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毫无结果,没人承认自己和二十年前的衡水镇虐杀案有关系。李磊恼火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无论如何,我得向所长报告去了。该死,手机完全没信号。这里有电话吗?”事实上,他早看到电话机在那里,已经迈步向电话机走去。
李清急忙拦住他说:“你汇报不了了,电话坏了。”
他飞快地转过身来,叫了一声:“什么,坏了?”
他声音里流露出的震惊吓了大家一跳:“坏了,什么时候坏的?”
“孟海君在你到这儿之前看过了,坏了。”
“但是刚刚不好好好的吗?我们的所长往这里打电话了。”
“是的,可是后来就坏了,我猜线路因为大雪坏了。”
李磊却一脸严峻:“我不这么想,有可能是被人为切断的。”
李清吃惊地看着他:“不会吧?”
“不,我要确认一下。”他迅速地跑出了房间,郑畅迟疑了一下,跟着他走了出去。
他们沿着电话线一路查看,他问后面的郑畅:“电话有分机吗?”
“有,在我和我妻子的卧室,要不我上去瞧瞧。”
“麻烦你了。”他客气地回答。
李磊打开窗,探出身子,用手拔落窗台上的雪,郑畅则匆匆忙忙地进房间去了。
此时,孟海君坐在客厅里,闭目养神。程涛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正走来走去,甚至还轻松地吹着口哨。渐渐地,口哨声低下来。突然完全消失了。他坐倒在床沿上,手捧着脸有些悲伤地说:“真是的,我吹不下去了,心情真难过。”
郑畅站在他和李清卧室里的电话机旁边。看到李清的一只手套掉在墙角,于是弯腰捡了起来。一张车票掉出来,郑畅呆呆地站着,看着它像个幽灵一样掉落在地上。他的脸色都变了。那是昨天去镇上的车票,案发的时候,李清曾经去过镇上~~~
之后,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梦游一般缓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站在那儿,注视着另一头。
李清洗完米,放进锅里。又把锅放在炉子上。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揉着眉头。努力想记起什么。突然,她用手蒙住双眼,念叨着:“不会的。啊,不会的。”
她缓缓地放开手。环顾了一圈厨房,像是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儿是如此温暖,如此舒适,还有淡淡的食物香味。可是,现在,现在这一切都变了。
她慢慢地朝通往客厅的门走去,脚步软绵绵的。她走进去,客厅里死气沉沉,只有口哨声从楼上若轻若重地传来。
孟海君悄悄地走下楼梯,在大厅里等待了几分钟,接着,他打开了楼梯下面的橱柜,朝里面望去。似乎什么声响都没有,附近也空无一人,正是他展开行动的最佳时机~~~
霍桂兰正待在小书房里,恼火地转动着广播旋钮。现在能和世界联系的只有这台破收音机了。
她第一次转到的频道正讲述儿歌的起源和对孩子的重要意义。她现在不想听到这个,听到和孩子有关的东西。她又不耐烦地转了转,听到一个优雅的声音:“我们应当对恐惧心理学有一个全面的把握。想象一下,你正孤身一人待在一个房间里,身后的门突然轻轻地开了~~~”
门确实开了。
她大吃一惊,飞快地转过身子:“哦,是你啊。”她松了口气,轻松地说:“这上面的节目都蠢得很,就像是一个笑话!”
“是我的话就不去听它,你说呢,霍桂兰?”
她哼了一声说:“我也不想听,可我还能干什么?”她责问道:“跟一个嫌疑犯一起困在这栋房子里,不过,我一点也不相信那个吓唬人的故事~~~”
“你不相信?”对方反问说。
“不信怎样,你什么意思?”
一条雨衣上的袖子缠住了她的脖子。这动作如此突然,她甚至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广播的音量旋钮被转动着,声音更大了。恐惧心理学专家睿智的讲述响彻整个房间,盖过了霍桂兰四时发出的些许声响。
其实她并没有多少声响,因为凶手熟练得很。
众人在厨房中挤作一团。煤气灶上,大米欢快地嗤嗤冒气,从锅盖上的气孔里正飘出浓浓的米香。
四个吓呆了的人正面面相觑,第五个人——李清则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着。
李磊拉长了脸,怒气冲冲地扫视着众人。仅仅在五分钟前,他和其他人听到李清恐惧的尖叫声,然后一起赶到了小卧室。他们进去的时候,霍桂兰刚刚断气。李清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她在经过客厅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只恍恍惚惚地听到口哨声。
李磊严肃地说:“看到了吧,正如我刚刚所说,每一个人都处在危险当中,可是似乎没人把我的话当一回事。霍桂兰就是这样,她向我隐瞒了一些事实,你们也没有说实话,现在好了,她已经死了。除非我们能立即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否则可能还会出现另一起谋杀案。”
大家更傻了,程涛有些意犹未尽地说:“我说对了,我们被困在这里,成了待宰的羔羊,只有一个人可能逃出去,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郑畅怀疑地说:“但是为什么会是我们,总得有某种联系才对吧,难道和那起虐杀案有关联的人都住到这里来了?这不可能!”
李磊淡淡地说:“不可能,要我说很有可能,有时候就这么巧。想一想,霍桂兰被杀的时候你们都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有谁可以证明?我要查查谁最有嫌疑。”
程涛再次吹了一个口哨,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得了,现在我们都是嫌疑犯。”
李磊严肃地制止了他说:“先从你开始,你在什么地方?”
“我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吹口哨,老板娘都听到了。”
于是,大家各自表述自己的位置和行为。郑畅在卧室里检查分机,孟海君在客厅看书,李清在厨房,智勇在自己的房间里躺着。奇怪的是,每个人都不能证明对方的话真实可靠。与此同时,李磊查到电话线被人为地切断了一段。现在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而这个潜伏在他们中的杀人犯到底是谁?
午饭结束后,李清回厨房收拾碗筷。无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这是活着的根本意义。这时,厨房门开了,她转身看到程涛走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天哪,外面乱成一锅粥了。李磊的滑雪板被人偷了!”
李清讶异地问:“警察的滑雪板?为什么要偷那个啊,我不明白。”
“我也想不通,要是警官决定离开这儿,凶手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太没有道理了。”程涛在桌子旁边坐下来。李清弯下腰,从柜台上拿出一盘饼干,递给他,然后并排和他坐在一起。
他一边吃着饼干一边说:“真有趣,这件事很有趣,还有你为什么不怕我呢?我是这里唯一的嫌疑人。我的年龄和那个嫌疑犯差不多,我还是个逃兵,而且医生说我有抑郁症。这些都和那个嫌疑犯相符。你看到了吗,外面的人都躲着我。”
他凝视着她,青春洋溢的脸上布满了绝望。
李清温柔地说:“别傻了,我跟你说吧,我不相信你是凶手。再说了,人这一辈子,谁还没有失落的时候?过去就好了。”
“那么,你呢?你也有过吗?”
“我和一个男人订婚,不久他车祸死了。当时我也认为我的人生是灰暗的,可是后来,我认识了郑畅。他出现了,一切都变得开心起来~~~”
突然,她唇上的笑容猛然间消失了,表情痛苦之极,全身得了病似的颤抖起来。程涛注意到这些:“怎么了,你在恐惧什么吗?你很害怕,你对他并不了解?”
她点点头。事实上,她认识郑畅仅一周就结婚了,当时她以为这是上天给他带来的婚姻。她对郑畅的过去背景一无所知。从认识到结婚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
程涛虽然年轻,但是他很聪明,立即猜到她的思想。他不解地扬起眉毛说:“郑畅,他和我差不多大年纪,这么说,他和我同样有嫌疑。我们当初怎么就忽略他了呢?还有,那个女人被杀那天,他和你一直在一起吗?”
李清没有回答,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像一场噩梦。
程涛继续敏锐地说:“不是吗?”
李清感觉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断断续续地说:“不,他整天都没在家,他开车出去买铁丝网去了,他是这么说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发现,我发现~~~”她气喘得说不上话来:“直到我发现他口袋里的发票,镇上加油站的发票,当天,他肯定去了镇上。”
程涛顿时目瞪口呆。他盯着地下看了一会儿,又抬头注视着李清。他撅起嘴,吹起口哨来,但又立刻停下来,现在吹口哨有些不合时宜。他不敢和她对视,小心地问:“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李清痛苦地摇着头:“别这么说,别这么说,刚才李磊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他暗示我任何人都不能信,我难以相信,难以相信~~~”
厨房门再次开了,郑畅走进来,脸色阴沉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怎么,我来得不是时候?”