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鹤事务所

作者:西贝火火

审讯室内,照海正准备做列车员的笔录。妘鹤进来的时候,照海立即招呼她坐下来,然后才开始问对方说:“你的名字是叫张坤吗?”

 “是的。”

 “你能复述一下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吗?”

 张坤回答说:“好的。火车刚离开张家口的时候,我进入6号包厢。她对我说,她把自己的贴身女佣留在郑州了。她特定了一些晚餐,还告诉我说,明天早上晚一点叫她,她要多睡一会儿。我告诉她我知道了,然后她就睡觉了。”

 “我看见隔壁的包厢空着,你没有进去过吗?”

 “没有,我没有进去过。”

 “那么今天早上呢?”照海提醒他说。

 “我按照她的吩咐没有叫醒她。一直到火车快到新湖的时候,我才试着去敲她的门。因为没有听到里面的应答声,所以我就走进去了。当时她看起来好像还没睡醒。我去摇醒她的肩膀想叫醒她,之后~~~”

 他停下来,照海补充说:“然后你就看到所发生的事情了。”

 他可怜地说:“我希望,我真的希望,不是因为我的疏忽才产生的这场悲剧。”

 照海安慰他说:“不会的,除非是审判需要,否则我们警方会尽量不张扬这件事情的。”照海递给他一个本子说:“把你的通讯地址电话留在这里,你就可以离开了。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会和你联系的。”

 列车员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和地址然后不安地离去了。之后,照海简单地对妘鹤介绍了犯罪现场:“法医的说法是,火车到达郑州的时候,可能康丽媛已经死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现在重要的是,谁是凶手呢?”

 妘鹤淡淡地说:“先联系受害者的家属吧。从家属那里我们会得到更多和死者有关的信息。”

 妘鹤说得不错。无论如何,都应该先从受害者家属那里提取更有用的信息。照海已经通知队友尽快联系康丽媛的家属了。这个时侯,怎么着也得有点进展了吧。

 门被推开了,一个队员走进来,对照海说:“我们联系到了死者的丈夫。巧的是,他也在这趟列车上。”

 “什么?死者的丈夫也在这趟列车上?”照海的语气稍稍提高了一点。这是个契机,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妻子被杀死了。而丈夫恰恰在同一趟车上,这是单纯的巧合,还是蓄谋已久的谋杀?是时候见见美女死者的丈夫了。

 邵自新今年三十四岁,身材瘦削,脸庞狭窄且黝黑,甚至还透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稚气。他的声音中有种懒散带点嘲弄的语气,这种声音透着一股魅力。他的样子颇像加勒比海盗中的约翰尼。德普,他是个强盗,却是个彬彬有礼的强盗。这种坏坏的味道往往是女人的硬伤。

 他懒懒地坐进椅子里。嘴里吊着一根粗大的雪茄问道:“你们查到我妻子的凶手了吗?找到线索了吗?真难以相信我的妻子竟然在火车上被杀了。”

 照海盯着他看了一分钟,公事公办地问:“那么案发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呢?”

 他和照海对视了一眼,表情冷峻的很。照海毫不示弱地盯着他,他妥协了,掩饰地笑了一下说:“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必要的程序是吗?我嘛,案发的时候就在这里的‘王府酒店’里睡觉呢。那里有我一个固定的房间,你们可以去问问。”

 他还真自以为是。以为警察都是傻子呢。如果连这点情况都摸不准的话,岂不是谁都可以蒙混过关了。照海面无表情地回答说:“是啊,你在王府酒店有一个固定的房间,可是案发的时候,你并没有在房间里。我们知道,当时你就在火车上。”

 照海的这一击无疑就是一颗重磅炸弹。他嘴中的雪茄陡然落在地上,他愣了愣,然后用脚踩灭雪茄,微笑着说:“你们的情报真的很准。我,当时确实在火车上。”随即。他很郑重地声明说:“可是我敢保证,我从来不知道我妻子当时也在火车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就像是对智力迟钝者讲话一样。

 照海冷冷地说:“可是这是你的说法,要怎么证明呢?”

 他皱了一下眉,然后很快稳定了自己高涨的情绪,慢慢地说:“我很想知道你这句话的用意,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在想什么?”

 “我认为我高估了你们新湖警方的能力。你们对火车上发生的我妻子的谋杀案无能为力。”

 他是在攻击,绝对的攻击。照海正在找合适的措辞怎么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这时,妘鹤开口了。她微微一笑说:“邵先生,我想问一下,您妻子应该很有钱吧,她之前留下遗嘱了吗?”

 邵自新摇摇头说:“不,她没有留下遗嘱。”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您妻子很有钱的话,那么这笔钱会顺其自然地归您所有了?”

 虽然妘鹤的问题不咸不淡的,但他们却发现邵自新的脸涨红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暗示什么呢?”

 妘鹤十指交错,看着眼前的邵自新说:“我认为这是很好的动机。我想您应该明白动机的意思,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谁知道,他突然大笑起来。笑过后,他才大言不惭地说:“你们是在暗示我杀了她?得了,你们真是一群笨蛋。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会先从她的身上找原因。你们知道吗?我妻子随身带着一串项链,那上面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绿幽灵’,是慈禧老佛爷戴过的。前几天,我岳父把它买了回来送给了我妻子。我想问的是,你们在她身上找到那颗绿幽灵了吗?”

 照海怔了。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他急忙翻出在犯罪现场的照片。奇了怪了,现场只有一个空了的珠宝盒子。死者的脖子上也是空空的,根本没有什么宝石。别说绿幽灵了,就是一颗石子儿也没见到。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妻子真的随身带着那颗绿幽灵?”

 他得意地点点头说:“当然。你们想想,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我干嘛要把绿幽灵拿走呢?我应该留下它,它会随着她的遗产一起留给我,不是吗?”

 如果邵自新提供的线索是真的,那么就出现了另一个谋杀动机。凶手是奔着绿幽灵来的。凶手杀死了死者,取走了她脖子上那颗稀世珍宝绿幽灵。

 他继续说:“想想吧,在没有比这个更明显的谋杀案了。可怜的丽媛,从不把那些东西放在眼里。我一再告诉她,别那么炫耀那些宝石,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着它们呢。很多人会为了珠宝铤而走险杀人,可是她总不听。到最后,那些该死的珠宝还是要了她的命。”

 妘鹤却没有被他说的话题拐得更远,她不慌不忙地问道:“您真的没有在火车上见过您妻子,或者和您妻子说过话吗?”

 “当然。我没有见过她。”

 “那么,您最后一次见到您妻子是在什么时候?”

 他想了一会儿,犹豫地说:“应该是在三个星期之前。”

 妘鹤重复了一遍:“您是说三个星期吗?”

 他似乎知道妘鹤在想什么,尴尬地解释说:“事实上,我和我妻子正分居。”

 妘鹤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说:“我明白。”

 一阵沉默之后,邵自新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索性利落地说道:“得了,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查出来的。和我同行的还有一个女人。说起她的名字,你们或者也知道。她叫闫玫。”

 照海知道这个女人,在国内也算小有名气。她是舞蹈演员,曾和多名富豪有过关系,是一个漂亮有名气但毫无疑问也是件奢侈品的女人。

 他低着头,轻轻地说:“所以你们看,我原本计划好和闫玫一起来新湖度假。所以,我事先并不知道我妻子也在这趟车上。平心而论,你们中如果有人和情人在一起,会选择和妻子见面吗?”

 妘鹤瞥了照海一眼。照海厉声制止说:“不要转移话题,只说你自己的问题,别扯其他的。”

 邵自新坦白说:“我承认我和我妻子的关系并不好。我们结婚纯粹是生意上利益婚姻。我们并不相爱,并且她自己在外面也有情人。可是,即使如此,我并没有杀死我的妻子。我还没有想过要杀死她来得到我想要的。我认为一定是某个人盯上了她脖子上那颗绿幽灵才杀死她的。”

 看来他们从邵自新身上只能得到这些信息了。他们让邵自新留下通讯地址和电话,并告知他不能随便离开新湖。等他离开后,妘鹤再次查看了一下现场照片。几个人开了一次碰头会,做了一次简单的案情分析。

 与此同时,他们分头联系死者的女佣和亲属。很快,他们联系上了死者的父亲。在得到这个震惊的消息后,他从香港坐最快的班机赶到了新湖。随着他的到来,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这个信息和邵自新说的情节相符。死者康丽媛确实有个情人,她来到新湖就是为了和情人见面的。经过调查,他们发现死者的情人竟然是盗窃惯犯,那么会不会是情人为了绿幽灵杀死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