉快,真希望能再次和你见面。年龄大了,我就喜欢中国瓷器,或者我们不久就会见面。”
涵冰友好地说:“谢谢,中国瓷器是个好东西!”
录音完了,林顿说:“听起来都是一般的对话,没什么问题。奇怪的是,除了我和贝克,这是她在去马拉喀什的时候和别人说过最多的话了,然后她就突然决定去马拉喀什。而那位可疑的贝克决定跟着她一起去,然后飞机坠毁了,我们从此失去了联系。”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杨捷拿起听筒,只听了两句,然后嘴角立即轻轻扬起来:“什么,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他的脸有些神采飞扬地说:“他们的人找到了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