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过了几秒,她的脸由紫变红,然后渐渐地暗沉下去,最终又恢复到之前的颜色。她呵呵一笑说:“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一趟。请问洗手间在哪里?”照海指着门口回答说:“下楼左拐第二个房间。”郭珣转身下楼去了。照海在房间想,根据尸检报告说,死者左耳后面有一处伤疤。为什么她竟然想不起来呢?或者是时间太久了忘了?他安慰自己说,不过有人来认尸了,这多半是件好事,它意味着终于有人和死者扯上关系了。
从队长办公室出来,郭珣匆匆忙忙直奔楼下洗手间,因为跑得太仓促,甚至连门上穿裙还是穿裤子的男女标志都没有看清,直接推开男卫生间门进去了,低着头正撞了一个男人,男人正拉裤子的拉锁,猛地看见一个女人闯进来,自己倒唬了一跳。闷头闷脑的时候,郭珣说声不好意思急转身出去。她转到里面的洗手间,随便拣个门进去,把门锁好,放下马桶盖子一屁股坐下去,气都来不及喘一下,掏出手机就打电话:“喂,那是怎么回事?你从来没有告诉我~~~”
几分钟后,郭珣打开卫生间的门出来再次回到队长办公室。她气定神闲地坐在刚才的椅子上笑着说:“你看看我,早上多吃了点水果这会儿就闹肚子了,不好意思啊。”照海说没关系,还没等照海问话,她就说:“我刚才突然想起来,王钊身上确实有一处伤疤,在左耳后面。又一次他剃须时,我们家养的‘花花’突然向他扑了上来,他被剃须刀刮到,缝了几针。我好像记得,伤口不算大。所以我从来没放在心上。”
“之后这么多年你们从来没有再见过面?”
郭珣摇摇头说:“来之前我已经告诉你,我是个话剧演员。我们分手后,我跟随剧团东奔西跑的,多半时候还要下乡,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如果不是你们登的悬赏通告的话,我想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和他有任何联系。”
照海一边详详细细地记好这些话,一边问:“那您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附近来?”
郭珣没有回答照海的问题反斜眼看着照海说:“我已经十五年没见过他了,我怎么会知道他的行踪呢?这么多年他在干什么、在什么地方我一点也不清楚。”
“有没有可能他一直在做骗人的保险生意?”
郭珣又摇头说:“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他为人很小心,不会大胆地做会进局子的事情。要我说,多半又和哪个女人有关。吃软饭骗女人的钱才是他的强项。而且女人为了面子通常不会告发,他吃准了这一点。”
“这么说女人都很喜欢他?”
“当然。她们都很容易上他的当。主要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像有钱人的样子,穿着又很体面。多半女人会以为他是个有文化的土豪。女人就是个势利鬼,一见这样的男人追求自己肯定都屁颠屁颠得很乐意。”郭珣想想自己,很坦率地承认说:“是啊,我当初也是被这种假象迷惑的,好在我及时抽身出来了。否则现在不知道被他骗走多少钱去了呢。”
“还有最后一件事,”照海出去吩咐说让把那两只钟带过来。不一会儿,一个队员拿着那两只钟进来,放在照海的桌上。照海指着那两只钟,还有那只刻着迷迭香钟的照片说:“请看看这三只钟。”
郭珣走近桌子,仔细地看着那几只钟。还抚摸了一下那只马车钟夸赞说:“这只钟好精致啊。”
“我想问你之前见过这几只钟吗?会不会是王钊的东西?”
“没有。王钊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东西留在别人家的,只有他往外拿的,没见他留的。”
照海又指着迷迭香钟的照片说:“那么这只呢?这只您见过吗?或者能不能想起来王钊和‘迷迭香’有什么关系?”
郭珣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念叨说:“迷迭香?没听过?对了。我好像记得王钊之前有个女人叫什么蝶?不过,说真的,我也只是听说,你知道,男人的口风都很紧。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在外面有女人的。”
照海微微一笑说:“那么四点十三分呢,如果您看见一只钟指向四点十三分。您会怎么想?”
郭珣咯咯笑着说:“四点十三?那么我会想,睡了一觉起来化妆开始表演了,或者干脆去约会。”
照海轻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非常感谢您的到来给我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请您最近最好不要离开新湖,我们有事会再和您联系的。”
郭珣点头说好,在快要出去的时候又转身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赏金呢?”
“赏金?”
“对啊,你们不是说提供出死者的身份的人会给予三万到五万的赏金吗?”
“那样啊。”照海支吾了一下说:“我想您可能还要再等等,我们要把案子确实查清以后才会兑现。”
郭珣无话可说了,一扭腰下楼离去。照海重新走回办公桌边坐下来,手指夹着铅笔敲着桌面。不一会儿,副队进来了,他坐下来问:“这么说,我们要调查的是一个采花大盗吗?”
“不算是,他的目标可不是女人,而是女人手中的钱。我看性质多半是诈骗,保不准哪个被骗钱的女人想要报复他呢?看来我们要从他身边的女人着手了。”
副队为难地说:“调查起来相当麻烦啊。他身边也没有手机,我们也没有他的手机号,知道一个性命,连出生地都不清楚,你知道全国叫王钊的人有多少个吗?就算不是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
“困难也得捞!”照海喃喃着说。
走出警局大门的郭珣迅速穿过马路,转入一条小巷。见前后左右没人,探身钻进一家古朴的茶馆。她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红茶,慢慢喝着。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头戴帽子、脖子上裹着厚厚围巾的女人出现。她径直走过来坐在郭珣的对面。
郭珣给她倒了一杯红茶问:“喝茶吧?”
女人衣服也不脱,围巾也不去,直接问:“事情怎么样了?都问什么了?”
郭珣把在警局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女人。女人一会儿频频点头,一会儿又眉头皱得很紧,但总归还是长长地叹一口气说:“也么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先就这样了。对了,这几天你哪儿也不要去,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如果有变动我会尽快联系你的。”
“那么我的东西呢?”
女人把进来时拎着的一个袋子提上来递给郭珣说:“我们说好的,先付一半,剩下的一半等事情结束后再付。”
郭珣把袋子接过来,打开它,翻翻那几沓子人民币笑呵呵地说:“可以可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袋子放进自己的包里问:“不过,我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女人的嘴在围巾里发出呵呵的笑声:“你能有什么危险?等案件了结之后,你还能拿到警方的线索奖呢,对于你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比中彩票的机会还难得。我听说你不是刚在珠海买了一套房子,正是缺钱的时候,给钱不要白不要,谁不要谁才傻呢。”
郭珣反复一想,好像就是这么个理儿,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什么危险呢?想着,脸上已经想突然绽开的花儿一样笑眯眯地献殷勤说:“这儿也没人,你把围巾接下来喝杯茶再说呗,放心,茶钱我请,你就放心大胆地喝吧。”
女人低头看看手表说:“不行,我得走了,马上就该忙了,我必须赶在五点之前回去。”说完,她站起来匆忙而去。
女人走后,郭珣也神采飞扬地站起来说:“结账!”
百无聊赖的照海从警局出来,鬼使神差般开着捷达又来到事务所楼下。当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又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自己缺了妘鹤还真不行呢。来已经来了,干脆上去见见妘鹤再说。”说完,他把车停下上楼来。
妘鹤和平常一样正在看书。听见敲门声,她抬头看见照海已经站在门口了。她拿起桌上的书签,小心地夹进书里正读到的地方,微微一笑说:“你来了,坐吧。”她的桌边依旧放着一壶清香的毛尖,她站起来拿杯子说:“喝茶吧,没有铁观音,你知道我这里只有毛尖。”
照海点头说:“毛尖挺好的。”他环视一下四周说:“涵冰那丫头呢?”
妘鹤把茶端到照海面前说:“她还是那点事,逛街、看电影、喝酒、聚会。今天不知道接到谁的电话,兴冲冲跑出去了,谁知道呢?”
楼道里响起一阵电锯的吵闹声,乱哄哄得吵得人心慌。妘鹤皱起了眉头说:“最近总是这样,三天两头的闹装修。再这样闹下去,我看我还是去非普顿酒店包个房间办公好了。”她挥挥手又说:“算了,不去想那些了,说说你的4。13案件怎样了?”
照海戏谑而无奈地说:“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为了找尸源什么办法都用过了,但今天总算有点进展了。”
妘鹤扬起眉头说:“哦?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